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瑾凌听着,忍不住握上刘珂的手,他知道从刘珂选择强硬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在你将新政推向正轨,安抚朝廷内外之前,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迎接那风云变化的一刻,我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眼睛很亮,漂亮的好似布满星辰细碎。
刘珂咽下嘴里的年糕,忍不住往前凑,“你觉得会是什么时候?”
“端王受招回京的那一刻,宫变。”
刘珂的呼吸顿时一重,握着筷子的手陡然抓紧,“凌凌……”
两人目光相对,鼻息纠缠,尚瑾凌捧住他的脸道:“想要让你稳定朝局,皇上就不得不放权给你,而这意味着你在这个时间能大肆揽权,拉拢朝臣,集结自己的势力,甚至能直接威胁到他的地位。面对这样强势的太子,皇上若想鸟尽弓藏,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宫变必然不能少,你怕吗?”
刘珂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怎么会怕,我是怕你害怕!”
“和你一起,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安静的夜晚,门外响起高声的报时,子时到了。
他们一起迈过了这个年。
尚瑾凌轻轻地往前亲了亲他的唇,“新年快乐!”
刘珂舔了舔嘴唇,在尚瑾凌挑眉之中,抬手握住他的后脑,又压了回来,呢喃道:“新年快乐!”
明年,就是拼命的一年了。
第170章 名册
新年的脚步仿佛是上了发条的警钟,宁王府再无安宁。
端王离京已成定局,京城由宁王一家独大,此时不献殷勤,什么时候献?原本观望的朝官,纷纷送上厚礼给上拜帖,以求在开春朝堂上,宁王掌权之中求得一席之位。
在此期间,钦天监也不敢大意,早早落实了祭拜天地的日子,开了太庙,告慰刘氏祖宗。顺帝再怎么不愿,金口玉言之下,太子照常册封。
刘珂摇身一变,宁王往前一大步,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顺皇太子了。
当然此等光辉前程之下,整个春节,这位新出炉的太子就没空闲过,不是在接见,就是在被人翘首以待中。
今日难得元宵佳节,刘珂终于一声令下,闭门谢客。
尚瑾凌还纳闷着,“怎么了?”
刘珂坐到尚瑾凌身边,看着正认真温习功课的尚瑾凌没说话,眼里却含着哀怨。
尚瑾凌放下笔,回头捧住这张脸左右摆了摆,然后笑问:“不是有六部朝官拜访吗,人还没到?”
“到了。”
“那……”
刘珂忍无可忍,终于控诉道:“凌凌,就是春楼里的花魁还有歇一歇的时候,孤堂堂皇太子怎么就不能闲一下?你看看给我安排的,天天接客,肚子里除了水就是黄汤,我的老腰都要断了!”
刚在门口站好的小团子猛地咳嗽起来,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耳朵灵,离太近,他家殿下抱怨声太重,罪过哟。
刘珂紧接着怒吼了一声:“关门,闪远点!”
“是!”小团子高声回答,将门一关,立刻离开五步远,生怕听了些不该听的。
这个时候,尚瑾凌才明白过来,好气又好笑地问:“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刘珂抽了抽嘴角,“比花魁还不如呢,人来月事的时候还能歇好几天。”
“几天?”
刘珂思索道:“有五天,有七天,难道因人而异?”
尚瑾凌惊奇不已,“这你都知道?”
刘珂哼了哼,“谁让哥博览群书。”禁书看那么多还挺自豪的,尚瑾凌无语半晌,最终道,“不想见就不见吧,反正也只是做做样子,不过老师给的名册当中,倒是一个都没来。”
刘珂也发现了,他问:“是不看好我,还是在观望之中,继续观察?”
尚瑾凌想了想道:“可能并非如此,毕竟是当初冒死帮了王老爷,身上担有欺君之罪,不愿太过打眼。这段时间我暗中查了查,这些人都已经沉寂下来,不管是端王还是景王,也两不相靠,有意无意之中被游离在朝堂之外,连皇帝似乎都没发现。”
刘珂眼神一暗,说:“凌凌,这些投靠上来的人,若是顺风顺水倒也还能用,可一旦大风大浪打来,能靠住的没几个,我还是得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
“时间太紧了。”
刘珂点头,“所以叔才会将这份名单交给我。”
这份名单一直在云知深手里,也是当初景王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他在刘珂身边那么多年,任刘珂和尚瑾凌如何误会王老爷,都不曾交出来,便是知道一旦给了,就会将这些人处在危险之中,刘珂若是心术不正,完全能够以此要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云知深绝不提及。
而皇后平冤,王老爷慷慨就义,便是放手一搏的信号,他相信这个年轻的皇子,拥有一份知恩回报,侠义柔软的心肠,也是这些人看到的希望。
“当初为义为情才施以援手,若是再被拿来威胁,可就天理难容了。”尚瑾凌说,“所以这些人,我们只能请求,不能要挟。”
“我明白。”刘珂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外祖当初会记下这些人,除了借助其力以外,也想要报答,我得好好斟酌该怎么请他们。对了,凌儿,名单在你那里吧?”
尚瑾凌颔首,“你要看吗?”
“嗯。”
尚瑾凌起身,走进内室,很快便将那匣子取来。
刘珂拿出名单,上面的人其实并不多,他问:“这份名单你是不是已经背下来了?”
“当然。”
刘珂于是站起来,一把将名单丢到了边上炭盆。炭火卷着书册的边,很快焦黄发黑,接着变成了灰烬。
“这样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刘珂回头,见尚瑾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底淌着热流笑意,目光灼灼的,让他不禁小声问,“怎么了?哥做的不对吗?”
尚瑾凌摇头,“不,很对,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留着毕竟是隐患。
“言归正传,既然有那个心,我们就必须尽快动起来。”尚瑾凌神情严肃,带着凝重,“朝堂先不论,皇上对京城的把控却是一手遮天,五城兵马司,京兆府,以及禁军,掌握了京城所有的治安和防卫,就算你将朝堂的官员全拉拢过来,只要这几处依旧在皇上掌控之中,他依旧不怕你。”
刘珂眉间皱起,为难道:“想要动他们谈何容易,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别的不说,这兵权却死死地拽在手里,就算杨慎行推行军改法,也没有动过禁军和五城兵马司。”
“可不动不行。”
“那怎么办?想要动他们,单纯的罪行没用,除非是老王八自己看不顺眼……”话音一落,刘珂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回来,禁军统领跟秦海的关系不错,都是老王八身边的老人,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倒是禁军副统领,正巴结着竺元风,想往上爬一爬,不过后者从来不假言辞。”
尚瑾凌闻言,眼中笑意浮现,指了指匣子里留下的两个信物,“等元宵一过,七哥哥,我们就把这笔银子动起来。”
“咱们现在缺钱吗?”
尚瑾凌道:“衣食住行自是不缺,但是缺收买的钱。”
“你打算收买谁?”刘珂说着就直接问,“秦海?”
尚瑾凌眨眨眼睛,“嗯。”
“那老东西……的确贪财,端王和景王为了得到消息,没少给他好处,我们想要收买他,可没那么容易。”
“那就再加上一条,助他铲去竺元风。”
尚瑾凌的话让刘珂愣了愣,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你是要除掉他?”
尚瑾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然,秦海平时定然没少针对元风兄,这种大太监之间的势力角逐,皇帝看在眼里却不会阻住,因为这是一种平衡,他不会帮任何一方,哪一方吃亏了,反而会安抚一下。在雍凉的时候,我跟元风兄打听过一些,秦海其实做的挺明目张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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