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17)
挖个坑终是跳了进去…韦笙扬起眉毛,舔着嘴唇道,“那你来这儿,是打扫房子还是来看我的?”
“…”
“真是来看我的啊…”
两人说话的档口,韦笙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韦笙转身去开门,申念初则探出头看向门口。
“韦先生,这是您要的玫瑰鹦鹉,”门口的男人拎着鸟笼,毕恭毕敬对韦笙道,“给您配了几个月的鸟食,都在袋子里标注了喂食的顺序。”
23
“给您配了几个月的鸟食,都在袋子里标注了喂食的顺序。”
“恩,我知道了,”韦笙点头,接过鸟笼,“我玩儿过好几年的鸟。”
韦笙与那养鸟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若不是申念初有意‘偷听’,压根不会注意。他侧头看了看,韦笙手里那鸟分明是‘小胖子’。
“这金披凤的颜色很难找,您可得注意些。”养鸟人看着‘小胖子’,念念不舍,“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退去胎毛,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漂亮。”
“行,有什么问题我再问你。”韦笙低头瞄了几眼,看样子也很是满意,“你走好啊。”
申念初看着韦笙将‘小胖子’拎进屋,走到他面前说,“喜欢吗?”
印象中第一次见‘小胖子’应该是在10月,那时韦笙带着申念初到他新买的屋子。两人收拾了家,没两天韦笙便将‘小胖子’带回了家。他看着申念初的眼睛,也问了句,‘喜欢吗?’
原来在8月底他已经买了‘小胖子’,两人现在没有在一起,只怕那房子的计划被韦笙延后,而这鸟则被提上了日程。申念初低头定神看了看,“你想叫他什么?”
韦笙不假思索,“小胖子…你看他红扑扑的脸,一副洋娃娃相,跟你很像。”
申念初将视线移到韦笙的脸颊上,“哪儿跟我像?”他问的果决,这问题他想了五年,直到韦笙说‘不要了’的时候依然在想。
“你看看他这样子,哪儿都像。”韦笙没瞧出申念初情绪的变化,自顾自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喜欢吗?”
“…”申念初叹气,他当然喜欢‘小胖子’,可这喜欢更多是因为韦笙,因为这是韦笙的兴趣爱好。
“我跟你说你听好了,”韦笙清了清嗓子,逗着鸟开口,“这鸟是金披凤玫瑰鹦鹉,这只是雄鸟,颜色比较艳丽。你看他头顶上还有一块绿色,等他成年,绿色就会退掉…”
“你会一直养他吗?”此时的韦笙盯着‘小胖子’,满眼都是喜欢,可他怎么能在几年之后说…不要了。
韦笙反应过来申念初的情绪奇怪,眯着眼睛打量他,“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他了,他怎么办?”申念初声音很低,嘴里又嘟囔了后半句,“如果你以后会不要他,那现在就没必要对他好,是不是?”
“送给你啊,我买来给你的…”韦笙将笼子递到申念初面前,“有你对他好就行了。”
申念初没有抬手接鸟笼,“我不要…”
“…”韦笙与申念初对视,微微张开嘴巴不知说些什么。
许久的沉默,申念初缓和情绪又说了一次,“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也不会养鸟。”
“…不喜欢?”韦笙欲言又止,许是在压制自己的脾气,“不喜欢这鸟?还是因为我送,所以不喜欢?”
“…”
“如果是别人送给你,是不是就喜欢了?”
“…”
韦笙低头看了看那鹦鹉,最终点头将鸟笼放在一旁,“好,那我知道了。”
申念初心情跌落谷地,在无心思开口,“我先走了。”说着他便转头,拿起东西朝着门口走。
“等一下。”韦笙在身后叫他,“给你。”
申念初回头,只见自己的身份证被韦笙拿在手里。
“以后别动不动就把身份证给别人,万一要是用你身份证干点什么事儿,你找谁哭去?!”韦笙将身份证塞进申念初的口袋里,随后又冷冷道了两个字,“走吧。”
9月初,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开学季。学校里满是新生,俊男美女朝气蓬勃。申念初作为奖学金学生,开学的第一周便需要为新生进行咨询辅导。事情一下多了起来,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少了。
新学期领书,涂美见申念初成天都是事儿,主动帮他将书拿到了自习教室,“我帮你拿书,你别再生气我之前没告诉你韦笙的事情。”
“没有生气,都过去了。”申念初不光嘴上说说,这事情涂美是好意,经历了两次不同的发展,他心里也清楚怪不得别人。
“嗯,新学期开学…”涂美清拍申念初的肩膀,“你找个学弟当男友怎么样?”
“…”申念初一时愣神,看着面前的课本有些恍惚,转头又看了看涂美。
“怎么了?”涂美与他对视,接着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苹果,“看着我做什么?你不喜欢学弟?那学长也可以!”
申念初摇头,主动换了话题,“没事儿,就是突然觉得上学的感觉也不错。”研究生不比本科,总要帮助老师完成各种项目,纷繁复杂。本科则轻松太多,上上课写写作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赶紧工作,挣钱给你妈妈吗?”涂美眯着眼睛打量申念初,“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没变…”申念初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是觉得应该珍惜时间。”
“我总觉得…你不一样了,”涂美撑着下巴,侧头看着申念初,“可我也说不出来你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申念初冲着她乐,“我能有什么不一样啊。”
“就是觉得以前你跟我想的事情都一样,”涂美转头看向课本,“这几天觉得你想的事情跟我都不一样。”
申念初听着这话发愣,五年的时间自然会让他想的事情有所改变。蓦然回首,他才惊觉这个改变的过程里充满了韦笙的影子:好的不好的,幸福的痛苦的,他的生活轨迹与韦笙交织盘旋,怎么都分不开。
涂美吃完了苹果,转头将面前的书整理妥当,一分为二。她将属于申念初的那部分推到他面前,随手拿了笔将名字写在书上。
申念初闲来无事,随她一道拿笔写名字。他打开书本的扉页,下意识写了个NC。
“真难看,”涂美余光瞥了一眼,嘴里忍不住吐槽,“我每次看都觉得是‘脑残’。”
申念初呵呵轻笑,这样的话涂美说过很多次,即使好几年没听到还是记忆犹新,“难看才不会有人拿错…你想,谁要拿脑残的书?”
“你到底哪里想不开,这两个字母非要这么写?”
申念初手写体的‘NC’曲里拐弯,N的末笔回转,与C对应成两个圈,看上去很是特别。“我记不清了…就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吧。我之前看我小学初中的课本,上面都是这样写名字。”
涂美自觉这回答悻悻然,可她也对这个话题不感冒,“好吧,其实我也记不住怎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我肯定不会用NC代替名字。”
“你又不是我。”
24
“申念初,你得奖了!!”涂美在开学第二周冲着申念初大喊,“可以免费去欧洲!”
“嗯呢,我知道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涂美在电话那端为他高兴,连声又道,“没想到你虽然不喜欢韦笙了,但你拍他的短片儿竟然得奖了!”
“…”申念初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得奖了,这算他本科四年最为高兴的事情。
那影片时长不过几分钟,里面尽是韦笙的背影,偶尔几个侧脸故意进行模糊。整个短片的视角都仿若在‘偷窥’他人的生活,色调偏暗带着诡异的美感。
申念初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韦笙,因而这段片带着暗恋的情愫,甚至可以称得上占有的冲动。涂美在第一次看完影片的时候评论,‘我一直觉得韦笙很帅,但你拍出来的他…有种说不清的性感。我突然想起诺兰的追随,这个黑白色调用的特别好。’
申念初曾经沾沾自喜,镜头里的韦笙得到了旁人的认可,镜头外的韦笙有属于他。最开始与韦笙在一起的日子太过幸福,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梦碎后的不真实感。
“你是不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涂美替他高兴,声音充满愉悦,“虽然只是个学生奖项,但也算你导演事业的第一个成功!”
申念初的印象中,即使两人曾经发展的很顺利,他也从未将短片的内容告知韦笙。
那时申念初因得奖需要去欧洲,韦笙随口说起让他瞧瞧那作品。申念初自觉难为情,编了谎话说短片不过就是老师上课的那些内容,没什么好看的。
韦笙听完点头,见申念初不愿分享,自然心里有数不再多问,‘怕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内容?’
‘哪儿有什么不能看的。’申念初笑着摇头,呵呵乐着实在不知说什么。
‘也对,’韦笙那时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申念初凑过去吻他,咬着嘴唇道,‘看什么都不如我一直看着你开心。’
韦笙点头,主动换了话题,‘你什么时间去欧洲?’
‘10月27号。’
韦笙又继续问他,眯着眼睛说的玩味,‘要不,我陪你去?’
申念初心中千万个愿意,毕竟他从未和韦笙一起旅行过…可是,若是与韦笙一道同去,岂不是有可能让他瞧见那‘花痴’的证据。申念初倒没有多么不情愿,只是从一开始没有说过这事儿,两人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再提起反而有些刻意…况且,两人感情发展很是顺利,用不着这些‘添油加醋’的东西来助兴。
‘怎么?不想我跟你去?’韦笙见他为难,耸肩叹气道,‘我那几天正好有事情,要不…我29号去找你,咱们可以在欧洲玩一圈。’
‘…’申念初睁大眼睛,连连点头道,‘行啊,我刚刚是怕你没时间,怕你陪我耽误事情。’
‘我什么时候觉得陪你耽误事情?’
那小众电影节在比利时一个不起眼的城市——安特卫普,申念初27号赶到那里稍作调整,28号一天进行活动。韦笙29号与申念初在布鲁塞尔见面,两人接着一道去了临近的法国、意大利。
申念初那时对这安排甚是满意,避开了自己不远经历的尴尬,同时也未错失与韦笙相处的机会。
‘从夏天到冬天…再到春天,然后是我的毕业典礼,最后应该是大四开学第一次见我吧…’申念初下意识回忆起韦笙的这句话。这个顺序是他剪辑影片的顺序,他将最初拍到的镜头放在了最后,将时间定格在初见。申念初思索,韦笙若能说出这顺序,肯定还是瞧见过那影片或者与看过影片的人有所交流。这样想来,没准去欧洲的目的韦笙也是多少能猜到,甚至心知肚明,配合申念初故意不揭穿。
走到这里,话说到这一步…申念初再去追究细节也毫无意义,这次去欧洲不会在有韦笙的陪伴,而他也不再是20岁的申念初了。
“到时候你还要去欧洲,想想就替你开心!”涂美在电话那端继续说,“我刚刚在老师办公室看到获奖名单,咱们学校就只有你一个!”
申念初回想起曾经听到这个消息的开心激动,此时便更为感慨:世事万千都单凭个视角的差异,心中期许便能天壤之别。“我自己也很高兴。”申念初随口应着涂美,“今晚请你吃饭,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