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谦又说:“我们回来时又顺路去了一趟苏记牛肉铺,可那家早就关张了,那家少掌柜也不知所踪,邻居都说他是个痴情种,为了个女人连家也不要了。但愿锦娘姑娘有个好结果。”
程郁就说:“事已至此,无复多言,以后四哥不许再寻找锦娘了,若无意中遇到,也不许纠缠报复,否则我第一个便不饶你。你的事明白了,就回阳县吧。”
程珏软语相求无果,就要等程元威来了一起回去,程郁无奈的答应了。
39
再说程家大夫人宋氏,自从程元威走后,她娘家兄嫂来拜访,分析当前情况利弊,越说越觉得憋屈。而今是一家大小都在京中侯爵府享福,独宋氏一人在乡下变黄脸婆,倘若胡氏再母凭女贵,也封个什么诰命,程家的堂堂大夫人就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宋氏不甘心,在兄嫂的怂恿下,把个家交与四媳妇武氏,也带人追来。终于在离京城不远处追上了程元威。
程元威见到宋氏后大怒,合着一家从小到大,没一个人拿他当老爷,没有一个听话的,都会这招了。可发过火以后又很无奈,宋氏是铁了心的誓死不回头,为了表示决心,还带着毒药,扬言不带她入京,她就死在此处。程老爷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带她一同入京。可到了京城,更残酷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千里迢迢的送女儿来给福王做小,可恨福王却无福消受,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死了。
一家人只得换下鲜艳衣服,换了素服,胡氏哭得这个伤心呀,如丧考妣。又是一场镜花水月。大哭过后,仔细想想,又暗自庆幸,少华是来选秀的,并没有指婚给福王,福王没了,还有皇上,京中少美女,也许女儿福气更好,能做娘娘。就算皇帝看不上,还有其它皇室子弟,想着就又觉得有希望了。
程元威一家上到程府时,程郁不在家中,老夫人路氏还是让他们进了门,路氏心中很传统,虽然她恨程元威薄情偏心,但她没拿过休书,所以还是程家的人,老爷就还是老爷。反而是程家大小,见侯府如此狭小,大失所望。程珏早来了几天,就过来解释,汇泽侯府尚未竣工,大家只能先挤在这里了。
路氏夫人今非昔比,大模大样的做在堂中,等宋氏、胡氏给她见礼后才回了一个平礼。程元威此时那敢怪罪,反而满面堆笑的嘘寒问暧。宋氏心中有气也只好忍着,胡氏惯会见风使舵的,也满面春风的围着路氏夫人奉承。
程郁回来后见到此景相当不悦,但又不好直接轰人,张手还不打笑脸人,再怎么说那毕竟是他亲爹。只好借口有公事就走了。心想他们不过是送少华来选秀的,早点让少华落选退出,就打发他们走人。
可天不从人愿,福王死了,太后伤心过度,病在坤宁宫中,选出秀的事也就被搁置了下来。
选秀虽然一时被搁置了下来,程元威一家也没闲着,四处走亲访友拉关系。先去了亲家李侍郎家,再带着补给碧莲的嫁妆,来杨尚书府认亲。杨尚书为官多年,精于应酬,对程老爷的来访,是不失礼数,却颇为冷淡。应酬几句,命儿子好好款待,就借口公务繁忙走了。
碧莲出来拜见,此时碧莲不仅衣饰华贵,人也变得圆润丰满,举手投足间更是大家女主人的气势,不复当年小女儿处处畏缩的模样,简直是脱胎换骨,宛若两人。胡氏看尚书府画栋朱帘,杨公子又风流俊雅,温柔体贴,再想想凤华的处境,心中暗暗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枉与他人做嫁衣。
国丧其间禁止歌舞饮宴,所以饭菜安排的也很随意,程老爷也很理解,饭后大家随碧莲来到后堂,才要坐下闲话,忽报宫中来人了,慌得程老爷一家连忙回避。
宫中来了个老太监,奉丽妃娘娘之命赏了碧莲一些新鲜水果、点心和奶酪。
丽妃是常常送东西来的,碧莲也不以为意,倒是程老爷觉得皇恩浩荡,感动的痛哭流涕。碧莲就令人把东西打开,请大家品尝。大家当然对御制糕点赞口不绝。品完了点心才要闲话,又有丫鬟来报,庆王府中两位庶妃来访,已经在府门外下轿了,慌得程元威一家又连忙回避了。
庆王府内两位庶妃最近与杨府走得很勤。原来的庆王妃黄氏本是填房,并无生育,加之才貌平庸,所以不为王爷所喜爱。庶妃乔氏是王爷原配的陪嫁丫鬟,伺候王爷多年,并照顾原王妃留下的一双子女,在府中很有地位;庶妃柳氏是歌女出身,最得王爷宠爱的,还为王爷生有一女,且为人精明能干,府中的一切大小事情大多由她做主。由于黄氏懦弱无宠,所以不过是个花架,只管一些人情往来,多年来妻妾三人,处得也算是相安无事,但黄氏一死,格局就打破了,两位庶妃出身在低微,自知无缘上位,最怕王爷新娶一个出身高贵、年轻貌美、脾气利害的人进府,那她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两人知道碧莲与丽妃关系很好,汇泽侯也管今年选秀之事,于是就借着一点点亲戚的名头,三天两头的带着东西来看望怀孕的侄女。目的是打听下任庆王妃的人选问题,顺便热情推荐人选,无非是张家姑娘脾气好,李家小姐人品差什么的。
碧莲只得打起精神来招待这两位小姑姑,两位王妃闲聊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新动态,就告辞走了。
她们才一走,胡氏就迫不急待的从屏风后跑出来,她本是躲在那里,想看看王妃的模样的,不想听到了她感兴趣的内容。
胡氏急急的对碧莲说:“原来庆王今年也要选妃,好姑娘,你去对丽妃娘娘说,就选咱家少华吧。二娘知道二娘以前对不住你,可这回你若帮了二娘,二娘一定一辈子对你好。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姑娘你这时候可别和二娘较劲,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碧莲说:“二娘,你不知道,庆王爷是皇叔,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儿女成行。家中还有两个宠妃,你刚才都看见了。”
程元威说:“这也无妨。”
胡氏说:“就是,男人大些还知道疼老婆,我女儿这样年轻美貌,自然胜过那两个女人,定能得到王爷宠爱的。再为王爷生个儿子,就圆满了。”
碧莲说:“那也不成,我和耀庭一直都称王爷是姑父,现还怎能谋他做妹夫?差着辈份呢。”
胡氏说:“又不是亲姑父,怕什么!若此事真成了,王爷就是你的妹夫,你的辈位不也提高了吗?”
碧莲无语,这辈位有这么提高的吗?前两天,她还和哥哥一起,嘲笑过原七嫂的择婿观,想不到自己家人也同出一辙。和他们讲理估计讲到天黑也讲不通,所以碧莲只有敷衍着说:“这等大事,自然是由皇帝、太后决定,那轮的到我们说话,不过闲话一会儿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又坐了一会儿,终觉无趣,程元威只好带着家人告辞了。
临走时碧莲对母亲说:“娘,这两天我总觉得身子不舒服,您在这里住两天,陪陪我吧。”
路氏明白女儿这是心疼自己,欣然答应。
碧莲又令人将宫中所赐的鲜果点心打包,给程老爷一家带回去品尝。
程老爷一家回府,心里很高兴,虽然杨家对他们颇为冷淡,但还是认了他们这家亲戚,只要日后常走动,关系自然就亲密了。
到了次日,程珏想着昨日带回的御制糕点中有一味粟子糕极为可口,香甜细腻,就叫小厮进宝从上房取来做早餐。
进宝将粟子糕拿来后,程珏吃了一块,只觉得味道变得怪怪的,正在细想,突然腹痛如绞,口吐白沫,昏死过去。进宝见状吓得大叫,刚好此时展颜、马谦来找程郁来事,听见喊声,冲了进来,见状就知是中毒了,忙点了穴道,又喂程珏吃了一颗药,只见程珏面呈黑紫色,双目紧闭,只有一息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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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闻讯回到家中时,家里人正为是否要报官争论不休。
大夫人宋氏说:“粟子糕是娘娘赏了,报了官也无人敢查,不如就算了。”
二夫人胡氏说:“不成,不管是谁赏的,我儿子不能就这么被害了。”
程老爷说:“报了官怕会惹恼娘娘,那我们一家前途就堪忧了,不要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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