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为王[快穿](54)
孟则知毫不犹豫的回道:“此句出自《中庸》,意思是君子之道广大而又精微。普通男女虽然愚昧,也可以知道君子之道……”
萧德仁神情一振,略加思索之后,问道:“乃是人而可以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何解?”
“前半句出自《大学》,‘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看着孟则知对答如流的样子,萧氏一脸恍惚。
几个问题问下来,萧德仁忍不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何止是不错,能通读四书五经,起码一个秀才功名是稳拿到手的,十二岁的秀才——
想到这里,萧德仁看向孟则知的目光不经意间温和了几分。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萧德仁问道:“对了,这些都是哪位先生教你的?”
“没有谁教,”孟则知又看了一眼萧氏,含糊着说道:“是族学里的宋举人,三年前他辞馆的时候送了我一套他的读书笔记。”
没有嫡母不打压庶子的,萧氏也一样,相比于假借侍疾磋磨庶子,她更关心的他们的学业,当然了,安的不是什么好心就是了。
在她记忆之中,在族学里的那些个先生口中,孟则知一直都是归属于资质平庸这一类的,可背地里他却把能让宋举人心甘情愿的把读书笔记送给他……
下意识的,萧氏想到了藏拙这两个字,不免神情复杂。
竟是自学成才,这该是何等的天资!
萧德仁越看孟则知越觉得顺眼,他轻舒一口气,连声说道:“好好好,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听见这话,孟则知当即跪下给萧德仁行了拜师礼。
科举可不是闭门造车就能考好的,能有个好老师在前面领路再好不过。
出了萧家大门,原本喜不自禁的孟则知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萧氏。
萧氏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孟则知这是在担心她对他的藏拙有所不满,她当即伸出手摸了摸孟则知的脑袋,安抚道:“没想到安儿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给娘亲考个状元回来。”
孟则知眼前一亮,故作喜悦的说道:“真的吗?”
“真的。”萧氏差点落下泪来,她想着,小小年纪就会藏拙,她家安儿这么机灵,当初怎么就死心眼的巴着她不放,最后连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孟则知:我觉得一定会有人说我给萧氏编造一段记忆就是为了骗吃骗喝!
第59章
从萧府回来,孟则知就从萧氏的院子里搬了出来。毕竟萧氏已经大好了, 他年纪虽小, 但终归是男子, 再住下去,恐生流言蜚语。
但他也没回他原本居住的梧桐院, 而是搬进了萧氏新命人收拾出来的世安院。
这世安院原是宋国公赵令武的一位老叔爷的住处,据说这位老叔爷曾对赵令武有过一饭之恩,所以赵令武出人头地之后, 就把他接到了身边荣养。
只不过赵以安出生之后没多久, 这位老叔爷就去了, 约莫是觉得睹物思人,赵令武索性命人将这座院子封了起来。
算下来, 这座院子已经空置了将近十年了。
整个宋国公府规模庞大, 共三进九院, 占地面积三百余亩, 屋舍一百八十余间。
地方是大,可耐不住赵令武的后院更大, 十一位姨娘, 十四个庶子, 六个庶女。
一大家子人,睦元堂住着宋国公和萧氏,赵以敬占着筑玉院, 十一位姨娘挤在西路三组院落,年满七岁的庶子统一搬进了梧桐院和听雨轩, 六个庶女住在映雪阁……
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可去,萧氏也不想让孟则知住进世安院,除了死过赵家的人,不吉利之外,还有就是靠近大街,闹得慌。
孟则知对此却是满意的不得了,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不用再和那群不省心的兄弟打交道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相比于赵以敬的住处——雕甍绣槛、恢弘大气的筑玉院,世安院看起来显然是要‘寒碜’的多。
它的占地面积只有不到六亩,共有房屋十三间,其中正房三间,前后廊硬山顶,左右各带两间耳房,院东西各有厢房三间,外带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子。
可实际上,世安院内里的布置不比筑玉院差,光是正房里的用品配置就超过了三十种:银茶瓯盖、银茶壶、锡茶碗盖、漆盒、镀金铁云包角桌……都是顶好的东西,绝大部分走的萧氏的体己。
这些都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除此之外,萧氏还给孟则知配了一顶轿子,方便他每天去萧德仁那里报道。
当然了,这事萧氏也是和宋国公报备过的,只推说看中了孟则知的天赋,想把他培养成赵以敬的助力。
宋国公无从反驳,加上他也心知乱世用武,治世用文的道理。如今天下日渐太平,等到北方战事一歇,武将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虽说当今皇上还算仁慈,应该做不出狡兔死走狗亨的事情来。但为了国公府的未来着想,他也是存了让子孙后代弃武从文的心思的。如果孟则知真的如同萧氏在信里的那样天资颖异,倒是的确可以好好培养一番。更兼之他心里多多少少的对萧氏怀有几分愧疚,也就认可了萧氏的做法。
如此过了四年,约莫是日子过得太过滋润,虚岁十六的孟则知猛地窜到了一米七,比萧氏还高出了小半个脑袋。
世安院里,乳娘贺氏光荣退休——其实是萧氏嫌她太过小家子气,索性给了她一笔银子,打发她回家带孙子去了,取代她位置的是萧氏身边的大丫鬟识琴。
除此之外,萧氏又给孟则知配了两个小厮,两个护卫,一个书童。
书童名叫季良,是郑嬷嬷的孙子,季固阳的独子。
一年前,萧氏把季固阳一家的身契还给了他,为表忠心,季固阳把季良送到了孟则知身边做书童。
广德十九年八月中旬,因着这天萧德仁要去岳家给岳母祝寿,所以早早的就给孟则知放了假。
没想到一回府,就碰上了和同窗吃酒回来的赵以康。
说起来,孟则知和赵以康还有过一段恩怨来着。
赵以康行五,只比孟则知大两岁,生母是后院的徐姨娘,徐姨娘原是京城四大楼之一的满春院的花魁,后来被人买下来送给了宋国公,凭着熟练的技巧,成功的成为了宋国公最宠爱的妾室,而后一口气为宋国公生下了两子一女。
子凭母贵,居长的赵以康也就成了国公府最得宠的庶子。
原本在徐姨娘和赵以康的计划里,等赵以康到了年纪,就求着宋公国把世安院收拾出来,让他们兄弟俩住进去,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用再和其他庶子挤到一块儿去了。
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了一个程咬金,萧氏大手一挥,就把世安院划给了孟则知。
宋国公不在,府里的仆从包括妾室的身契都在萧氏手里捏着,相当于她掌握着府里的生杀大权,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徐姨娘这会儿也只能是缩着脖子做人。
因而得知消息之后,虽心有不甘,他们一家子也只敢在背地里咒骂几句,然后退而求其次的从宋国公手里要了他名下监生的名额。
所谓监生是国子监学生的简称,而国子监是大扬朝的最高学府。按照规定只有贡生或荫生才有资格入国子监读书,其中贡生是指成绩优异的秀才或举人,荫监是指三品以上官员子弟或勋戚子弟入监读书的学生,在读或肄业荫监学生虽无秀才功名,却可以直接应考乡试。
国子监好啊,一方面可以结交勋贵子弟,另一方面有名师教导,还怕他考不上进士吗?
就在赵以康做着金榜题名、封侯拜相的美梦的时候,孟则知拜了萧德仁做老师的消息传了出来。
萧德仁是谁啊,百年世家萧家的当家人,广德元年恩科榜眼,国子监祭酒,门生故旧满天下,清贵无比。
这得是多大的人脉啊,瞬间就把赵以康比了下去。
从来都是他赵以康压别人一头,现在倒叫孟则知爬到他头上来了,赵以康不免有些心理失衡。
再者,以前还好,眼瞅着这几年和他同样住在听雨轩的赵二、赵三和赵四陆续成亲生子,一堆孩子成天见的鬼哭狼嚎,吵的他不得安宁,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孟则知占了本该属于他的世安院,他哪用得着受这样的罪。
可偏偏孟则知身后站着萧氏,他心里那股子邪火也只能憋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
赵以康皮笑肉不笑:“哟,这不是九少爷吗?”
看得出赵以康不怀好意,孟则知压根不想搭理他,继续向前走去。
赵以康当即讥笑道:“这认了便宜娘和便宜舅舅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顾忌着季良在场,孟则知少不得要有所反应,他脚步一滞,回过头,眉头微皱:“五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巴特别臭。”
赵以康也不恼,只冷笑着说道:“这脾气见长啊,不过赵九,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夫人的儿子、这国公府的嫡子了吧!我可是听说北边的仗快打完了,父亲和赵以敬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孟则知面上一沉,像是隐忍着什么,沉声说道:“赵五,你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听说父亲在外这几年,收了好几房年轻的侍妾,其中有一对双胞胎胡姬格外受父亲宠爱,我记得再过几年,徐姨娘就该过四十大寿了吧。你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吧。”
说完,孟则知拂袖而走。
“你——”赵以康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热闹,他咬牙切齿,怒声说道:“我倒要看看,等赵以敬这个正主回来,你一个鸠占鹊巢的庶子还能怎么狂。”
听见这话,孟则知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季良当即说道:“少爷,五少爷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夫人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可是没掺半点假。”
“嗯。”孟则知心不在焉的应了,显得闷闷不乐。
到了睦元堂,他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躬身行礼:“娘亲。”
只一眼,萧氏就看出了孟则知身上的不对劲,她不动声色,拿出手帕来替孟则知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说道:“怎么热成这样,郑嬷嬷,去弄一碗水晶冰来。”
“是,夫人。”郑嬷嬷应了,顺便拉走了季良。
萧氏口中的水晶冰其实就是后世常见的冰碗,加了鲜杏仁、核桃仁、莲子、酸奶、冰激凌、果酱的冰碗。
打从前年起,这京城里陆陆续续的就添了不少新奇的东西,比如火锅店,内衣店,又比如火柴,香皂……
这会儿邢小雅可还没重生呢,这些东西是出自谁人之手再明显不过。
孟则知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吃到一半,孟则知想起正事来,当即放下勺子,说道:“对了娘亲,舅舅说我的火候到了,今年可以下场了。”
孟则知是奔着六元及第去的,加上前几年他年纪还小,萧德仁也担心他在考场上熬不住,索性由着他多读了几年书。
“真的?”萧氏眼前一亮,而后眉头微皱:“咱家的祖籍可是在江西呢,从京城到江西少说也要走上两个月,县试在明年二月,那岂不是说年前你就得离开京城,便是考的再顺利,考完乡试也得到明年九月,这一去一回的,就是一年的时间,你什么时候出过这么远的门?”
萧氏一脸担心。
听见这话,孟则知面上当即升起一抹感动,连带着藏在眼底的忧愁之色也一扫而光,他忍不住的弯起唇角:“就这一回,等儿子考个状元回来,就留在京城,陪在娘亲身边,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