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调解员[快穿](118)
何况,华国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跟他一样的教育,这电影图个娱乐,放松罢了,既不涉及什么违-法的元素,也不靠那些真正低俗的东西来吸引人的眼球,他很乐意和室友进行探讨。
结果……
这传真过来的文稿因为没被及时收起,导致他今天要挨这通骂。
薛继鸣捏着鼻梁,不想跟刘璐争辩那许多观点,只回了一句:“不是我的东西。”
刘璐的脸色不见好转,依然是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对他连珠炮地轰:“那是谁的?!这到底是谁要害你,儿子?我不是让你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吗!”
薛继鸣:“……不是害我,就一个舍友随便跟我聊两句。”
刘璐顺着问道:“哪个舍友?以后离他远一点,这种自甘堕落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视线范围内慢吞吞地转进来一个轮椅,上头坐着整个薛家脾气最大的人,被那视线潦潦一扫,刘璐嗓子眼里剩下的话语忽然被卡住了。
花白禾一副‘我就是路过’的样子,淡淡地瞥了瞥嗓门越来越大的女人,然后转着自己的轮椅过去给自己接水喝——
这是她每天唯一的运动了。
偏偏她去饮水机旁边的动作慢吞吞的,像是老乌龟晒太阳,轮椅的轮子滚过一圈又一圈。
等她抵达了目的地,刘璐已经忘了自己要骂什么了。
她本该偃旗息鼓,但却莫名觉得不爽快,好像自己管教儿子的这个行为遭了外人打扰似的,莫名其妙的,在薛继鸣收了稿子打算走的时候,她开口喊了一声:
“站住!你话都没听完,学校里没教过你怎么尊敬父母吗!”
薛继鸣被她更年期这小题大做的气势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母亲,做好了被她喷个狗血淋头的准备。
然而,旁边却忽然想起一声嗤笑。
“他有没被教过尊重父母,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没修过三从四德,我倒是看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听力很差,不然怎么要用这么大的嗓门去沟通?”
花白禾自然将她迂腐地对电影的那套言论听了个彻底。
如今也用那一套回敬她——
你不是要求儿子像古代名士一般高洁吗?那你倒是也学学人古代女子,出嫁从夫,夫不在从子啊?
刘璐被她噎的差点仰倒。
那些已经被新时代归纳成糟粕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去学?
但她早已领教过薛苓这指桑骂槐的骂人功力,跟薛苓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争辩,既显得她这个后妈没有肚量,也容易闹的家宅不宁。
薛苓自己倒是不介意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但刘璐还要脸,不愿让薛家的其他亲戚看了笑话,脸色变了又变,愣是没再冒出半个字来。
薛继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自己起码是不用挨这顿骂了,拿起那份剧本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这份插曲并未就此结束。
当天晚餐时,因为花白禾听见厨房要做新鲜的鲫鱼豆腐汤,早找人提前要舀了一盅,然后占领了偌大的餐桌品尝。
结果一贪多,加上今天薛承回家回的早,直接跟一大家子的晚餐时间撞上了。
薛承瞥了她一眼,脸上不见喜怒,只吩咐管家:“上菜吧。”
话里话外的,完全是一副只要薛苓来,就与她一同用餐,她不来自己也不勉强的意思。
管家跟了他许久,很能看他的眼色,立刻就让人开始布菜,而花白禾这会儿也懒得费劲回房间,安静地喝自己的汤。
餐桌上的氛围本来挺宁静,却不妨薛承忽然问起了薛继鸣的学习事宜,也许是在大女儿身上感受到了教育不足的挫败,他现在很努力想要在小儿子身上弥补回来。
薛继鸣开口跟他提了提自己的进度,薛承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当年我的现当代文学部分就比较薄弱,这方面我也没法给你提太多的意见,但你合叔他们专门就研究这个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要去问他。”
薛继鸣点了点头,恰在这时候,旁边的刘璐顺着说了一句:
“是啊,你要多跟合小叔这样的人在一块,比如上次来的那个江家江雪,一代才女,这就很不错,平时少跟那些写商业电影剧本的三流小混混在一块儿。”
薛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就听见薛苓那边发出一声嘲:
“嗤。”
因为薛家的餐桌上十分安静,向来都是一问一答的模式,没什么七嘴八舌的场景,所以卡在刘璐话音后的这声讽刺,就格外引人注意。
薛承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看了看自己大女儿的方向,又看了看刘璐,最后皱了皱眉头,看向薛继鸣:
“继鸣,怎么回事,你说一下。”
薛继鸣没想到自己妈妈又提起这茬,顿时有些头痛,不知怎么看了看花白禾,开口将那件事几句说完。
薛承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儿子跟那些校园里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一块儿虚度光阴的准备。
结果这么一听……
他沉默了半晌,问了句:“没了?”
薛继鸣摸不透父亲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回了句:“……没了。”
薛承:“……”
他看了看自己一脸担忧的妻子,又看了看过于小心的儿子,然而在这统一的画风背景里——
后头有个人,脸上表情相当不屑。
左脸写着:大惊小怪。
右脸上书:不过如此。
脑门上一句横批:幼稚。
薛承很确定自己看到了她翻起的那个白眼。
薛家老父亲:“……”
他内心涌起一丢丢的疲惫。
也许是对当年在女儿出事期间忙于跟妻子拉扯离婚事宜,导致对女儿缺少关怀的愧疚,又或者是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孩子在文盲道路上越走越远,却无法将人拉回的痛心。
总而言之,薛承发现自己听到这种事情,内心一片祥和。
甚至差点想问刘璐一句:“有事吗?”
舍友是个热爱写商业电影的,起码也为了自己的生活在奋斗啊?
比某个将家族名誉弃之不顾,投身于成-人知识启蒙的女儿来说,薛继鸣这生活环境简直不算是个事儿。
而且小儿子脸上对他这个父亲的尊敬和仰慕,并没有一分一毫的减少。
也就是说,他儿子还是那个孝顺的儿子,女儿还是那个糟心的女儿。
刘璐满怀期待地等着他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准备听他教育儿子,结果等的碗里的黄花菜都凉了,也没听见自己的丈夫说出一句话来。
薛承一脸的‘知道了’,拿起筷子说道:“嗯,吃饭吧。”
刘璐:“……”
刘璐:“???”
没了?训斥呢?重申薛家的教育呢?
薛继鸣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会遭到严厉的批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察觉到薛承刚才朝薛苓投去的微妙眼神,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姐姐挺可怜……
起码他做错了事情,还有刘璐在旁边跳脚喊着要纠正他,也有父亲的雷霆震怒震慑他,可是……
薛苓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母亲当年直接放弃了她的抚养权,而薛承在最开始对她来硬的,发现根本不管用之后,后来就彻底不管她了。
薛继鸣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听说当年薛苓读完初中就要放弃了学业,薛承想强迫她去学校里,这父女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家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紧绷尖锐。
但事情最后却消弥在家中佣人在薛苓的房间里发现安-眠-药当中。
薛承不再逼她了,所以他的姐姐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当时薛继鸣还小,这些事情都是带他的保姆平日里嘴碎,跟他随口提的。
却不知为什么让他印象这么清晰。
更奇怪的是,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贪玩,不小心跑进了姐姐的书房里,拿了书架底层的好几本童话故事来看。
他看的入神,坐在地上捧着书,津津有味的读着,外头的保姆满屋子找他找不着,急的差点将在外面工作的薛承叫回来。
还是刘璐从下午茶的会所里赶回来在房子里到处喊他的名字,他听见声音依依不舍地主动开门出去的。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在另一边书架旁捧着本书看的女生。
坐在漆黑的轮椅里,所在的位置是室内唯一有光的地方,明明该是暖色,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当时薛苓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他惦记着那里的童话书,出去之后想跟刘璐申请以后再来书房,却被刘璐用力拍着屁股上的灰,教训道:
“去什么去!你姐姐的书房不许别人去的,你小心她看见你过来打你!”
年少的薛继鸣吓得够呛,晚上都害怕那个人推着轮椅过来打他,但是隐约又觉得自己坐那儿看书,姐姐是知道的。
直到后来,亲戚家来了调皮的小孩儿,到处拧房间的门锁,闯进了她的书房里。
薛苓凶巴巴地推着轮椅过去,当着众人的面,对那些个亲戚出言不逊,恶狠狠地从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手里抢回了自己的书,然后发现其中有一页被撕破了。
当时,薛苓当着所有人的面,夺回书之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面无表情地摊开了书页,然后……
将书从中间撕成两半,然后一页一页地扯下来,捏成一团,扔进客厅的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