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89)
“是,她还可以喜欢顾相知。她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钟磬似笑非嘲,他的样子在林照月的眼里,慢慢变作林幽篁的样子。
林照月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冷静地说“不要试图激怒我。”
话音未落,他刀锋一侧,直接钉穿棺椁之人的右臂,鲜血渗出云锦,刺目至极。
钟磬的眼底压抑着极致的晦暗阴狠,漆黑无光,却一语不发。
林照月唇角微扬,笑容温柔,眼神清澈,丝毫看不出,此刻他做着这样阴狠邪恶的事。
“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他沁凉的声音,温和缓慢地说,“因为你的误导,面对近在咫尺的她,我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能看不能碰甚至,不能想。以前,因为你的觊觎。我要让她以为我想利用她,远离我的身边。后来,还是因为你,我对她疏离冷漠。”
他慢慢抬起眼睫,目光如琉璃,轻轻地看着钟磬“现在,她已经排斥讨厌我了,再也不想看见我。我也如你所愿,堕入黑暗。你对我说,想想我多喜欢她”
先是一声轻笑,然后是克制不住的,哈哈哈哈的笑声。
似是愉悦,又像是清醒的癫狂。
笑声到最顶峰的时候,戛然而止,同样消失无痕的还有林照月脸上的神情。
“你是怕我动摇吗”林照月一字一顿,“如你所愿,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恶,是什么样子的。”
“住手我让你杀,你别碰她。”钟磬已然浑身都是冷汗,他的脸上再无丝毫的强势,平静地,痛苦地,无能为力地看着林照月。
然而,最先流下泪水的人,却是从始至终都冷静的林照月。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哭了,平静地看着钟磬,一眨不眨“你说得对,我杀不了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心魔之恶。我越是恨,你就越是强大。但是,有人告诉我。恶只是恶,何时有过具象,有过自己的意志灵魂你不觉得你现在更像一个人。既然恶有了心,会柔软,会痛,那我们不妨试试,究竟是我为恶吞噬你,还是你吞噬我”
钟磬感觉到身体虚弱至极,这种感觉很熟悉,那是很久以前,他被杀死封印的时候,烙印在灵魂里,千疮百孔的痛意和寒冷。
他想回忆,耳边却听到林照月的声音。
一字一句在说“就从你我最重要的人开始,要么,我第二次杀死幽篁。或者,你看着她死。没关系,你可以在她死后,用我的人生,和顾莫问在一起。你两个人都可以爱,我只要一个。所以,抱歉,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不能把她留给别人。”
别杀她别杀她
“我认输你赢了。”
钟磬的神情极为痛苦,像是在承受极为残酷的刑罚。
他的身影虚虚实实,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林幽篁,一会儿是顾莫问,一会儿是他自己。
梧桐叶下,秋千藤椅,满天繁星。
忽然看见,无边江景
澜江凌晨,酒家竹楼,谁在饮一盏薄酒
他自那人的指间拿走一瓣茉莉花,咀嚼吞咽,却心猿意马
“你是不是喜欢林幽篁”小心翼翼地问,心无端跳起,懵懂茫然。
看见他笑“等你想起来,再问一遍试试。”
想起来,想起来在荒弃的废园旧址,看漫天的黄昏夕照。
像深渊之下,业火熔岩自下而上映照的光。那个拉着他的人,怎么会忘
顾兄,黄泉碧落,切莫辜负啊。
就算相知是男孩子,一千岁了,也还是喜欢。
怎么会忘第一次看见她,怦然心动,茫然失措。
可是顾矜,就是顾莫问。
夹竹桃那人静静地看着他一想到他喜欢自己,便要欢喜的什么也不要
喜欢谁顾莫问,还是顾相知
赧然羞恼,还来不及去想。总以为,还有时间去装傻试探逃避。
“他还在等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顾矜顾矜顾矜”
林照月感觉到了,钟磬身上的能量向他流逝,但当真看到他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像燃烧尽的灰烬无痕,却仍旧心头一痛。
就像,又一次杀了林幽篁。
林照月静静地看着钟磬消失的地方,许久,失神地说“傻子,连真假都分不清吗”
可是,若非不是最重要的人,他又怎么会明知是假,也不敢看一眼
怎么会明知钟磬不是姐姐,他消失了,仍是觉得自己已然身处九幽无间,业障缠身,合该永不超生。
第90章90只反派
顾矜
梧桐树下,秋千藤椅。
那人阖上的眼睛, 鸦羽睫毛轻轻一动, 缓慢睁开。
暗蓝的天穹之上, 风卷阴云,遮星蔽月, 看来是要下雨了。
这风雨欲来,夜色如墨,经过他的身边格外轻柔些,似是不可接近的寂静之界。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神情便越发沉静。那张俊美尊贵的面容, 如同玉雕的神像,高高在上, 遥不可及。分明冷情又危险,飞蛾扑火一般,无端却引人自溺。
只有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眸,萦着似有若无的思绪, 证明他是真实的,而非想象中的异世界的神明。
直到睁开眼, 顾矜霄才意识到,夜已经深了。
刚刚风吹梧桐叶, 听入耳中, 还以为是钟磬回来了, 在叫他的名字。
在他所处的地方,方士的名字, 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彼此相称,通常不是忽略姓氏,而是略去名字里第三个字。
顾矜霄,就是顾矜。
钟磬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让顾矜霄稍稍有些意外。
正在这时,这呼啸幽咽的夜风里,好像听到什么人在哭。
喉咙呜咽,分明难过,又倔强地强忍着。
“怎么了哭得这样伤心。”
听到耳边传来的,轻轻的询问,容辰一边手背用力抹了一下眼睛,一边带着哭腔,下意识愤怒道“你走开”
那人便当真不再说话。
容辰一边抽泣,一边疑惑地想,这声音好熟悉,让他后背不由自的生出隐隐的不安。
他嘴唇紧抿,又狠狠抹了下眼睛,不高兴地抬头看去。
墙檐下,不知何时站着一身白底青羽的男人。玉冠博戴,俊美无俦,眉梢眼尾的沉静,即便神情平和,也叫人觉出似有若无的阴郁危险来。
容辰的神情微愣,保持着抱膝蹲在角落里的姿势,呆呆地仰望着他。
顾矜霄便将少年的脸全然看入眼中。
他的嘴角难过地垂着,眼眶红红的,那张向来盈满天真无邪笑容的清秀面容,哭起来的时候却没有几分孩子气。紧抿的嘴唇沾满泪水,似是伤了心,英气的眉宇都透着倔强孤傲,无端有一丝凄美狠绝。
容辰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还不断泪流。
“顾莫问,”他的声音低下来,隐隐一分失落,“我现在不想打架,不能陪你玩杀人的游戏。相知姐姐不见了,你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就是因为这个,才躲在这里哭吗快下雨了,回去吧。”
容辰抿着嘴吸吸鼻子,却摇了摇头“不是。”他的声音越发伤心,随着眼眶聚积的泪水满溢,哽咽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道,“他们说父亲死了阿辰不好好练功,没有保护好他呜呜,相知姐姐也被带走了我要把神机门的人全都杀光”
顾矜霄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不是你的错。你二哥怎么说”
容辰摇头,抱膝埋下头,咬牙哭腔说“呜呜,我不敢见二哥。父亲也没有了,二哥好伤心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打得过那个门主,相知姐姐就不会被带走了,相知姐姐在,一定能救活父亲。二哥就不会难过了。阿辰真没用。”
“去找你二哥吧。也许他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容辰半信半疑地抬起头,小狗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黝黑明亮,期待地望着他,却没有动。
顾矜霄伸出手“来,我带你过去。”
夜雨急飞,庭院高高的檐角,四面琉璃的气风灯的光,模糊照亮这自上而下斜飞的雨坠。
容辰的身边却一丝雨滴都没有,因为在顾莫问站立的地方,也一滴雨都没有。
他的头顶上方飘着一顶白底兰花的纸伞,伞沿散发着柔和朦胧的光,所有一切的风雨都被阻隔在外。
沾着泪水的手迟疑地伸出去,那修长纤薄的手握住。
站起来的容辰,只到顾矜霄的下巴。
他仰头呆呆地看着顾莫问那张和顾相知极其相似的脸,抽噎了一下,泪水勉强止住了“我以后,还会再长高的。”
“嗯。”顾矜霄拿出一叠素色的蓝手帕,平静地递给他。
容辰看着那双寒潭一样的凤眸,眉目淡淡的阴翳。想起顾相知那双清冷无尘,却让人觉得宁静安心的眼睛。
“你和相知姐姐真像,要是,要是她在这里的话,会给我擦眼泪。”
可是,一想到是他让人把相知姐姐带走了,容辰越发的难受。
看到顾莫问微微锁眉,容辰嘴角紧抿,眼泪又出来了,一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边低低地自暴自弃说“你给我擦。”
他哭的样子,没有丝毫像被骄纵着长大。这话说得,也不甚理直气壮,而是小小声,仿佛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要被斥责拒绝的。
“手松开。”
容辰抿着嘴,犹豫了一下,主动松开。
忽然感觉男人的手放在他的额头,那人正低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蓝色的手帕盖住眼睛,带着素馨花的淡淡香气,沾过眼睫、脸颊,沿着下颚线,一左一右擦过泪水交汇的下巴。
整张手帕都被泅湿了。
“自己擦鼻涕。”
容辰呆呆地看着他,那柔软的手帕仿佛连心里的泪水也擦去了,柔软温暖。
但听到那句话,他劈手夺过手帕,皱着鼻子生气地说“我哪里有鼻涕”
话虽如此,还是轻轻的抹了两下,然后折了折那帕子。
顾矜霄别过头,目不斜视望向前方,轻轻地说“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