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嫌库房里味道不好,转身出去了。
天冬跟在宁繁身侧:“公子,要么是四皇子背后搞鬼,要么是公主府在搞鬼。剩下线索不好查,便是查出来了,也难当成证据送上去。黄佑是二皇子的人,谁保证他那些话不是推卸责任乱咬人呢?”
黄佑在市井之间和权贵之间都吃得开,既然没见过那名书生,那名书生十有八九是哪个府上的门客,还是出谋划策的那种,轻易不出门。
宁繁没打算再查下去。
他得罪的人就那么几个,四皇子和公主府关系亲近,兴许就是密谋着来的。
这几天宁繁想着好好休息整顿整顿府里,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宁繁不会轻易放过。
宁繁不找他们的事就是好的了,他们还敢反过来害自己?
至于二皇子——哪怕二皇子没起坏心思,他的人犯事在自己手上,怎么着也得让他难受难受。
不过两天两夜,整个京城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二皇子慕沧没想到自己奶娘家的人捅了这么大篓子。
黄佑被抓第二天,老二的奶娘就去二皇子府上哭去了。慕沧心情不佳,惹了平头百姓或者其它当官的,解决起来就几句话的事。招惹上太子妃,这让他怎么捞人?
下朝之后,几个兄弟凑到慕沧跟前,话里话外都在揶揄他。
这件事情慕沧不出手不好——毕竟自己奶娘的儿子,怎么着也是奶兄弟,他不帮一把,传出去就是薄情冷漠。
他出手更不好,等同昭告全天下,太子那边出京办事,自己在京残害太子的正妃。这下不仅与太子府结仇,宁家那边亦饶不了他。
慕沧还不想这个时候得罪宁家。
他很糟心,甚至希望黄佑死在太子府算了,狗奴才成日里给主子找事。
慕沧这边没急,老四慕潇那边按捺不住了,让大皇子撺掇着慕沧去皇帝跟前闹。
老二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不信皇帝不知道。
长公主出事之后,皇帝在各处的眼线就多了些,京城大事小事都要听一听。
现在去找皇帝,正好澄清一下自己。
老二跪在皇帝面前,请罪的话说了一大堆。
说完之后一边擦泪一边道:“儿臣府上奴才冲撞了太子妃,就算千刀万剐,也该刑部动手。刑部把那个奴才杀了,儿臣绝不说一句话。太子妃把人带走上刑,不仅违了魏律,也是给儿臣难堪,让全天下觉着是儿臣蓄意害他。”
皇帝眉头紧锁。
他确实知道这件事情,前天晚上就有探子回报。
只是一件小事,皇帝没放在心上。
二皇子府的奴才犯在宁繁手上,按着宁繁的脾气,要打要杀不奇怪,带回府上动私刑再正常不过。
但老二哭成这个样子,还搬出本朝律法,皇帝没办法再偏袒宁繁,下令将宁繁叫过来。
一直等到天黑,宁繁才从皇帝的书房里出来。
二皇子脸色难看得不行,一出门腿就发软。
几个皇子之中,只有太子常年习武。一来太子生下时身体不好,御医说习武健体,皇帝就派了武将教他。二来太子从小就对兵书武器这些感兴趣,他要是不感兴趣,皇帝怎么逼都不成。
其它皇子大都吃不来这个苦头,习武哪有读书舒服。他们成年之后各自成亲,美女男宠一个接一个的送府上来,身体多少有些虚。
一个太监赶紧扶住二皇子。
宁百泉幸灾乐祸:“三郎,你觉着二皇子这是怎么了?”
宁繁回头看二皇子一眼:“我看二皇子面色青白两颊内陷,恐怕肾虚亏空,没几年活头。”
老二气得脑袋嗡嗡的,真想掉头向皇帝告状说宁繁诅咒自己。
四皇子那边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皇帝那边的消息。
传话的小太监偷偷摸摸进来。
老四道:“宁繁把人送去刑部了么?”
“没有,太子妃进殿不到半刻钟,宁大人就求见陛下,陛下让他进来了。”
“然后呢?”
“太子妃很不满,他说马车上不仅有他,还有宁家嫡长孙,一旦出事,就是两尸三命。”
老四皱眉:“两尸三命?”
“意思就是……”小太监觉着难以启齿,“太子妃说他肚子里怀了小皇孙。”
“宁繁不是男的吗?”老四脸色难看,“男的怎么怀孩子?”
“太子妃信誓旦旦,还说他肚子里的小皇孙被冲撞没了。宁大人解围说太子妃自幼胆小,被那名奴才吓到失魂,因为过于想念太子,所以生出臆念。”
小太监道:“紧接着宁大人就哭了,他说太子不在,留太子妃一个孤零零的少年在京城,任何人见了太子妃都想踩一脚。太子妃处处被人拿捏好生可怜,没有太子殿下护着他,整日里孤苦无依。”
老四真觉着宁家这对父子会演戏:“宁繁还可怜?整个京城谁敢招惹他?父皇听他们的鬼话?”
“陛下不信,但宁大人哭得很惨,一直在殿上哭,说他没用连小儿子的安危都保不住。陛下或许觉着没必要为了一个奴才闹这么难堪,当场骂了二皇子一顿,让宁大人和宁繁回去了。”
“那二哥什么反应?”
“宁大人从上殿时就讽刺二皇子不仁不义,说二皇子趁着弟弟不在欺负弟媳妇,连一个犯事的奴才都不舍得交出来。二皇子气得差点晕过去。”
“宁大人只哭不掉泪,出来的时候和太子妃笑嘻嘻的嘲讽二皇子脸色不好肾虚,二皇子这次真被气坏了。”
老四把太监打发走了。
“人不能在宁繁手里留着。”老四召了暗卫过来,“今晚你们进太子府,务必把黄佑弄死。”
这人留着就是个证据,老二无能,没把这人弄去刑部,他这边必须尽早灭口。
这些暗卫近不了宁繁的住处,杀个囚犯绰绰有余。
......
宁百泉和宁繁一同回去的。
皇帝面前演了那么一场戏,宁百泉现在只想把宁繁提回家里跪祠堂。
宁繁一本正经在皇帝面前说他怀了皇孙的时候,宁百泉都要气晕了,绞尽脑汁才圆了回来。
哪怕结婚了,这个小儿子一样的不省心,当爹的要处处跟在他身后给他收拾烂摊子。
“二皇子真够狭隘的,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才,生生闹到了陛下面前,还扯出什么律法,也不嫌丢人。”宁百泉一肚子的气,“你也是,平时胡说八道算了,到陛下面前也敢胡说八道。你再怀个孩子试试?让我看看你能不能生?”
宁繁闭着眼睛养神。
宁百泉更恨幕后真凶多一些:“敢要你的命,对你的马车下手,别让我查出来是谁的手笔。”
宁繁道:“只得罪了宋家和四皇子,这还用查么?把账记在他们两家头上便行了。”
“总要找出下手的那个,他敢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阿福这个嫡长孙没了倒是小事,小孩子夭折本来就多,生一窝才能活两三个。
宁百泉对小儿子宠爱异常,好不容易将宁繁养这么大了,因着将宁繁送太子府一事,他心有亏欠,真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宁府上下都得疯。
这事宁繁不查,他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宁繁将审讯出来的话细细说了一通,宁百泉仍旧觉着不足,回去后就把黄佑提到了宁府再审。
黄佑被宁繁折腾得够呛,被揍得遍体鳞伤不说,两根手指都没了,现在他一看到宁繁这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就害怕,心里嘀咕着这样恶毒的美人只有太子那个准暴君敢娶。
现在来了个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听说是宁繁的父亲,就是那个医者仁心的宁百泉,黄佑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下来,就见宁百泉横眉竖眼的要把他扔虫堆里喂蛊虫。
黄佑险些吓死,连连保证宁百泉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全部都配合。
当晚宁繁睡得还好,第二天早上他起得晚,懒洋洋的在向阳的窗边给小狐狸梳理毛发。
天冬探头探脑过来:“公子,有两件事情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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