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45)
齐轻舟越听越莫名其妙,铆劲儿挣开他:“掌印发什么疯?”他还没质问这人在宴席上赞江上雪琴技了得气质出尘呢!他一直以为他的夸赞是独一份的,只留给自己的,原来不是。
殷淮只是不断重复着:“果然是厌烦臣了。”
齐轻舟神情痛苦地沉默,他本就没有分寸的力气又重了几分,下巴和手腕生疼,齐轻舟挣扎,殷淮越发粗暴,再没有往日的如沐春风与和风细雨。
“就是厌烦臣了。”
“是么?”殷淮半醉,心碎又冷静地重复着。
齐轻舟受不住他没有半分温柔的、陌生的粗暴,尖声道:“是又怎么样!?”
殷淮一怔,哈哈大笑,迷蒙眼色里闪过痴狂与阴鸷:“那殿下可别恨臣。”
齐轻舟的下巴被他按出指痕,两人贴得极近,那张灼灼其华的脸在齐轻舟一寸寸放大的瞳孔里越来清晰,他心如擂鼓,心跳几乎停滞。
鼻尖对鼻尖,就在他怀疑殷淮要亲上他的时候,对方朦胧的眼睛一闭,齐轻舟肩膀一沉。
殷淮倒在了他的肩头。
木质冷香带着梨花酿的醇厚,微微熏醉。
两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齐轻舟仍未找回正常心跳的频率。
殷淮两瓣形状饱满优美的红唇只差一厘就贴上他的脖子的皮肤,呼吸温热,失了凌厉的目光和讥讽的神色像一只优雅安静的仙狐乖乖靠在他身上。
齐轻舟的心跳比刚刚跳得还快还急,如春雷惊山鸟,平河落急雨。
不规则的频率里是他憋了一夜的委屈气恼和莫名而生的悸动紧张。
不知从何而起的电流让他不解又无措,尤其是殷淮的脸贴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他仿佛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罪魁祸首倒是睡得安然,轻声呓语:“别恨我。”
“……”
齐轻舟心乱如麻,不想面对殷淮,第二天起了个一大早将宗原与柳菁菁喊了出来。
宗原奇怪:“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东厂那魔头不是不让你出来么?”
齐轻舟心里不爽快,闷闷地踢了他一脚。
宗原莫名其妙:“咱们去哪儿呀?”
柳菁菁邪魅一笑:“跟我来!”
她说了个地名儿,两人表示不曾听闻,柳青青惊怪叫道:“不是吧,宗原也就算了,号称走在吃喝玩乐最前沿引领宫里潮流的淮王殿下竟然不知道这地儿?你俩太土了。”
蓼水町是最近皇城里几个富商在最热闹繁华的地段新开的一片娱乐场所,供城里的有钱人玩乐,听说环境得趣,娱乐项目众多,跑马投壶应有尽有,一时之间,风靡皇城。
她早就计划好了,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如今刚好,捎上一个亲王一个进士,回头她爹那军棍落在她身上好歹也轻几分。
柳菁菁看好哥儿们有些闷闷的,拍拍他的肩,神秘兮兮道:“别蔫了,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开开眼界。”
齐轻舟无精打采:“什么地方。”
柳菁菁左右看看,小声道:“鹿春。”
宗原伸出手指指着她:“你你你……”
柳菁菁墨眉一拧,撅了他的手指:“你你你你什么你?怂就别跟着,我与殿下去!”
鹿春是京中禁地,和一般杏红柳巷不一样,京中盛名的花魁名伶多处于此,是专门供一定品级地位的特权阶级享乐的地方,没有被记在内册上的人掷千金的进不了门。
宗原向来争不过柳菁菁,满脸不情愿问:“咱们怎么进去?”
柳菁菁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印,往空中一抛,得意道:“嘿嘿,从我哥那儿偷来的。”
“……”
三人一副皇城脚下我最大的架势在看门小倌怀疑的眼神中混进了鹿春。
“罪过!”任是饱览群文的柳女侠都被吓傻了眼,小声喃喃:“一上来就这么猛吗?”
深院极尽奢华淫靡,天仙之资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场面香艳不忍直视。
齐轻舟面若木鸡,他以前也隐约知道一点,但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腰软细白的小公子被另一个男人抚摸亲吻,还是有些不适与震惊。
更令他不能面对的是,某一瞬间,他脑海里划过了一张艳丽清绝的脸,那个人比这里最贵的头牌还要漂亮一万倍。
这个想法令他口干舌燥,羞耻难堪,他在想什么。
鹿春很大,三个人差不多目不斜视、同手同脚地乱晃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人少的西门,正准备速速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尖刻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的淮王殿下么?真是巧啊。”
李尚和董吉一人怀里搂着一个年纪幼小的姑娘往他们这边走来,齐轻舟心烦意乱,懒得理他们,跟宗原两人说“走了。”
李尚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今个儿好不容易不在宫里来到他的地盘,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齐轻舟。
他悠悠走到西门的正中间挡住去唯一出口,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别这么冷漠嘛殿下,都到这种地方了还不让臣好好招待招待你?”
今天他要是能把齐轻舟弄到谁的床上,不出半个时辰就举京皆知,到时候皇后姑姑和太子表弟解决了心头大患,定会重重赏他。
他万没料到齐轻舟今日极度暴躁,直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李尚,今个儿你爷爷我心情不好,你撞上了就是你倒霉,你这些偷鸡淫狗的勾当我没兴趣,劝你乖乖让路,否则打你满地找牙,你知道我干得出手。”
李尚气急败坏,恨得牙痒痒:“呵,都到这种地方了还装个屁啊,殿下以前没少来吧?何必一脸正气地耍正经,送到床上的都不吃,殿下不会是不行吧?”
突然,不远处的大树后边传来几声呻吟和粗喘,一个轻细,一个粗重,分明是两个男子。
作者有话说:
逐…渐…疯…批
第48章 疑丛
齐轻舟脸色一变,被一直沉默的董吉悉数捕捉在眼底,邪恶地笑道“李哥,殿下只怕是不好这口吧,上了东厂魔头的床哪里还能再有振雄风的本事呢?”
齐轻舟心神大骇,眉心狠狠地皱起。
“我说呢。”李尚笑得龌龊狎昵,像一只苍蝇似的凑近齐轻舟的脸恶意问:“可殷淮一个太监,怎么满足得了殿下呢?”
太多陌生的信息瞬间涌来,齐轻舟脑子“嗡”地一声陷于停滞,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柳菁菁已经冲上前动手。
柳女侠的武力和脾气一样火爆,横踢一脚,生生将李尚的臂骨压断:“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殿下面前不干不净,这条舌头再乱嚼一个字我立马割下来丢去喂狗。”
狠厉的拳头带起凌厉的风,全部落到他们脸上,两人鼻青脸肿,牙呲眼裂,鲜红的血液从眼眶里想一小河一样淌出来,蓄做一滩。
宗原想阻拦,看见齐轻舟于他先一步上前,心刚放下一分就瞧见淮王殿下已经以更愤怒的姿态和狠重的拳脚加入了女侠揍人的队伍。
“……”
齐轻舟每一拳重重砸下的拳头都发泄着暴怒:“不许说他!不许说他!听到没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掌印!“
“以后再从你们嘴巴里蹦出一个字关于他的脏话,流的血就是今天的十倍,本王说到做到!。”
齐轻舟虽称不上武力高强,但也是被殷淮实打实训练过的,两人身上被揍得没有一块好皮肉,董吉率先求饶:“疼疼疼疼疼……饶命饶命饶命……”
李尚咽不下这口气,像一条扭曲的蛇吐着额度的蛇信子:“呵,我说错了么,殷淮那狗贼对你什么心思真傻还是装傻!”
“勾引皇子,把持朝势,你以为他真对你好么?还不是想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鼻眼青肿,索性破罐破摔,他还真不信齐轻舟敢把他打死:“还是说是殿下自甘下贱爬床卖身,怪不得别人说他找了个又软又听话的傀儡,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