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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72)

作者: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9 11:07:09 标签:穿越时空 科举 逆袭 权谋 群像

  李玉提醒得对,他们五人那张漏洞百出的结状,终究是个隐患。

  稳妥起见,顾悄又请宋如松出手,以县学禀生之名作保,替四人各自补了一份保状。

  宋如松答应得爽快,只是提笔时难免疑惑,“顾影朝有才学,下场倒也应当,只是这原子野和黄素律,若是你硬拉来陪考的,大可不必再写。”

  “方知县为人最是刻板,”他迟疑片刻,还是实话实说,“若考得太差,在他那里得了个差等印象,日后真要进学,或有麻烦。”

  顾悄皱了皱眉。

  他原不担心,谁知这一病耽误数天,没法给那二人说题讲卷,却是个大问题。

  “哼,自己都管不好,还要管别人!”老父亲姗姗来迟,气哼哼打断二人,“你那三个狐朋狗友,从你病起学就不上,天天来府上点卯,如丧考妣,我看着烦,扣下他们埋头做了三天文章。”

  “做不好,就给你抬棺。”显然,老父亲经历过这场大风大浪,已经百无禁忌。

  很好,曾经那个最忌小儿子短命的亲爹,如今已经看开,并在后爹的康庄大道上拔足狂奔。

  他身后跟着的蔫头搭脑那三位,可不就是狐朋狗友们?

  原疏已经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看就是用脑过度六亲不认的贤者状态。

  黄五瞧着竟又瘦了些,见到顾悄,两眼放光,一屁股拱到近前眼泪湾湾,情真意切地攥紧顾悄手掌,“琰之兄弟,你从此可都改了罢!”

  ???黄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入戏。

  顾悄盯着他那暴雨梨花的脸,后背一凉,打了个寒噤。

  他突然想到,休宁这荒唐谣言,黄五总不会也往谢昭那边传……吧?

  梦中谢景行那双赤红的眼疏忽闪过,顾劳斯眼前一黑。

  他抽回手,顾不得他爹还在,反抓住黄五袖子,“答应我,你还有底线,没有乱报消息?!”

  黄五眼泪流得更凶,“我正派人八百里加急,追前一封密报。”

  顾劳斯皮笑肉不笑松开手。

  不一定心狠手辣才能害人,智商够低也可以。

  猪队友果然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三爷与其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细想想,廿八日林大夫会不会放你去考棚。”

  李玉一句话,让本就冷场的暖阁直接变成大型雪崩现场。

  真真是哪痛踩哪。这一届小伙伴,难带,真难带。

  躺着都唉哟的顾劳斯翻身裹紧小被子,冻伤,勿扰。

  这赴考的压力,最终还是给到了不幸的林大夫。

  老人家杏林圣手被逼上梁山,胡子揪掉几大把,总算不辱使命,将病情压了下去。

  顾悄体温还在波动,但总体走低,四肢无力,不过胃口恢复一些,能进食后精神气也养回少许。最关键的是,胸腹胀痛消去,足够他起身行走,勉强混个半日考试,问题不大。

  如此峰回路转,竟带的顾宅这几日热闹空前。

  前院,顾情领着外舍发奋,几个丫头还倾情客串了一把一对一。书房,顾准压着三人用功,小猪得信,硬拖着顾影朝打着探望的旗号,软饭硬吃前来蹭学。时雨斋里,顾悄日进斗药努力复健。这般大家聚在一处,一起使劲的日子,骤然有趣起来。

  只是坊间已将这门庭络绎,胡乱传成小公子停灵三日,顾准接受不了丧子之痛,秘不发丧;唯有一贯亲近的宋秀才亲提祭文,众小友分班吊唁,实在可哀可叹。

  信息差+三人成虎,造就大历“被去世”顶流第一人。

  以至于考棚门前,顾悄差点被县官请来的老道一桃木剑劈出个三长两短。

  *

  疏忽一晃,就到廿八。

  旭日朝升,染红天际。东方净爽,不见一片云霞,是个晴好日子。

  顾悄起了个大早,赶去考棚排队点号,搜身进场。

  县试不比乡试,没有固定的贡院,每年考棚都是县里提前几日临时搭建,一应进场流程虽然宽松,但耐不住休宁是个大县,考生太多,一千来号人仅靠衙门那些个皂吏搜身校验,再糊弄也须得一两个时辰。

  说是考棚,其实就在县署,将整个前堂单辟出来,按生员设案桌板凳挤一挤排排坐。

  别说单人单座了,千号人能塞进去就谢天谢地。

  天蒙蒙亮的时候,县衙外就排起了长龙。

  衙内,方灼芝正带着一应考监,按例进行考前大祭,拜孔圣以求县考顺利、广选英才。

  门口,众多学子各显神通,各种封建迷信叫顾悄大为开眼。

  这个高举祖传抹额,对着东方拜了三拜,最后郑重其事系上,顾悄一看,好家伙,上面金线云纹四个大字“文昌佑我”;那个正了正腰间黄金蟒带,一串梵语顾悄侧耳细听,才知来头不小,正是文殊菩萨金榜题名咒“嗡、阿、喇、巴、札、那、谛”……

  还有更离谱的,某人抱着镜子蹲在老乡身后,正逢三五妇人嘻哈路过,不知说起甚么,一老妪摆摆手,道了句“不重不重”,气得那鼠目青年掼下铜镜大喝一声,“中,必须中!”

  老乡看不过眼,扯了扯他袖子,宽慰道,“这镜听卜法,须得妇人起于新旦之晨,门后擦拭镜面,心中诚心默念所卜之事,这样路人无心之语才做得准,你这一条都不对付,何必庸人自扰?”

  咳,至于那些以耳热、喷嚏之症状作考取征兆的歪门邪道,更是令顾悄哭笑不得。

  他原以为这是乡下才时兴的风俗,可当他看到黄五裹着一袭破洞装闪亮登场,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古人的迷信程度。

  偏偏黄五还十分得意。

  “琰之,今早丫头替我衣留问事,得了个鸿运当头,嘿,这把我绝对能中。”

  不止顾悄,连原疏都看不过眼了。

  “一、二、三……”他数了数黄五袍子上的破洞,“素律兄这是烤了多少把豆子才留的这么一抹红痕?“

  衣留占卜方法十分简单粗暴。

  卜者只需用布条裹住石头或豆子,放在炉上烤熟,再将问卜者那天要穿的衣服悬在上方,烟熏火燎一段时间后,根据衣服上染的颜色变化判吉凶。颜色深则吉,颜色浅就是凶,若能机缘巧合熏上一抹橙黄朱红,呵,好家伙,那就是上上签祖坟冒烟。

  显然,黄五为了这一抹焦红,起码烤了一夜豆子,废了N件棉袍。

  这功夫拿去临时抱佛脚不香吗?

  顾劳斯背着手,苦大仇深摇了摇头。

  考试这种事吧,佛脚该抱不抱,小心临门佛祖回踹你一脚= =

  卯时初,考场开始进人。

  第一道关卡是验身。

  几个班房小吏,一个负责验准考证,一个负责验货,哦不,验人。考前顾悄他们交上去的亲供,这会已经汇编成册,老眼昏花的礼房典史,眯着眼瞅瞅点名册上的年纪、身形相貌,再掰过考生的脸左瞧右瞧,尔后煞有介事点点头,一个红戳“过”字就啪嗒盖上半边脸。

  整得跟屠宰场年猪过检似的。

  会,还是方灼芝会。

  第二个环节是搜身。

  盖过戳的鲜嫩小猪们,流水线般通过甬道,进入仪门,那边有新安卫特调来的军护负责搜身。五大三粗的兵士们可不懂怜香惜玉,粗鲁将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仔细摸一遍,再倒一倒考生自备的用具纸笔,例行检完,交由千户长“啪”一下,加盖蓝戳一枚。

  县试搜身不像贡院那般严苛,需要裸检,所以夹带就成了高频风险点。

  但凡手段不够高超的,只要搜出带字的条子,一律拖到门前狠打二十大板,剥夺考试资格,杀鸡儆猴。

  而集齐红蓝两戳的幸运儿,就可以五十人一组,奔向真正的考场大门。

  那里立着一张巨大的公示牌,只要对着浮票找到自己的号子,就可以落座了。

  赶脚跟高考,差别也不是很大嘛。

  只是原本还挺顺溜的第一关,到顾悄这里,就捅出一只幺蛾子。

  顾劳斯递上浮票,刚刚扒下口罩,晨光熹微里,一声“鬼啊——”就划破苍穹,直把内堂端坐的方灼芝的魂儿都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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