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93)
所幸,是大棺开,而不是小棺开。
以肉身镇压邪祟的高人出世,也有可能在千百年孤寂中化魔,但其凶残度总是要比邪祟低的。
谢一海编辑了几条短信,简明扼要的把林麒鸣的话传述过去。
他看着润白的屏幕,末了,打出最后一行字,“平安保重”,随即旋身上楼,收拾行李,驱车前往天近卫市。
——
白灵走散了。
他分明记得上一秒,谢崇森紧紧牵着他,他空闲的左手也紧握腰间的绳索,而下一秒……什么都没了。
他蜷缩在医院二楼,应当是“前台的”内部,听阴风呼号,心神不宁。
“狐狸,我现在在哪儿?”
“你喊我什么?”巨狐揶揄的开口,“小娃娃不怕我倒好,也不能乱给我取名字吧?”
“你也没说怎么称呼啊,”白灵烦躁的挠头,“现在是扯皮的时候吗?我一个不小心你就又得找下个人了!”
巨狐桀桀笑起来,忽视白灵□□味浓厚的抱怨:“怎么会找下个人呢,老朽我好好疼爱你都来不及……哈哈哈!你喊我仙客即可。”
白灵还没吐槽他这个装逼气息浓厚的称呼,便听一阵极细微脚步声传来,在空旷寂静的大厅尤为瞩目。
他又缩了缩身子,那脚步倒没冲他来,轻盈凌乱,像是有急事。
一阵幽风自前台略过,脚步声渐渐远了,白灵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壮起胆子伸头去看。
是四个护士,穿着老式的长款护士白袍,推着一辆小车,急匆匆的朝走廊里走。
那走廊白灵试着探寻过,走廊与大厅的接口好似有屏障,只能看到内里不见五指的漆黑,进不去。
随着护士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漆黑里一瞬亮起了灯,好似世界活了过来。
是老式的白炽灯,发着嘲讽的白色冷光。
“狐……啊不仙客,我跟进去看看安全吗?”白灵不安的问巨狐,尽管巨狐给他的感觉狡诈又不靠谱,却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形下,有个“生物”能陪你说话减轻了不少恐惧感。
“想去就去啊,”巨狐声音悠闲,白灵想要是此刻给他弄个茶几,说不定在那喝茶看戏呢,“年轻人好奇心强,反正我是老咯。”
巨狐没有解释当下情景的意图,白灵也便不做追问,他对于巨狐黑谢崇森说辞还耿耿于怀呢,他现在能明白的是,巨狐不会害他,会不会帮他就不确定了——只要他死不了,巨狐便一切置身事外。
白灵一咬牙跟了上去。
他贴着墙,蹭到亮光的走廊那。
内里人声熙攘,与死寂昏暗的大厅犹如两个世界。他听到焦虑急切的交谈声,俄语德语混杂,努力分辨,原来是护士在和医生争论。
“……有许多记者问我孩子们的事情,我该怎么交代?医生,不要忘了你来这片土地的初衷!”
“薇娅,你什么都不用说,不要理他们,没关系的。”
“……不要转移话题!不说就代表事情没发生过吗?医生,我对你真是失望……”
“我能怎么办!”中年男子情绪激动,“谁知道这个天杀的地方怎么会这么邪门!东方,黄金乡?可笑,明明就是恶魔乡!我不过想保护医院的大家都活下去,很难理解吗?”
被称作薇娅的女子声音疲倦而失望:“好了,不用继续说了。我想你一定忘了,当初签那张协议时,我们的初衷……”
邪门,恶魔乡,协议?白灵惊愕的睁大眼,该不会这家医院在战时就遭受血童控制了吧!
他屏息继续听去,说话声却被打断了。
是一个俄国男子,声音深沉强势,说了一串白灵听不懂的话,走廊静了。
军靴高调踏过地砖的脚步声极速接近,白灵心生不妙,急忙缩回前台下,躲到了走廊出来看不到的一角。
那是个军人,制式军服显得他宽肩窄腰,后背□□,他没有带军帽,右手大力捏着,似乎有急事。
在白灵思索他到底和医生说了什么时,军人竟好似察觉到背后视线,猛地停下脚步,朝前台方向看来!
幸而白灵反应机敏,在脚步骤停的一刻便缩回身子。
他背靠前台,心惊胆战的捂着嘴,防止呼吸声暴露自己。
一秒、两秒,将近五秒过去,白灵恐惧的心脏都要重新跳动了,那脚步声才重新响起,消失在了大厅那一头。
白灵好容易松口气,脚都要吓软了。他扶着墙刚站起,腰上突兀的出现了僵硬的触感。
这是……
他战战兢兢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鹰眸。眸子的主人轮廓冷硬偏执,高挺的鼻梁打下的阴影遮掩了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竟是那个军人!
他并非离去,而是故意放轻脚步声,朝他走来了!
白灵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用看都知道腰间顶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很不会应对这样含有敌意的人,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
那双浅翠色的眼好似冷血动物的竖眸,冰冷不含情绪,白灵这个嘴皮子利落的愣是一句求饶都发不出声。
他水汪汪的大眼可怜的扑扇着,精致的小脸委屈的拧成了一团,像是在欺负小朋友。东方人本就面容显小,军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话了。
俄语短促有力,白灵听不懂,无措的继续眨着大眼睛,那军人也陷入了卡顿,突然用不流畅的汉语问:“你,在这做什么?”
白灵没料到他问这个,干巴巴的说:“我,我就到处走走。”
军人意外的柔和了神色,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腰间顶着的硬物收了回去。
“走,”军人突然沉下声音,“我没看见你。快走。”
这……白灵思绪高速运转,军人看来知道什么,并且心存良善!
他打量四周,试图套话:“为什么?”
既是问为何要他走,也是问为何“放”他走。
军人显然不愿多说,语气焦躁:“快点!”
“这里很危险?”白灵迫切的与他双目对视,“我如果不走呢?”
军人咬牙咒骂了一声俄语,随即强行抓起白灵的手腕,竟是要把他拖走!
这出乎了白灵预料,他却不敢挣扎,从军人急躁劲来看,他躲在这应该有危险,倒不如跟着军人走了。
军人一米九的身形,步伐巨大,他刻意收敛了脚步声,极速抓着白灵到了大厅另一条走廊,便是白灵进不去的另一个方向。
这儿比灯火通明的另一端冷清的多,走廊两排是间隔很大的房间,应该是类似现代VIP病房的地段。
一路幸运,没遇到人,走到末尾一间房间,军人从腰带夹缝中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张在那时算豪华的大床,很干净,床单洗的浆白。窗户开着,单薄的窗帘被风吹起优雅的弧度,像笼罩着黑夜的白色噩梦。
令白灵诧异的是,大床上并排睡着三个孩子,约莫十二三的年纪,面色苍白,五官没长开,还是三胞胎。
不顾白灵多看,就听军人厉喝催促,他匆忙打开衣柜门,要白灵进去。
衣柜里是漆黑空洞,应当是紧急撤离或者运输秘密病人用的通道,白灵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我,从这里逃走?”
军人点头,他不住瞥一眼白灵,又瞥一眼门口,似乎很担忧后面会来人。
白灵对病床上沉睡三胞胎更感兴趣些,直觉告诉他,那三胞胎惨白的面孔下有什么故事。可他又不敢违逆不知是幻象还是地缚灵的军人,只得顺从他,弯腰钻进了衣柜后的空洞。
在衣柜门关闭的那一瞬,他听到了病房门被砸响的声音,以及军人身后,齐齐坐起身的三胞胎。他们猛地睁开血色流转的眸子,朝白灵看来……
白灵惊恐的要推开衣柜门出去,军人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可军人力气是那么大,不容置喙的死死按住衣柜门,将白灵关到了另一侧黑暗,并落了锁。
白灵不住地砸门:“开开!你危险!打开——”
可没用。
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暴怒的中年男子与军人对峙起来,二人用俄语激烈争吵,□□味浓郁,随即“砰”的一声,房间静了。
空气中缓缓蔓延开湿/热血气。
白灵捂住嘴,朝地道深处爬去。
他不知道这儿到底是真实经历,还是历史重现,但军人确确实实是为了掩护他死的。他看着很凶,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白人总是长得显老些的——即便这一切是近百年前无法抹去痕迹的回忆,此时此刻,对于白灵与那个军人来说,是现实。
将近五米的小坑爬行后,豁然开朗,又走了五六米,黑暗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铁门。推开,却不是白灵想象中的“出口”,或者转到大厅,而是……一个面积更大的病房。
而他,正从病房的衣柜中钻了出来。
大理石色的暗纹壁纸,刻印着宗教意味的壁画;天花板四角有垂落的天使小像,面容悲悯。在宫廷式繁杂的金丝绣厚重窗帘下,点燃着馥郁的埃及熏香,一切装潢奢华的好似穿越到了现代的梦境。
而在房间中心的鎏金百花雕床头的大床上,有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正背对着他。
他的面前摊平几张报纸,印刷粗糙的日报,将环境时期拉回那个年代。听到背后衣柜的响声,他并不慌张,而是仔仔细细看完那一页纸,才缓缓转过头来。
正与白灵打量他的目光相对。
少年神色漠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波澜不惊,好似房间凭空出现的大活人不足为奇。
而白灵则背后发凉。
因为这少年,与他长相相同。
这便是军人拼命也要保护他的原因吗?这便是……他的分/身吗?
或者说,这才是他曾经生活过的时空?
第64章 你便是我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是种什么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