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44)
谢崇森收起木卷收的太快,白灵并未看清记载了什么东西,但粗略一瞥,什么“血童”,什么“天蛇蜕骨”,一看名字就不是正道材料。
“不用担心,”谢崇森在白灵坚定又复杂的注视下,闭口不言,“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白灵感到很无力。
人都贪婪,他也是。
一旦感受过感情的温暖,一旦享受过阳世的美妙,便无法放下。他何尝不想多活几天?但若他的幸福,是要建立在谢崇森的劫难上,他绝对做不到。
他很认真的说:“收手吧。大佬……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很高兴,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幸福。如果有一天我心愿圆满,转世投胎,那一定都是你的功劳。但重塑肉身什么的,真的不用了。我现在歪打误撞,得了假的三魂,能暂时有人型,已经是百世修来的福气,我满足了。再说啦,能不能重塑成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现在就超级超级幸福快乐啦。”
他见谢崇森神色晦涩,甜甜的嬉笑着扑上去:“走啦,不要再荒郊野外聊这么沉重的事啦。昨天他俩带我去吃了大排档,好好吃呀,你再带我去吃吧。”
谢崇森的大手紧紧握住扑上来环住脖子的小手,防止小鬼掉下去,温热悉数传送冰凉的那段,他轻声说“好”。
到底二人没有因为重塑肉身的事撕破脸吵起来,白灵明白谢崇森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认定了的事特别犟,他沉声不吭,并非同意你的观点,这事儿还没完。
他想,哼,你别想再背着我偷偷出门了,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我看你能偷偷找材料不,成功了我认你作爹,啊不对认作你爹的。
这案子最后的结案,还是交给了李雪闻来撰写。
李雪闻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没办成。
彼岸八仙子生长地点实在太阴,他本就体质敏感,最后一瞬被大量阴气侵体,一点记忆都没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谢崇森却难得缓和面色,安慰说,这是你们第一次独立直面“理论无法记载”的邪案,两周的时间你们用了不到三天就摸准了根源,若我那日不去,白灵强吃药材,这案也结了,已经比我当年强很多了。
李雪闻知道这是安慰他呢,他们把罪魁祸首放走了,也没发现存放纸人的木屋,除了找对地点啥也没做,真说功劳还不如瞎g8乱吃的白灵多。
谢一海却特乐呵:“真的啊?真比大哥你当年强啊?”
李雪闻狠命放眼刀子瞪他,谢崇森今日不知怎的,心情很好,怀念的点点头。他什么也没说,谢一海却高兴的过年一样,连蹦带跳冲进厨房:“雪妹,你写,别累着了,我给你们做晚饭啊!”
别说,谢一海人傻筋短的,天赋却点歪了,做饭十分好吃,可能这就是“心思纯善之人做饭一定好吃”吧。只是他懒,能叫外卖叫外卖,少数李雪闻追着打才会下厨子,这次这么主动,李雪闻也乐的清闲。
待谢一海哼着小曲,扛着心爱的宝贝厨具八十件套去了厨房,李雪闻才放下笔,认真的看向谢崇森。
他是有很多话要问的,譬如白灵的事儿,譬如“彼岸八仙子”为何能避过道上人眼目成熟开花,譬如……“彼岸八仙子”的出现,和当年的事儿有没有关系。
他还没说出口,却见谢崇森摇了摇头。
“不要细想,”谢崇森的眸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这事你知、我知,即可。”
万千思绪冲刷过李雪闻脑海,他惊得差点站起身,白净面庞变了多次表情,才平静下来。
“又要开始了,”李雪闻苦笑,“又要开始了……彼岸八仙子,彼岸八仙子……固魂第一引……”
谢崇森的手轻轻覆盖上李雪闻紧握钢笔青筋暴露的手:“这次我们有了防备,事务让他们折戟沉沙。”
晚饭时间,白灵欢天喜地的带着满身“小吃街”的气息,从大门冲了进来。
远远还没进门,便听到他的欢声笑语:“同志们我回来啦!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只见大门猛地推开,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他小脸因为奔跑微红,称得上艳丽的小脸笑如盛放桃花。由于阳魂齐全,他作为鬼时的惨白面色全数褪去,现在看上去就是个白的透明白的发光的普通人,肤色正常后配上过于艳丽的五官,真真是仙童下凡,天人之姿。
但他的形象可完全不符合什么“天人之姿”。
他左手几十串烤串、炸串,右手提着数十袋小吃,什么“嘿嘿鸭”,什么炒酸奶,什么章鱼烧肠粉鸡翅包饭菜煎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送外卖的。
谢一海感叹:“你以后别说我吃得多了,我和他比不知道要弱到哪里去了。”
李雪闻瞪他:“人家年纪小,吃了长身体,还不胖,你呢?”
谢一海捏着几天没锻炼圆润了一点的腹肌陷入沉思……
谢崇森却皱眉,快步给他接下来两手沉甸甸的吃的:“你就买了这一身衣服?”
两个弟弟这才发现,常年光着小脚丫到处乱跑的小鬼,脚上踩了一双高邦帆布鞋。他身上衣服也换了,牛仔背带裤加毛衣,又乖又活泼。
白灵嘿嘿的笑笑,小心翼翼的从背带裤胸前大口袋掏出一张黑卡:“我是男孩子嘛,有的穿就好啦。卡快还你,里面钱太多啦我拿着心惊胆战的,下次给我几百块买吃的就行。”
谢崇森不由分说的又给他塞回去:“出门在外少什么不能少了钱,一切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你带着钱我放心。”
“可是我不放心……”
谢崇森又哄他:“过两天带你买手机,你有了电子支付,再把卡还给我。”
白灵一想那也行:“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保管几天吼。”
——完全没考虑到没身份证的“黑户”根本注册不了电子支付,还是花谢大佬这张卡。
谢崇森又忍不住教育他半天,最后白灵一败涂地的答应明天带他逛街买衣服,才停止了教训。
两边弟弟看的心惊胆战的。
上一个和我哥顶嘴的小朋友现在坟头草几米高了???
饭桌上,白灵左手撸串,右手啃鸡翅,渴了灌冰阔落,鬼生十分潇洒肆意,看的谢一海嫉妒的眼都红了。
他试图去偷一串烤板筋解解馋,白灵大方的分他一把,然而还没吃,就被谢崇森一筷子打在手上。
“抢小朋友吃的你好意思?”
谢一海委屈:“不是,他同意了的……”
“这种垃圾食品,人家吃了没事,你呢?”
“我,我……”
李雪闻笑的快从凳子上张过去了,还不忘小声幸灾乐祸:“sha、bi。”
下午要下的雨到底没下,晚上的天仍阴蒙蒙的,又薄又稀的云层似毛玻璃,遮掩不住月亮,月色迷蒙的光辉发毛,似铜镜水月。
吃晚饭白灵去小院里抓蛐蛐玩,他不得章法,哪儿有声音往哪里扑,啥也抓不到,看的哥哥们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一颗星突然爆闪起来,明亮如白炽灯,又在须臾之间销声匿迹了光芒。
李雪闻看着天色感叹:“孤星异彩,又逢月色泛毛,是近亲要有血光之灾啊……”
园中的三人,一个孤儿,一个两兄弟相依为命,倒是无可顾忌的。
白灵好奇的也去看天色,只看到一片零散黯淡的星,和模糊不清的月色。
“这个说法准吗?感觉生搬硬套也每天好多人出事哦……”
“信其有不信其无,”李雪闻耐心解释,“有这么一个暗号,算心理准备、一个缓冲罢了。”
白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却听小院柴门被一顿“噼里啪啦”砸响。
这砸门之人力道可真是大,这类木质柴门动静往往沉闷,可见之急切焦虑。
但谢家小院身处障眼法中,又少人知晓位置,现下天色临近亥时,这人是……
谢一海迟疑的起身,那门还在剧烈砸响着,大有内里不出门不离去的劲头。他开门前询问一声:“谁啊?”
无人应答。
李雪闻提起柴刀,努嘴示意他开门,却见一阵阴风悄然吹进,一个身高一米五的瘦削木人,正静静站在门前。
那木人脸是尖梭长,嘴完全和上半部断开,下巴细长弯曲,眼该在的地方是两道上调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恶毒反派的小弟标配!
白灵吓得跳起身:“这啥玩意啊!”
谢崇森安抚的把他拉到身后,沉声问:“敢问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那木人一言不发,他在三人注视下僵硬的转身,行走,又弯腰抬起了什么,一步一步走近门来。
在黯淡月色下,那却是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孩。
木人咔哒咔哒的说话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他又说:“我是林麒鸣。”
林麒鸣?!
这名字简直一道惊雷,重重打在众人耳中。谢一海瞠目结舌:“是我印象中那个装逼犯……啊不对林太子?”
木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上半张丑陋的尖梭脸抖动着,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情绪,但白灵却隐约觉得,他在哭。
半晌,木人说:“求求你们,救救明晚……我已经这样了,可明晚她还那么小。”
白灵在他们日常聊天中,对林麒鸣也略有耳闻。
不外乎是“别人家的孩子”,林家信奉三清,即非常传统的道士,标配桃木剑拂尘那种,用李雪闻的话说就是“装逼兮兮”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道家正统。
而林麒鸣,则是林家这一代备受期望的长子,他也争气,虽与谢崇森不能比,却也是“五岁倒背易经,七岁能破局,十二能设局”,赵家小楼的封条还是他贴的,水平远超同龄人。
而这位堪比高二走提前批清北的“学霸”,今天栖息在木人身中,半夜来求他们救妹妹,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