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130)
是夜,齐王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穿着下人服饰,垂着头走进齐王书房。
“小臣给齐王殿下请安。”说完此人抬起头,却是一副异于大楚人的深刻五官,仔细看去颇为眼熟,是今日在大殿上羌戎使臣身边的随身侍从。
齐王阴霾的眼睛盯着他,没有说话,可是他却笑着站直了身体,任齐王打量。
齐王撇开视线,淡声道“使者深夜前来并不妥当”
“自是等着殿下的回复。”
“哦,什么回复”
羌戎使者说“殿下说笑了。今日在大殿之上,殿下的七彩祥凤可是令人大开眼界,此等珍鸟,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另外一只了,相比之下贵国太子那软绵绵的奇怪拳法实在没甚意思,只是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偏心,弃殿下七巧玲珑一片孝心,却扶持那怯懦无能的太子。此事虽与小臣无关,可是旁观看来也不禁为殿下扼腕叹息。”
羌戎使者巧舌如簧,齐王眼神微微一动,可依旧嘴硬道“太子乃国之正统,父皇本该如此。”
“哈哈”羌戎使者笑起来,“齐王此言差矣,帝王之尊,关乎万民,选嗣应当举贤不从嫡,在羌戎,不管是大王妃所出还是侍妾所生,所有的王子皆能争夺王位,羌戎之王必定是最为强大最有才能一位,这样才能统领各部族,使羌戎强盛起来。齐王较之太子年长,成熟稳重,能力出众,而太子不是小臣偏见,实在是犹如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太幼稚,这样的人是坐不稳王位的。”
齐王听着心里不禁腹诽边境之国,蛮夷就是蛮夷,毫无礼仪可言。可听到后来却忍不住微微点头,是啊,太子什么都不懂,做事犹豫不决,要不是父皇将他护的好,又有一个好舅舅,这个皇位怎么也该是他的。
想起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分毫,却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实在眼不下这口气。
“皇帝陛下今日便让殿下回封地,不就是害怕您威胁到太子吗”
齐王眼神沉暗,脸上露出不甘。
羌戎使者心下一哂,继续说“我王钦慕大楚文化,听闻九公主才貌双全,便诚心求娶,皇帝陛下虽没有当场拒绝,可稍后再议不就是反对的意思吗殿下,羌戎历代与大楚联姻,为何到了今日,皇帝陛下不允了呢无非怕我王娶了九公主之后,羌戎向着殿下,可是”
齐王闭了闭眼睛,将那翻涌的不平之气按下去,然而这次他怎么也无法平息,终于他沉声问“待怎样”
羌戎使者顿时一喜,心说成了。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我王初登宝座,各部族并非全然服气,他急需一场胜利巩固王位,也希望将那些反对之音送上战场,再也回不来。”
可齐王一听却嗤笑道“本王若有这等本事,也无需听你在此废话。西北之军皆听宋衡指挥,上下犹如铁桶一般,本王就是想插手也无处伸。你也不用想着以通敌卖国之名陷害他,他外甥就是太子,宋家也无后人,根本无需做此等蠢事,就算证据摆在父皇面前,他也不会信的,反而一个不好牵连本王。”
宋衡,光棍一个,齐王一直在找他的弱点,可至今还没找到下嘴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皇帝信任他,想咬他就要做好像柳尚书,孙学士一样掉进自己坑里的准备。
羌戎使者听此,不免有些惊心,自然对羌戎来说,若是宋衡能够下马,实在是比大楚皇帝驾崩还要高兴的事。
不过弄不倒宋衡也无妨,他说“殿下太妄自菲薄了,据臣所知,西北边境有一老将曾是老诚王的属下,听说与殿下的关系很是密切”
他没说完,却见齐王阴冷的眼睛看过来,死寂地仿佛他再说一个字便该身首异处。
羌戎使臣按下那股心悸,继续说道“只要能开一个缺口,我王有信心攻破宋家军防线,就算事败也牵扯不到您。可若是事成了,羌戎人少地广,占不了多大的城池,殿下只消割舍西边沙城两座,便可驱使羌戎男儿为您夺下皇位,您意下如何”
齐王久久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送上
第136章 裴大将军大婚
皇帝生辰一过,各国使臣便带着赏赐满足离去。
似乎太过闹腾, 或者心下松懈, 楚文帝病倒了。
停了早朝, 不见诸臣, 让朝中上下担忧不已。
太子和齐王轮流服侍病床前, 太医院齐齐围着龙床, 后宫诸妃在贵妃带领下日日诵经祈福, 好在三日之后,楚文帝终于重新上朝。
只是宋衡瞧着, 气色是大不如以前。
生老病死,是自然之势, 帝王殚精竭虑,很少有长寿者。
本以为风云突变还有些时日,可是蓦然回过神来, 发现这一日并非那么遥远。
朝中内外都暗自准备着, 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流涌动, 有的朝臣按耐不住干脆上奏让齐王尽早去封地,然而还不等齐王争辩, 帝王率先震怒,罢黜问罪。
没有谁比楚文帝自己更清楚健康状况,这个大臣此举便是戳中了他的痛点。
顿时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了。
不过朝中如何, 影响不了人们春日踏青的心情。
春雷已响,惊蛰已过,各种冬眠的动物都出外觅食, 天上候鸟群飞,从北方一路往南迁徙。
即将当新郎官的小裴呼朋唤友去京郊之外的林子里春猎去,迎亲时候要用一对大雁,他想亲自去射下一对来。
问到宋衡和陆瑾,他俩自然欣然前往。
很久没有一起出去,权当约会。
今日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坦,老天爷是相当给面子。
他俩一匹快马,赶往城门,却发现城门口排起了老长的队伍,都是等着进京,有些还是拖家带口,看马车有些品级还不低。
陆瑾坐在宋衡马后,拍了拍前面人的背问着缘由。
宋衡说“五月是外放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三年期满,等待吏部考评定去留。”
“现在才四月,是先回来见亲友好走动关系”
宋衡表扬了一句,“阿瑾聪明。”
正说着从城门边传来一声喊“我说两位,这日头都已经到了顶上,你们还在这里说笑,腻不腻歪。罗家那群猴子早就窜进林子去了,咱们是要去拣他们剩下的吗”
宋衡跟陆瑾望过去,只见小裴带着几个兄弟拿着马鞭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俩。
陆瑾从宋衡身后歪出脑袋来,向他们扬了扬手。
“一定是宋衡那厮耽误时辰。”方家大少爷煞有其事地说。
那可不,陆大夫一看就是个守时的。
宋衡夹了一下马肚子,慢悠悠走过去汇合,淡淡地说“罗家就算扫了十遍,林子里该有的依旧都有。”
眼神中带着鄙视,似乎在说那群猴子都比不过别混了。
真的特别嚣张,无奈是顶头上峰,小裴敢怒不敢言,只是一瞧宋衡马背上除了小陆大夫,干干净净的,别说猎具,连张弓都没有,顿时惊疑道“你俩啥都不带,打算徒手抓野鸡”
陆瑾讪笑了两声,没说话,他俩早上起晚了,牵着马就出来。
然而宋衡脸皮极厚说“春天正是万物繁殖之时,看看就好,不杀生。”
方大公子脾气暴躁,“那你来作甚”
宋衡一笑道“带阿瑾出来骑马踏春。”接着又补充一句,“幽会。”
一把狗粮强行塞进对方的嘴里,陆瑾简直不忍心看。
眼看着小裴他们脸都绿起来,似乎很想抄起家伙给宋衡一下,便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只见宋柏骑着快马赶来,到了宋衡面前迅速下马,将一套猎具交给他。
“大人,您落下了。”说完行礼之后又翻身上马离去。
“呵呵”敢问宋大人脸疼不疼。
“时候不早了,还不走”宋衡将猎具挂在马上,若无其事地催促道。
待他们绝尘而去,却见城门口排队的一辆不起眼马车,车窗被掀起一角,一个年轻男子正看着他们的背影。
“爹爹,您在看什么”马车里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问。
年轻男子温言回答,“一个故人。”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然而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子弟们早已经远去,他皱着眉暗暗思索,“却不知他背后之人又是谁”
“爹爹说的是谁”那天真的孩童声音又问。
年轻男子失笑道,“小小年纪,管的太多了。”
“爹爹,我饿了。”男子于是扬声问,“前面还要多久才能进城”
“快了,老爷,还有三队人马我们就能进去了。”
四月十五,黄道吉日,宜嫁娶。
唢呐喇叭齐声唱,更鼓罗鸣开两道,高头大马大红花,身后一顶华贵轿。
小裴将军穿着一身正红,喜气洋洋地带着一众相宾,骑着骏马向长乐公主府出发。
“来了,来了,郡主,小裴将军到门口了,哎呀,您就别再吃东西了。”
闺房里,平阳郡主吃完点心小小地喝了一口水,说“急什么,凭他们几个呆瓜,哪能那么快进的了门呢”
话音刚落,新城郡主带着丫鬟走进来,见到平阳惊了惊,“你怎么还坐在这儿新郎官已经进门了,喜婆呢,赶紧给郡主补妆,把盖头盖起来。”
平阳郡主在一众催促下坐到了镜子前,她纳闷地问“五哥给了多少好处,拦门的都放水”
新城郡主指挥着丫鬟跑东跑西,听到这里便笑了,“要不怎么说裴五是先锋官呢,打仗讲究战术,这接新娘子也是亦然,相宾里多了一个文人,杨一行的嘴皮子整个京城闻名,三驸马和郡马都甘拜下风,一来挑三,一锅端了。”
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新城怕平阳老神在在的没准备好,急急跑来一看,果然。
平阳郡主撇了撇嘴,说“定是小舅舅出的主意,五哥跟杨一行交情可没那么深。”然而话虽然说着,眼中可带着骄傲呢。
新城啐了她一下,“行了,闭上嘴巴,现在开始你要安安静静地做个新娘子,等明日你想怎么驯夫都使得。”
一顶红盖头遮下之时,喧嚣之声由远及近,听裴五洋洋得意的声音,平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裴家里里外外皆是红灯笼,红喜字,红绸挂,热热闹闹。
小裴行伍,前头四个哥哥,皆已经娶妻,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再加上二房三房的人口,真是家大业大,操持的人手多,前来贺喜的姻亲故友就更多了。
幸好裴家院子够大,坐得开。
大楚婚礼都在傍晚举行,等新娘新郎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之时,已经华灯初上了。
宋衡和陆瑾坐在宋家军这一桌,也没去跟那帮皇亲国戚挤挤,庞将军、邵将军、胡副将等都是认识的人,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