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55)
他生来有疮疤,人人厌弃,自从知道这个异术,就一直想要研究出,如何用在活人身上。
苏苏不是他第一个试验品,却是他第一个成功的产品。
做魂纸,需要被制作的人自己心甘情愿,苏苏是他妹妹,或许为了哥哥愿意牺牲。但夏总管却是自己送入网中的飞蛾。
“从殓尸人身上学到的,原来如此。”
顾矜霄站起来,对那红雾人形淡淡道:“你想轮回超度,还是继续做魂纸?”
人形红雾激动起来:“不,我不轮回,我受了这么多苦,才换来这么一点美丽的时间,来生万一生得和他一样丑怎么办?”
钟磬忽而笑了,眼睫半垂,眼眸弯成月湾:“说得也是,你作为魂纸拘役这么多人的碎魂,这样的因果,来生一定丑得很别致。”
顾矜霄看了他一眼。
神龙哇哇大叫:【不可能,听他胡说!都是魂纸了哪里还能轮回做人,丑得别致怕就是因为灵魂被他们拘走碎片,关前世因果什么事?她这种自愿入鬼道的,不超度在枉死城最少得迷个百八十年,超度了得下地府牢底坐穿。不如还是留在幽冥,当个面具。】
这两人一龙,在夏管事面前摆了一水的坑,没有一条好路。
钟磬不懂轮回的事,一双潋滟双眸专注地看着顾相知,深深地说:“她为虎作伥锁了这么多人的容貌,被迫就罢了,分明是乐在其中,这种又蠢又毒的人,你何必费心?”
【嘻嘻嘻,确实费心。又要维护琴娘小姐姐圣母白莲花的形象,还要暗搓搓得坑人。】
顾矜霄面上无动于衷,轻轻地说:“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若是有人无意披上这魂纸……”
钟磬眼底凉薄,似笑非笑,低低地说:“那也是对方自己贪心所致,有什么好同情的?”
那人形红雾还捧着她的脸喊着不轮回,轮回要变丑八怪。
“你们去杀他啊,那人后来改名叫苏影了,又叫月问情月问心什么的……去杀他,别管我,我只要美貌。他死了没有人控制我,我没有本事拘人碎魂的。没有本事……”
“你看。”钟磬眨眨眼,无辜又隐秘地笑了。
顾矜霄默然不语,侧首看向马车里一直呆坐的紫衣人。
“她是谁,素衣为什么要你追杀她?”
“她是灵柩少宫主,不知从哪知道素衣的秘密,去偷素衣的魂纸,结果素衣一直觊觎她的皮肤,趁着这个机会就取了她的皮。不知怎么,居然叫她逃了出去。素衣一朝顺遂,心满意足欣赏新的皮囊,就命我去追……”
其实她是看上这少宫主的眼睛了,想要,才越过其他魂纸追来。
“素衣有几张魂纸?”
“那张匣子里就有七张。其余不知道,但有一个一直跟着他,不离左右的,不知道是谁。好像不在那个匣子里。”
顾矜霄颌首:“多谢。既然你不愿超度,就留在幽冥。”
不等那人形红雾说什么,琴音骤起,整条荒草小径似是撕裂,所有雾气翻江倒海。
眨眼间,马车,马车上三个人还有戏参北斗,都忽然出现在一处林地上,碎裂的纸屑漫天飞舞,落地成灰烬。
幽冥界,神龙尾巴抛着一张恬淡温柔的美人面具,快乐地在枉死城上空盘旋,玩够了才尾巴尖一颠,将她抛进城内。
面具落地,周围是一处人间教坊。
夏总管抚了抚额头,似是忘记什么,忽然看到冰天雪地,墙角缩着两个孩子……
……
马车自动自发向长安城内跑去。
车上紫衣人浑浑噩噩,钟磬托着脸,垂眸温柔静静地看着顾相知,眼底脉脉深远。
清冷从容的声音,轻轻淡淡地说:“听说枉死城内,一切执迷不悟,皆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无限重复,无处挣脱。想来是个好去处,平生所愿皆在身侧,谁要堪破了?若我不得复活,也愿意一直在里面。”
顾矜霄睁开眼:“那都是假的。”
“可快乐是真的啊,既然得不到,何妨长梦自迷?”
顾矜霄侧首回眸,看见一双潋滟含笑的温柔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百度:
唐宋以来的教坊不是妓院性质。
平民人家进入教坊的女性学习各种乐器包括琵琶、筝、箜篌等乐器,被称作搊弹家。
教坊是在明武宗时期衰落下去的,教坊的衰落导致了它后来同妓院的结合。
145只反派
顾矜霄和钟磬到达长安, 直奔问月楼去,途径教坊,忽然看到许多人围在教坊门前,议论纷纷。
在教坊入门的前庭, 有一个宽阔可容纳百人的舞台,此刻,华丽的舞台上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在揽镜自照, 雌雄莫辩的美人。
穿着价值千金, 珍贵的破红绡、蟾酥纱制造的华丽舞衣, 一眼望去便知风姿绰约。
似是孤芳自赏的醉舞,似是茕茕孑立的伶仃自惜。
在那美人周围, 放着三面等身高的水晶镜屏风。
三面镜子互相折射,似是好让美人能欣赏到每一个角度的美丽。
然而,走近些却发现,地面散落的红花,并不是真的花, 而是血液粘稠凝固在舞台波斯毯上的图案。
美人也不是真的美人, 周身的皮肉都像被恶鬼啃食过,从头到脚没有一寸完好,面容甚至露出白骨。
而且, 那是一个男人。
在他的脚下, 散落着一架折断的古琴,琴上刻着三个字——月问情。
苏影死了!?
顾相知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无悲无喜, 无情无心,如同红尘世外修无情道的仙人。
钟磬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了看台上的惨状,侧首去看顾相知的脸。
唇边微微牵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是那个叫苏影的,灵柩画魅的左画使,我作闽王时与他打过交道。当时他似乎用的你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拼凑出来的,其实不像。看来他是被自己的七张魂纸给反噬了,万鬼噬咬,死得是挺难看的。”
顾矜霄没说话,在听神龙从幽冥那边传来的调查结果。
【没错,是那个不知道叫苏影还是素衣的人。不过不是被反噬,天地灵气的反应,好像是人做的,有阴阳之力波动。难道又是方士?】
这个时间也不好入定迴梦,况且真的是方士手笔的话,迴梦也看不到对方的痕迹。
顾矜霄眉宇沉静不动,轻轻地说:“怎么死的不重要,劳烦神龙大人找一找他的魂魄被谁带走了。”
【哇,顾矜霄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他没下地狱,也没入枉死城?】神龙夸张地嚎了一声,顾矜霄没有任何反应,平静直视前方,鸦羽眉睫之下,目空一切,却生凛然。
神龙这才收敛了,乖乖诚恳地说:【好,他是跑了,呃,被人救走了。】
顾矜霄转身,目不斜视,一路向马车走去。
“你去哪里?”钟磬立刻跟上了,眉眼微挑,漫生三分不解,“那个素衣苏影的,不是死了吗?现在你弹琴,一定能治好这个人了。好了就让她走。”
顾矜霄敛眸谁也没有看,淡淡地说:“刚刚那个舞台上的阵法,是方士制造反噬的局,如果成功了,苏影的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他的灵魂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以魂纸锁魂御魂的人,若是遭到反噬,自身的魂就会被锁在镜子里,不会魂飞魄散。所以,这是金蝉脱壳。”
钟磬稠密的眉睫缓缓轻垂,唇边一抹温柔笑意,眸光像被金色暖阳照耀的桃花潭水,熠熠生辉璀璨如梦,看不到水底阴影。
他轻轻地说:“娘子真厉害,看一眼就知道这么清楚。不愧是传说中连命盘星象都能左右的方士,古人诚不我欺。”
顾相知却没有看他,那双清透空灵的瞳眸里什么也没有,眉间清冷从来并无冰雪凌人之意。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默然不语的样子,却叫人觉得相隔万里,如霜天之月,不可接近。
膝上长琴弦声拨动,马车被咒术驱策,仿佛四蹄凌空一般,风速向前飞驰。
钟磬的笑容微不可闻,清冷的声音依旧温柔:“你要去哪里?”
“问月楼。”
钟磬想了想:“他若是跑了,怕不会留在问月楼,不如我替你去问问鬼魅?”
顾矜霄看向他,轻轻说:“好。”
“问月楼见。”
钟磬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双清凌的眼睛,整个人如同水墨烟云,很快消散不见。
马车上的紫衣人瑟瑟微抖,蜷缩不动。
……
当苏影对着镜子欣赏他新的华服时,制作这件衣裳的“裁缝”阿菀却突然跑掉了。
苏影对着镜子里那抹仓皇逃走的紫衣,深深看了眼,随后便命令跃跃欲试的魂纸去追。
“嘻嘻嘻。”身后显露的红纱,探出来一双白骨一样的手,柔美依恋地攀在他的脖颈,自后向前拥抱他,厉鬼索命一样密不可分的姿势,攀附着他。
就像白骨上缠绕的食腐藤蔓。
苏影很是放松,似是习以为常:“好看吗?”
就像郎君穿上新衣,给意中人欣赏。
“好看,惦记了这么久,上次你说不要了,没想到突然却真的动手。她好歹是灵柩少宫主,你也不怕白薇找你算账?”
苏影微眯着眼睛,靠在那红纱白骨怀里,就像醉卧美人膝:“怕什么,她能偷偷摸摸来这里送死,必是背着白薇,无人知晓。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的,我怕什么?”
“可你不要她的命,只要她活着,难保不会找上白薇告你的状。”
苏影眼里冷笑,面无表情看着镜中白薇的脸:“她不会,因为,她爱白薇。你不会明白,她就是死也不会让白薇看到她的样子。白薇……完美得不像真人,爱上一个完美的人,就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玷污不配。何况,如今云泥之别,差距何止在蚩妍……”
“嘻嘻嘻,蚩妍,就像现在的我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