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睚眦始乱终弃以后(41)
方坤心神先是一荡,之后却拧起墨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大概就是, 从前我当你是小亲亲,现在我把你当前任的区别。】
【大概就是,曾经他是你的专情痴汉,现在他是全世界的中央空调的区别。】
【233333,中央空调!】
【就是这样。曾经殿爹全部火力全部集中到了石砚身上, 现在他已经化为情圣,随时准备聊.骚,温暖世人。】
【痴汉殿爹已下线,中央空调殿爹已上线。】
“所以,你找我有何事?”
方坤:“……”何事?并没有。
他只是以为, 他将他单独找出来, 他定会像以前那般一口气不停的将奇峰镇前后经过, 以及他的内心想法全部倒给自己。
他根本没预料过,会得到现今这种谜一般的沉静, 这与他的预计不符。欲擒故纵到这种程度, 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了。
想至此, 方坤烦躁的在袖筒中拧了把正在手腕上半冬眠中的大岚, 得到大岚嗷的一记蛇吻。
【我晕,石老大的强迫症又要犯了。】
【有点小头疼。殿柏用了三个多月,让石老大习惯了他那种全身心都挂在石老大身上的样子,现在他这样理智并温柔的样子,会让强迫症的石老大分分钟想要将他的行为模式掰回去。】
【但是以石老大的情商,他应该暂时想不到殿柏那边已经断情,我好捉急。】
【石老大的情商反应一直是慢半拍,捉急+1。】
方坤眨了眨眼,用魂力将嵌在他手腕上的蛇齿震出,生硬的另起话题:“你不想让庄王继位。”
庄柏漫不经心抬首:“哦?何以见得。”
“你早已知晓,我站队到庄王麾下,所以为了破坏我原身的祈望,让我功亏一篑,你选择捅出真相。如此,既打击鸢尾,又能拉下庄王、破坏我的任务,一举两得。”
维护者的每一次行动背后,都有深意。
在过去的三个月期间,方坤一直在思索,庄柏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促使他费劲大力将他曾经掩埋好的真相扒开,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又能得到什么。
他曾经将庄柏给他的、将他推下水的魏国间谍名单交给庄王,想必以庄柏的敏锐,定有察觉,以此推测出他站在庄王身后,支持庄王上位。
他想让庄柏死,破坏庄柏的任务、以换取此世界挑战重来的机会;庄柏作为反击者,也想他失败,破坏他的从龙之功。
这,才是他说的所谓对手的深意。
庄柏并未直接回答,从热恋情绪中走出、已经恢复冷静与理智的他,能够轻易的从方坤面上,看出他正在生硬找话题拖延时间的目的。作为一枚优秀的中央空调,他总是习惯时时刻刻面对此类烦扰,并极为擅长解决和处理。
恰在此时,方坤那站在风口中的单薄身躯踉跄了两下,庄柏叹息一声,起身,将身上的玄色狐皮大氅解下,披在方坤身上,温柔道:“既然你已知晓,那么接下来,咱们便用这大周的皇位来一局,以王对王,看最后谁的王能够站到顶点,睥睨大周。”
方坤黑眸锐利眯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嗤笑:“你倒是有自信的很。”
庄柏习惯性宠溺的扬眉:“就凭我能从奇峰镇汗毛未损的回来,你就应该知道,我确实有这自信。”
此时,凉亭中的寒风再次加大,方坤垂下眼帘,苍白到可见血管的手背捂住口鼻,轻咳。只可惜庄柏并不知晓,现如今剩下的几位皇子几年后的命运,否则他定会知晓,庄王的赢面有多大。
“走吧,我送你离开,这里太冷。”
依旧的温柔的语调,依旧是温柔的动作。明明是在被惩罚世界中晦涩到连他自己都提不起精神装饰的自己,竟会得到这人的痴心爱慕,也是世事难料。
方坤不动声色的将帕子收好,披着身上尚带有庄柏体温的大氅,垂眸神情有些飘忽。
一路两人难得沉默,庄柏不同于以往一接触到方坤就扒上去的表现,即便扶着方坤,也一直守着该有的距离与礼仪。直到将人送到轿子前,他才突然上前两步。
方坤抬眸,眼神锐利,条件反射性想:如果这人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做些什么,他该怎么办?是回吻回去,还是再次狠心推开,亦或者先拉到轿子中再考虑下一步动作……
思忖间,庄柏却已停在了他身前半步远,他的手轻轻搭在那件玄色大氅的系带上,温柔道:“这是母亲花费了数月时间绣制而成,不能随意外送,实在抱歉。”
已经在脑内演化完数个应变剧本的方坤:“……”
已经准备就绪、就待随时探头准备救主的大岚:“……”
庄柏轻柔的将大氅解了下来,重新披回自己肩上,催促道:“快进去吧,外面冷。”
方坤:“……”
【石砚的脸,是茫然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道是有情却无情,厉害了,我收缩自如的殿爹!】
【为我中央空调大殿爹点赞,终于在那群眼粉面前扳回一城了!哟吼!哟吼!】
直到披着玄色大氅的庄柏走远,方坤才如梦初醒,捂唇,噗的吐出一口血。他眼神凌厉的看着前方渐远的身影,在心中与大岚咬牙怒斥:“欲擒故纵成这样,怎么可能追上的我?!”
这样想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忽视心底那丝不舒服,果断转身,踏入小轿。几名孔武有力的黑衣壮汉,利落的抬起小轿,动作轻盈的向山下走去。
轿中,方坤猛咳了几声后,将血帕收起,神色复杂的抚摸着铺满轿内的大红狐皮褥子,垂下眼帘。
当初说什么会将黑的、白的毛皮一起送给他,结果一耍脾气,黑色狐皮还不是自己披着,不给他了吗?!呵呵。
既如此,方坤抬眼,就让庄府抄家吧。
抄完家,那些该属于他的狐皮就都回来了。
【我怎么觉得,石砚是真的对殿爹上心了。】
【莫名有种预感,这个时候的殿爹有多恣意,以后受到报复时就有多苦逼。】
【现在的局势殿爹已经基本稳赢,接下来只要殿爹不继续作死,石砚不太小心眼,基本就皆大欢喜,你们说呢。】
【呵,我们能说什么呢?你说殿爹什么时候没有继续作死过。】
【呵,我们能说什么呢?你说石砚什么时候没有小心眼过。】
【睚眦的小心眼是一脉相传的,就像这方古世界中,皇室血脉的小心眼也是一脉相传的一样。】
【石砚现在没有反应过味来,呵,你看以后?!容我再为咱家作死的殿爹烧上几张祈佑符。】
【也不知道你那几张假冒伪劣的祈佑符能不能够穿透时空的壁垒,作用到殿爹身上。】
【啊,大概就是聊胜于无,类似于殿爹在古世界中烧香一样吧。】
大佛寺的某间禅房内,白眉白须的元智大师看着被引进禅房内的庄林氏,垂首念着佛号,“也好,正好我明日应邀至齐王府开光,事毕后便往贵府去一趟吧。”
庄林氏感激涕零。
次日傍晚,当元智大师看到庄府的两位孩童后,他捏住佛珠的手指紧了紧,勾起唇角:“他们二人生辰,一位定在天辰四十年七月二十七丑时,一位可定在天辰四十一年元月三日卯时,可宜家宜室,兴旺贵府。”
他背后,专心跪伏于蒲团上的庄林氏兴奋至极,“我就说这两孩子和我庄府有缘,我一看到他们都打心眼里欢喜。多谢高僧!多谢高僧!”言罢,她紧紧揽着两位孩子,欣慰的打着佛偈。
元智方丈缓缓转身,对上下方两位眨着一双无邪眼睛看着他的两位孩童,眼睛闪了闪,笑道:“贵府定下的‘庄茗’与‘庄茂’的名字就很不错,长者为庄茗,次者为庄茂,很合他们的命格。”
庄林氏身后,小瘦子平静的眨眨眼,小胖子咯咯咯的拍手直笑,元智大师见此弯弯唇角,一派祥和:“两位小施主颇与我佛有缘,只近些年颇受蛇患困扰,应该少出府门,待四年后,女施主可多带着他们来我这里走走。”
庄林氏感激不尽。原先庄柏说他们二人应少出门时,她还半信半疑,但现在既然就连大佛寺的元智方丈都这样说,那么想必确有其事,她必须重视起来。
得到元智方丈的准信后,庄林氏兴致勃勃的将两个孩子的宴请礼筹备起来。
入祖籍之事,庄柏早已与族中族老说好。
虽说族老们不满于庄柏过继子嗣不从族群中寻找,但当庄柏直接将小胖墩拎起来道:“你看他这鼻子、这嘴巴、这胖劲,全身上下哪点不像我?!”
小胖子转着肥肉层中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一众族老咯咯直笑,其满脸小肥肉的富态程度,与庄柏未将肥肉减下来之前的模样,一般无二。
“莫非,这是庄统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颤颤巍巍的老族老不可置信。
正文 45.爱你吐血的憋屈样(45)
庄柏点头。算算时间, 有这孩子的时候,他还在西北边境参军呢, 反正这些族老们也不知道, 那就这样含含糊糊带过去吧。
“既然是庄统领的子嗣,那就不过是走个过继的流程, 可那位……”族老指向被壮汉一号抱着的面容精致的小瘦子。
“啊,老大长的比较像他娘, 老二长的像我。”庄柏撒谎眼也不眨。
族老会意点头。虽说其中具体真相如何,他并不了解,但庄柏作为现今庄氏一族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一脉,他该卖面子装糊涂时,还是要装的。故而两个小童当日便被领进了祠堂, 祭拜了祖宗,将名字写入族谱,这之后,他们将正式成为庄氏一族的一员。
年岁较大的小瘦子,现年三岁, 定名庄茗, 小名大宝;年岁较小的小胖子, 两岁多一点,定名为庄茂, 小名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