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几乎没了人形。
但又隐约能从那具分崩离析的肉块里看出身份来。
男生的身体已经被红线割得完全没了形态,可是割他的红线又成了网兜,苦苦维持他的人形。
所有的肉块都被这些红绳连接起来,动一下便是一滩血与肉的泥,还有眼泪。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被切成了碎块,碎块被系在红绳里不规则的颤抖。
徐纠的视线顺着怪物的藤蔓看去,依旧是粗暴非常的喂药动作,带着荆棘的藤蔓仿佛随时都会把那些绷到极致的细线隔断。
男生在哭,哭声绝望悲哀。
徐纠望着他,毫无触动,平静万分,没有半点同情与悲悯。
徐纠在这一瞬间,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有病。
那怪物看了眼徐纠,徐纠立刻警惕地瞪回去。
该说不说,告家长这事古来今往都极其有用,徐纠拿□□撒娇换来的善待在此刻起效。
怪物把备好的药放在徐纠的床头柜上,他没有眼神,只是用看起来像头部的部位死死地盯着徐纠,用枯枝烂叶编织的漩涡如黑洞一样,恨不得要把徐纠这个烂人一起吸进腐烂的深黑里。
“嘁——”
徐纠轻蔑地出了口气,眉头一并挑起,一个充满侮辱意味的中指横插在它们的视线中间。
光是这样还不出气,还得把中指再往前顶,顶到怪物脸上去,嘴上一句祖宗十八代这才满意地收手。
今天药盒里的药多出了十几粒,像芝麻豆子垒成小山包。
这次怪物没有强迫徐纠吃药,做完它的工作后就离开。
徐纠踩着它影子冲到门边试图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
身后是那名怪物男生哭泣的声音,转头去看,能从那人眼睛的肉块里看出大颗的眼泪与鲜血混在一起。
再细看,能发现红绳并不本身就红,是被血染红的。
徐纠看向那肉块,喊他:“鬼东西,你还活着吗?”
男生有反应,他看着徐纠,止了哭声,断断续续小声地问:“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
“你把我的药一起吃了。”
徐纠的语气是命令,而非请求。
当他的手落在自己药盒里的一瞬间,脖子上传来了极度猛烈的电击。
徐纠被电得两腿一软,在跪下的刹那里,他双手震得一下猛砸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这才勉强让自己站住脚。
他脸拧在一团,几乎也快要跟那怪物头上的漩涡一样扭曲。
徐纠不服软,两只手扯着脖子上的项圈,让喉结处与项圈空出一节窄小余地。
徐纠这次的声音是更加强硬的命令,涨着被电得粗红的脖子,执拗地大喊:“我叫你把我的药吃了!”
这一次,是更加恐怖的电流。
徐纠甚至来不及反应痛苦,他就像一只被电网困住的鱼,整个人在那半秒钟的短促时间里,不光是双腿软掉,而是整个身体都失去控制力,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身躯还带着电击过后的余韵,无法控制地颤抖。
内脏都仿佛被电焦,一股强烈地反胃感直冲天灵感。
耳鸣声响起,电流似针扎在脑袋里,失去思考的能力,两眼翻白,眼神失焦。
“你怎么了?”
那男生拖着几近崩溃的身躯挪下床,拖行到徐纠身边。
他把徐纠扶起靠墙坐好,牵在他手臂肉块的红线被扯得笔直,崩得似琴弦,仿佛轻轻一拨就要断掉。
徐纠在心里骂他怪物,自然地项圈收紧,又一阵警告的电击。
“我想喝水。”
这一次徐纠声音的气势弱了许多,从理直气壮的命令成了势弱声微的请求,还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个字眼,生怕下一秒又要遭到电击。
男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悲伤,拿起徐纠床头柜上的杯子,又绕去饮水处帮他接了一杯水,还特意细心地调了温度。
肉眼可见的,男生在被徐纠需要以后,他身上的红绳系得更紧,于是肉块与肉块之间的间隙变小,拼拼凑凑的竟然能看出人形来。
男生帮徐纠捧着杯子。
徐纠喝完以后,低着头虚弱地喘着气。
男生又把徐纠从地上扶到床上,然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徐纠拳头攥紧,电击的痛还没完全散干净,太阳穴依然突突的疼。
“谢谢。”
徐纠怕疼,于是说出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道谢。
徐纠再笨,也该意识到电击究竟是为何而起,无非是让徐纠学乖。
“不用谢。”
徐纠喘过气来,有一次把药盒捧起来,礼貌发问:
“请问——你能帮我把这些药吃了吗?”
男生一愣,但柔弱的性子让他无法直接拒绝徐纠的请求。
“你需要吗?”
“我需要,求你了。”
徐纠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似礼貌与请求的话,实则想得全都是——去死吧。
以男生的腐化程度,只要吃完这些药,可能明天早上就死掉了。
一共五个人活着来到三楼。
已经被徐纠杀了一个,这个如果再死,那么加上徐纠就只剩三个人。
虽然主角还没有被徐纠找出来,但是杀到一个不剩,那么也就无关对错。
“这些药吃得我好痛苦啊,你也很痛苦对不对?既然你也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能好心地帮我分担一些呢?求你了,求求你了。”
徐纠盯着男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被注视,被需要,被要求。
这三件事放在性格软弱与善良的人身上,很难拒绝。
“好吧。”
男生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于是徐纠亲眼看他吃下这些药丸,腐蚀肉眼可见在男生的身上加剧。
他好不容易收紧红绳维持的人形,一瞬间垮掉,在病床上烂成一滩肉泥。
徐纠视若无睹的同时,还帮对方拉上床帘,于是那男生后续的一切变化,徐纠都将不会看见。
第二天,他就得死。
带着这样的念头,徐纠盖上被子,安然入睡。
他那颗流脓的坏心,在此刻坏到了顶点。
正如徐纠所想,男生的确是第二天坏掉的。
并不是因为滥用药物,而是他身上的红绳挂在门框上,把自己钓了起来。
绳结断裂,身体随之碎裂,滚得到处都是。
徐纠起床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恶心,而是痛苦。
脖子上的电击又开始他的惩罚,一波接着一波,像无数根打狗的滚在敲在身上,要把浑身骨头都敲断了才好。
血、骨、肉被打得成了一滩泥巴,所有的血管经脉都被打断了。
痛苦无处不在。
徐纠软在病床上,瘫软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前却是一片昏黑。
手掐在被褥中,深陷下去,藕白的手臂涨红了,血丝贴着肌肤往下走,整只手都掐在被褥中剧烈地颤抖。
徐纠紧咬后槽牙,不肯让自己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
这是他的任务,他没有错,不该是项圈惩罚他的理由。
尖牙的存在让徐纠的嘴巴结构并不适合咬紧,每一次咬牙都是对嘴唇内皮肉的一次穿刺伤害。
这一次,也毫无例外的咬出了血,鲜血贴着嘴角渗出来。
徐纠垂着头,他的视线被一直温热的手扶住,身子往前一倾,栽进腹部。
“哥,好痛啊。”
“自找的。”
“任务结束了吗?”
徐纠自问。
系统不作答。
那就是没有结束,又一次杀错了人。
徐纠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把叹出的气吸回来。
还剩两个人,二分之一的选择。
错了也没关系,两个人杀起来简简单单。
徐纠视线往上一转,又看到徐熠程。
于是这二分之一,变成三分之一。
谁说部门主任不能做主角呢。
“真倒霉。”
徐纠嘀嘀咕咕。
徐熠程的白大褂上染了一片红,是徐纠嘴角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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