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榭的确不擅长逼供,闻言道:“辛苦小少爷,我今夜会接应花坞姑娘。”
两人共行了一段距离,在坊门口分开。沈鹊白回到王府,花坞在院门前等他,上前轻声道:“那个刺客审完了。”
沈鹊白侧目,花坞说:“祝晗。”
“啊?”沈鹊白撇嘴,“没出息,刺杀人都不会。”
花坞跟着他走进琼仙院,说:“你想如何做?”
“好歹是殿下的堂弟,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斤斤计较。但是,作为他堂兄名义上的王妃,我也要为殿下这个当兄长的尽一点教育弟弟的责任。”沈鹊白走上廊道,说,“把那个刺客吊在瑾王府门前吧,他是祝晗的人,我就不帮着安葬了。”
花坞应声,说:“瑾王会不会怪罪?”
“怎么会?他是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人啦,否则引来他人目光,他儿子做的好事可就遮不住了呢。”沈鹊白自卖自夸,“我考虑得很周到。对了,今夜去侯府一趟吧,闻榭会等你。”
花坞应下,转头扫了眼四周,小声说:“永州赈银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坐当看客吗?”
沈鹊白说:“此事有刑部和宣翊卫督办审理,都不是好相与的。这个兰钦是景安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近臣,如此年轻就任一部主官,可想而知景安帝有多重视他。”
况且兄长既然敢与兰钦合作,便是不怕兰钦追究其用意,想来这个兰钦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
沈鹊白呼了口气,说:“倒是想见见这位兰大人了——”
“他有什么好见的?两只眼一张嘴,也就那样,没什么新奇的。”
沈鹊白转身,看祝鹤行悠哉哉地在后面走着,浑身上下都溢满了“提前下职”的快乐。他说:“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渎职之嫌吧?”
祝鹤行走近了,说:“今夜刑部要连夜核对赈灾事簿和相关账册,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殿下英明。”沈鹊白熟练地拍马屁。
“这也是一个原因。”祝鹤行毫不知耻地说,“说得仔细点,是因为我的下属已经将相关事簿和账册整理好了,为他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沈鹊白挑眉,“卫巍。”
祝鹤行:“嗯哼。”
“殿下果然早有部署。”沈鹊白拱手,“殿下耳聪目明,在下真是佩服。”
“再耳聪目明,不也被你的世子哥哥抢先了一步么?”祝鹤行说,“卫巍在永州搜集物证,你的世子哥哥背地里拐走了人证,还引他来宣都做导火索,啧啧。”他好生感慨,“真是用心良苦啊。”
“哥哥与殿下都是为国尽忠,拔除蠹虫罢了。”沈鹊白自嘲道,“如此看来,我才是毫无作用的废材。”
祝鹤行不赞同地“诶”了一声,“怎会?”
他说:“鹊白平日里用心伺候我,让我身心愉悦从而有力气和心思处理政事,应该记一大功!”
“呵。”沈鹊白微笑,“殿下能看见我的付出,我真是太喜悦了呢。”
“都是应该的,所以,鹊白,”祝鹤行伸手,指尖勾住沈鹊白的腰带,一拉,在沈鹊白靠近后说,“陪我就寝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还在刑部的兰大人:为什么祝某可以不加班?
当事人祝某:因为我还要顾全家庭。(欧耶)
第35章 梧桐
听鸳将香点好, 用蒲扇轻轻扇了几下。
隔着一扇屏风,沈鹊白趴在桌上看书,祝鹤行躺在榻上玩从宫中文库房里顺出来的小木鸟。听鸳在外间小声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祝鹤行扯着线, 让小木鸟叽叽叫了两声, 桌边没有传来任何反应。他不满意, 又连续扯了几下, 岂止沈鹊白像是入了定,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图穷匕见,祝鹤行扯了下线,唤道,“鹊白?”
沈鹊白翻了页书, 暂时将耳朵闭了起来。
“鹊白。”祝鹤行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向沈鹊白的方向, “鹊白鹊白鹊白……”
魔音绕耳, 沈鹊白逃避不得, 抬头瞥一眼, 祝鹤行这厮双手撑着下巴、双脚抬起, 两眼冒光, 装得一手可爱。他叹了口气,“殿下, 您到底想做什么?”
“时间不早了, 该休息了。”祝鹤行说, “明儿我一早就得去办事院。”
你去就去, 干我屁事?
沈鹊白翻了个白眼, 到底拿祝鹤行没办法, 嵌了书签, 合上书,起身掀开帘子,边走边解外袍,哪知祝鹤行突然翻身坐起,朝这边走来。
“……”沈鹊白敏锐地停住脚步,看着祝鹤行的目光潜藏着几不可见的防备和警惕。
“这么看我做什么?”祝鹤行似笑非笑,“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沈鹊白笑了笑,“我什么都不怕。”
“那敢情好。”祝鹤行深受抚上沈鹊白的腰身,指尖勾住腰带,“往常都是鹊白帮我宽衣,今日我来帮鹊白。”
沈鹊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不动声色地说:“那就烦劳殿下了。”
祝鹤行“嗯哼”,指尖一绕,慢条斯理地解开沈鹊白的腰带。外袍一松,那细腰都隐在袍身中,看不分明了。指腹顺势上摸,外袍从肩头脱落,露出纯白的中衣,一截白瓷似的细长脖颈在昏黄的灯晕间呈现出细腻的光泽。
祝鹤行目不转睛,外袍从他手中脱落,在地衣上发出轻轻的一声闷响。突然,一只白皙手掌出现在眼前,挡住了那截脖颈,他抬眼,见沈鹊白侧首,轻声说:“殿下可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害我不好意思。”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祝鹤行上前一步,下巴抵上沈鹊白的肩,与他目光相触,“你该担心才对。”
沈鹊白眼尾轻挑,“担心什么?”
“担心我饥不择食……”祝鹤行尾音上扬,“咬你啊。”
“别咬。”沈鹊白温声细语,“夏日衣裳薄,遮不住颈,叫外人看了,会笑话殿下的。”
祝鹤行不以为意,“他们羡慕我们夫妻情深,夜夜浓情蜜意还来不及,怎会嘲笑呢?”
夫妻?沈鹊白垂眸,“夫妻本为一体,荣辱与共,相互扶持,可我连殿下的心思都看不明白,何时才能与殿下结为一体呢?”
“鹊白如此聪慧,怎会看不透?”祝鹤行说,“哪怕看不透,鹊白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了,我一定据实相告,绝不欺瞒。”
沈鹊白抬手按住他的额头,往前一步,解救了自己的肩膀。施施然走到床边坐下,沈鹊白目光微抬,说:“殿下为何娶我?”
祝鹤行说:“因为太后想为我指婚,可宣都没有我看得上的,鹊白出现得恰好。”
“这么说来,我今日落入殿下的网中,是我自找的咯。”沈鹊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殿下就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娶了你,将永定侯府拖下浑水?”祝鹤行迎着沈鹊白的目光,坦然道,“的确是有,不过这是顺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鹊白沉默了片刻,说:“我不明白。”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祝鹤行觉得都不重要,他选择直言相对 ,“若永定侯府送往朝天城的弃子不是你沈鹊白,那么我就不会请旨赐婚。”他看着沈鹊白微微抿紧的唇,更直白地说,“我想娶的只有沈鹊白。”
这话说出来实在惹人误会,沈鹊白过了会儿才说:“不知我哪里让殿下觉得有趣?”
“所有。”祝鹤行说,“换句话说,在我眼中,你没有任何缺点。”
沈鹊白放在腿上的手一蜷,裤子皱了一小块。他说:“殿下许是还不了解我……”
“已然了解了。”祝鹤行端详着他,笃定地说,“我知你聪慧,也狡诈,野心勃勃但重情重义,手段狠绝却非不择手段,心性坚定仍旧情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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