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倒霉(14)
宋文律面不改色地回望宋文衍,目光落在宋文衍青青紫紫的面皮上,嘴角弯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早。”
一顿早饭用的安静,老爷子吃饭不爱说话,宋明峰父子俩则是心思各异地想着事。
宋文律很快吃完,放下碗筷,就出了门。
宋老爷子这几年看似是逐渐将权利下放,将宋家的公司都交到他手上经营打理,实际上在公司内运作的班底大多还是当年跟随老爷子的老人。他们一面听从他的吩咐,却在另一头看老爷子眼色,阳奉阴违行事的不少。
宋文律蹙了下眉心,开车往公司里去。
那头宋明峰父子俩用完早饭也跟着离开宋家老宅。
车上,宋文衍咬牙切齿说:“老头子别不是老糊涂了,他那意思是就算黄珊珊肚子里有了老子的种,也要让她给宋文律做老婆?”
宋明峰嗤笑一声:“怎么,亲儿子给别人免费养,你还不高兴了?”
宋文衍说:“爸,那你给大伯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你高兴吗?”
宋明峰沉下脸:“闭上你的臭嘴。”
宋文衍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宋明峰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前天晚上你哥没回老宅子过夜。”
宋文衍抬抬眼皮,百无聊赖说:“那又怎么了?”
宋明峰笑笑,语气微沉道:“我们得到的消息大概错了,宋文律看上的可不是那个女秘书,而是另有其人。”他顿了顿,“给你一天时间,把人揪出来。”
宋文衍脖子靠前伸伸,狐疑道:“揪出来,然后呢?”
“然后?”宋明峰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眯眼享受说,“当然是想办法让宋文律把人娶回家,有情人终成眷属,让老爷子死了那条心。”
宋文衍皱皱眉,半晌笑了出来:“爸,你这是想让老头子跟宋文律狗咬狗吧。”
宋明峰抬头瞥一眼宋文衍,悠哉道:“到那时候你还怕娶不了市长女儿?”
宋文衍回想了下夜里女人在他身下哭哭啼啼的迎合,裤子下面一硬,暧昧地舔舔嘴角,爽快说:“成,这事儿我立马找人去办。”
隔了七八条街的筒子楼里,睡意正浓的宋煋翻了个身,后背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宋煋睁开眼。
他被冻醒了,还凉了小腹。
捂着肚子去楼下附近的小诊所给开了盒止腹痛的药,医生还是那个医生,收钱小妹却化了个妆。
宋煋没认出她,以为换了人,年龄要大上五六岁。
小妹还在给他说:“喏,这个药一盒十二片,一天两次,一次三片。”
宋煋说:“谢谢。”
小妹笑着对他眨眨眼,眼里全是小星星。
出了小诊所,宋煋手里拿着药盒,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肚子阵阵地疼,只好暂时蹲路边,单手里抠着装着药的锡纸一边儿接电话。
路大刘打来的。
“路啊,生日快乐。”汉子爽朗的声音穿过话筒,工地上打桩的声响跟着风一起吹进耳朵,“你小子记得把晚上空出个点儿,哥带几个朋友请你吃饭,给你庆祝庆祝。”
宋煋愣了几秒,肚子抽疼了下。
他抱着药盒按按肚子,抿嘴说:“好。”
路大刘又问:“你那边刺刺拉拉的动静是干啥呢?”
宋煋张张嘴:“我……”
他话还没说出来,一低头的功夫,就看手里药片儿从锡纸里蹦出来,滴溜溜滚在地上。
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家人:我们全家都不正常
宋煋:?
第20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药脏了几片,剩下的还能吃。
宋煋没喂水,干着嗓子把药片吞进嗓子,味道挺苦,还有种水泥糊了喉咙的错觉。
电话里头路大刘跟宋煋定好时间地点就又忙活干去了。乡下进城里忙工的汉子,人糙,却偏偏也有细腻的一面,前头帮宋煋办身份证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就往心里记了个准,想着等小孩儿日子到了帮着庆祝庆祝,也算是个惊喜。
宋煋拍着裤脚蹭上的土,从地上站起来。
马路旁边的LED显示屏上放着每日财经新闻,一堆地中海跟矮肥圆的中年人中冒出了个金凤凰,摄像大哥的机位一直跟着金凤凰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金凤凰拍出了好莱坞大片男主角的味道。
宋煋靠着栏杆站,很快药起了用处,财经新闻也跟着结束。
跟路大刘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白天宋煋又去了趟市区医院,苏杭还没醒,护工在边上时不时给他翻翻身,拿棉签沾水抿嘴唇,没事干了护工就跟宋煋说起家常,公婆丈夫跟孩子那些事儿,听着也不怎么无聊。
中午随便吃了点,宋煋回了筒子楼。
楼里有租户搬走了,又有人搬进来,老租客跟新租客聊着房东夫妻的各种不靠谱,陈三翠跟她男人整天没冒头。
宋煋回了屋,从枕头下面摸出钱跟身份证。
原身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是造假,满打满算虚岁十八,还是个小孩儿。可能是巧合,宋煋跟路元生日在一天,阳历的八月十五号,不是阴历那个中秋。
030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瞧着身份证上的时间就乐了起来。它最近看的东西都不太正常,数据库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宋煋就听着它哼起首歌,没调,跟念快板似的。
末了030还问美滋滋地问:“煋煋,你听出我的freestyle了吗?”
宋煋:“……”
晚上地点约在西区的小烤城。
江城的酒店大多一桌就要上千块费用,不如热热闹闹的大排档,东西实惠味道好,重要的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喝起酒来没了顾忌,一瓶瓶青啤下去加起来也够花不少。
路大刘喊得都是工地上相熟的工友,宋煋从甜品店下班过去,汉子们稍微点了点肉串慢吞吞垫着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路大刘远远就瞧见宋煋,跟他猛挥手。
宋煋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跟牛仔裤,背后再加个双肩包就是个从学校里刚下晚自习的中学生。
小烤城的炒菜里多是放的辣椒出味,烤串上也撒了满满的孜然跟辣椒粉,又香又呛。工地上的乡下汉子没有浪漫细心那一套,他们大多心思直白,有话说话,热热闹闹给宋煋这个小寿星说了一箩筐的生日祝福,就揽着膀子吆喝,敞开了吃喝。
宋煋跟路大刘挨着,两人各拿着杯冰啤,时不时夹口菜吃。
听大伙儿热火朝天地吹点牛逼,聊点家乡话,路大刘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家里老婆孩子,完了还问宋煋:“小路,今天伯娘给你来个电话问问你没?”
宋煋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伯娘是谁,然后摇头:“没。”
路大刘皱眉:“路虎那小子也没?”
宋煋说:“没。”
路虎是路元的亲大哥,从名字就能看出路家父母对他的期望。路虎前年娶了媳妇,今年路元从村里跑出来之前,他大嫂怀孕已经小三个月,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快生了。而就路家父母对老大的偏疼跟对老大媳妇这一胎的重视程度来看,恐怕在很长一段忙碌的时间里,若非没有大事,他们绝对是不会想起路元这个小儿子在外头是死是活。
或许原身就是料想到这一点,才对这个世界没了最后一点儿期待。
路大刘多少也了解路家这点儿糟心事,问了两句就没再继续。他人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就一直催着宋煋多吃点,还说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然后就把宋煋手里的啤酒夺了过去。
“日子会越过越好。”路大刘说。
宋煋剥了只虾,笑笑说:“会的。”
030也乐呵呵跟着在他脑海里说:“会的会的!呀,煋煋,虾子要蘸那个海鲜酱吃!”
小烤城里的汉子们喝的差不多了才开吃猛吃,十几个人菜碟一盘盘地空,炒菜摊主忙出了一身汗,人高兴的不得了。
宋煋也挺高兴。
半夜过了十二点路上就没了什么人,小烤城附近广场上最后一波跳广场舞的大叔大妈终于过足瘾,提着音响跟小扇子迈着一步三转的步子,悠闲往回走。
广场一侧,赵老二捏捏被震到快要失声的耳朵,瞧着路边的老头老太陆陆续续出了广场,这才从口袋里叼出根烟,狗腿地递给旁边车里的宋文衍。
“衍少,你看这附近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赵老二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文衍吸口烟,眼神落在人群里最显眼的年轻人身上,扬扬下巴说:“随便你什么方法,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就行。”
赵老二搓搓手:“那其他人?”
宋文衍斜眼:“别的不管。”
赵老二嘿嘿一笑,跟宋文衍说:“那衍少您稍等,小的保准把人给你带过来。”
他身后跟了些人,都是西区这边的混子,给钱就办事。
小烤城里,路大刘那头刚喝下口酒,笑着跟旁边工友说着话,一群小混混就拿着铁棍进来喊着清场,还用手里的铁棍扫烂了几个空酒瓶,面色凶煞,眯着眼就往路大刘他们那桌走。
“你们里面谁叫路元?”混混里面有个黄毛一脚踩在矮桌上,语气不善。
“大哥,你们找小路啥事啊?”路大刘见势不好,勉强笑着站起来给黄毛递了支烟,“他人还小不懂事,要是哪里不小心惹到大哥,我大刘替他给你们赔不是。”
宋煋坐在角落,身子被几个靠过来的工友挡住。
黄毛瞧不见人,不耐烦的挥手打开路大刘递来的烟,铁棍直接架在他脖子上,吊着个三角眼说:“别跟老子说这些有的没的,人交出来,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路大刘脸色难看,他往混混后面看,赵老二阴森森地跟他露出口黄牙。
有工友也瞧见赵老,然后喊出声:“赵工头?”
赵老二从混混后面走上前,伸手挥开混混架在路大刘肩上的铁棍,眼神落在一地的空酒瓶上,漫不经心说:“大刘啊,今晚请客吃饭没喊我老赵,你可不厚道。不过不喊就不喊吧,我今儿找小路有点事,你把人交出来,我当没见过你。”
路大刘瞪眼:“老赵,大家都是一个工地上出来的,你别害他。”
赵老二哈哈大笑,拍拍路大刘的肩,语调叹息说:“我倒是不想跟他计较,可谁让宋家有位爷点名要他小子的人?大刘,你好歹识相点,对大家都好。”
这话说出口,小烤城里气氛一僵。
宋煋躲不掉,很快就被几个混混发现围了起来。
路大刘面红脖子粗地想要上前理论,混混把人拦住,宋煋也拧眉叫住他:“大刘哥,你别过来。”
论武力,工地上的汉子有的是把子力气,可要说到打群架,这群混混道上混的,经验丰富的很,到时候真打起来,两败俱伤还好,怕就怕是几个工人被围殴到一边倒,耽误上工又真的惹怒赵老二,往后给他们在工地上下绊子。
利弊分析之后,宋煋被得意洋洋的赵老二带走,几个工人面色愧疚,路大刘急红了眼被他们一起拉住。
“大刘,你冷静冷静。”有人劝他。
路大刘眼瞧着宋煋被赵老二带上辆面包车,咬碎了牙根。
他没本事,连个小工头都惹不得。
可小孩儿是他亲手从村子里领出来的,他不能忍。
不能忍。
“打电话。”路大刘喘着粗气,挣开几个人的拉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遍遍翻着通讯录里的名字,嘴里不停说,“赵老二说是宋家人带走的小路,打电话,给宋总打电话,他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