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墨早已习惯方絮在他面前高傲的模样,只慢慢抓紧了袖口处的银簪。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几年阿絮受尽荣宠,自认不能再拖累你,皇后痴恋你多年,又是自小定下的婚事,万不可再辜负他了。”方絮哭哭啼啼说完内心编排的话,得意地等着萧吾泠心软,而后将沈琉墨推出来。
在过往的经验中,沈琉墨和他,萧吾泠从来没有选择过沈琉墨。
萧吾泠对他的宠爱,谁人不知,对沈琉墨的厌恶,又谁人不晓。后宫空虚,一位嫔妃都没有,萧吾泠却能让沈琉墨守活寡,估计后人提起沈琉墨,都要嗟叹一声,无福之人。
这样的沈琉墨又怎么跟他相比,萧吾泠的取舍显而易见。
正洋洋得意着,一把短刃悄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皇兄难道很难做选择吗?”短刃逼近,方絮感觉前颈一痛,可是昨晚他们分明没有对过这出戏。
方絮惊恐又迷茫地转头看向萧吾傥,“陛下……”
“蠢货!”萧吾傥似笑非笑,贴近方絮耳边,“你的旧情人早就看出你已经委身于朕。”
“为什么?”萧吾泠定定看着方絮,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方絮不愿入后宫,他便将其以乐师之名养在宫里,吃穿用度位同副后。每与皇后产生冲突,他亦毫不犹豫责罚皇后,对方絮宽之慰之,本暴戾嚣张的脾性,在方絮面前收敛个一干二净。
萧吾泠想不通,被他这样对待的方絮,还会背叛他。
他眼中的痛苦挣扎,让方絮没来由躲避着。
方絮一开始就是萧吾傥安排进宫的,作用只有一个,与萧吾傥里应外合,夺取皇位。
爱的人也本就是萧吾傥,萧吾傥又许他事成之后的皇后之位,跟着萧吾泠他这辈子也做不了皇后,哪怕这些年或多或少有些动摇,可方絮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帝王的宠爱和权势地位,方絮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自然是因为不爱你。”方絮示意萧吾傥放开他,半晌萧吾傥也没有动作,方絮心脏一跳,隐约感觉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陛下,你在做什么?”
“这二人的命,你只能留下一条。”萧吾傥割着方絮的喉咙,恣意地看着萧吾泠。
就是再傻,方絮也发觉了萧吾傥的不对劲。
对上萧吾泠怜悯的眼神,方絮抖如筛糠。
“不,陛下,昨晚我们说好的……唔!”萧吾傥猝不及防往方絮肩膀上扎了一刀,欣赏着萧吾泠难看的脸,多年的怨恨终于得以宣泄。
“皇兄既然做不出选择,不如朕在这戏子身上扎一刀,再往皇后身上扎一刀,谁能坚持到最后,就留下谁的性命,如何?”
牢门被打开,沈琉墨被牢头扯出去,期间萧吾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萧吾傥把方絮交给身后的侍卫,自己一把捏住了沈琉墨的下巴,慢慢端详着沈琉墨的脸。
“朕还没好好看过,原来皇兄娶的这个小双儿,长得比方絮这人尽可夫的贱货漂亮多了,皇兄怎么忍心让其独守空房呢。”
“要不这样,你跟了朕,朕就留你一命,如何?”
沈琉墨挣扎的动作一顿,他窥到了房顶上一双熟悉的眼,是萧吾泠的暗卫首领,庞擎。
对方递了个眼神给他,沈琉墨蓦地读懂了。
第3章
“跟了你,你就能宠我,不厌我嗓音难听,不厌我木讷无趣,不再让我彻夜苦等了吗?”
萧吾泠常年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萧吾傥身影一顿,因为沈琉墨的话而大笑出声,抓紧沈琉墨的头发将其摁在自己□□。
“按理说,朕要称呼你一声皇嫂。”萧吾傥大悦,“皇嫂将朕伺候好了,朕自然比皇兄会疼人。”
沈琉墨伸出一双葱白如玉的手,身后萧吾泠脸色铁青,“沈琉墨,你胆敢……”
跪在地上的人明显动作一僵,昂起头看向萧吾傥,声音泣血般喑哑,“陛下说话算话?”
“自然。”萧吾傥对沈琉墨倒是另眼相看了,他真想留下这个人玩玩。
粗硬的手指捏起沈琉墨两颊,迫使他唇瓣微开,露出内里柔软湿润的舌头。
萧吾傥沿着他唇边插入两根粗糙的指头,指腹带着薄茧,引得沈琉墨一阵干呕,咳出血来。
“好好伺候。”萧吾傥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沈琉墨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湿濡,抖着右手放在男人裤腰带上,呼吸渐渐沉重。
“沈琉墨!”
尖细锋利的银簪从沈琉墨袖口刺出,直插进萧吾傥小腹,隐藏在暗处的庞擎趁其虚弱,一箭射向萧吾傥。
侍卫们被这一变故所惊,乱刀对准了沈琉墨。
招式一触即发,萧吾泠瞳仁微缩,趁乱将方絮扯了过来,再想去救沈琉墨,却只对上了对方一张眼眶湿润,眼底满是绝望的脸。
他的确从没好好看过沈琉墨,以至于如今惊觉沈琉墨这张脸对他来说竟有些陌生。他心口乱了几分,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彻底失去了。
锋利的剑刃刺入沈琉墨身体,萧吾泠目眦尽裂,内力翻涌,将其他人逼退。
“跑!”萧吾泠低喝一声,抱起沈琉墨,庞擎在其后捞起方絮,施展轻功跟上。
只来得及封住沈琉墨几处大穴,鼻息间的血腥气越发浓重,萧吾泠面色紧绷。
他自己能逃出去,带着沈琉墨却不一定,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亦不可能将沈琉墨抛下。
牢房到处都是狱卒,更别提身手矫健的侍卫,刀光剑影间,萧吾泠不可避免受了些伤,沈琉墨力气全无,被萧吾泠单手抱着一动不动。
慢慢的,萧吾泠越来越吃力,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线条流利的脸颊往下淌,沈琉墨望着他的脸,缓缓闭了眼。
“把臣放下吧。”
声音是贴在耳边的,萧吾泠听到了,他没功夫理会沈琉墨,撑过又一波追杀,终于到了宫门口。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体温有些高,沈琉墨往后看,庞擎背着方絮,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深爱过多年的情人,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下属,哪一个看起来都比他重要啊。
“把臣放下吧。”沈琉墨在他怀里打了个抖,又说了一遍,背上的伤一直在流血,流的他很冷,也很疼,他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
“陛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别动。”萧吾泠突然靠近他,眉心皱着,像是知道萧吾泠嫌弃他沙哑的嗓音一样,沈琉墨便不再说话。
萧吾泠没空关注沈琉墨的情绪,他们前面是处悬崖,跳下去九死一生。
庞擎背着方絮也跟了上来,发现前方居然是处悬崖后,脸色变得难看。
“属下先去探路。”庞擎抱拳道。
“不必。”萧吾泠垂眸看趴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方絮,感受到耳旁微乎其微的呼吸。
摘下贴身的玉佩扔给庞擎,萧吾泠厉声道,“带皇后走。”
“陛下!”庞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谨遵圣旨。
可沈琉墨不同意。
他活不了了,哪怕走了也活不了。
沉疴难愈,那场大火后他就在强撑。
意识昏沉,往事如同走马灯。
多年前的新婚夜,萧吾泠碰了他,说会给他身为皇后最起码的尊重,也是那一次,他怀了身孕。
方絮进宫那日,烫伤自己嫁祸给他,萧吾泠不分青红皂白,说他善妒不容人,罚他在初冬的长阶上跪了两个时辰。
刺骨的寒气入体,孩子没了,他整整病了几个月才好,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只有阿七和太医院的张太医知晓。
三年前的夜晚,他在寝宫里被一个陌生男人强迫,随后燃烧起汹涌大火,他的嗓子被浓烟灼伤,开口便是刺耳难听的声音。
萧吾泠在床上羞辱他,说他放浪□□,又不许他出声,说他粗粝的嗓子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萎靡。
初起沈琉墨劝慰自己,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后来沈琉墨渐渐明白了,他只是想要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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