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黎肩膀上被咬住,血像花汁一样流下, 沾染了雪白的中衣。
隔这么远都能看见,想也知道咬得多深。
瞥见方问黎充满敌意的眼神,他心惊胆跳,又憋屈得慌。
脑袋一偏,他骂骂咧咧地又从诊箱里掏出一瓶擦他肩膀伤口的药。
然后气呼呼地抓着秦竹的手道:“咱回吧。”
“可是小鱼……”秦竹不愿意走。
“药效很快,放心。”
药效确实很快。
渐渐的,方问黎发现怀中的人不扑腾了。
他侧脸枕在自己肩膀,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起伏得厉害,粗气急喘。
方问黎感受到肩上的泪痕,默不作声抱着哥儿起身。
怀中人不安地轻哼。
方问黎一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抚着哥儿的脊背,一动不动,抱了许久。久到外面阳光从西窗透入,他确认人睡熟了,才将哥儿轻轻放床上。
他一个人去厨房忙碌,烧了热水给哥儿擦洗身子。
自柜子里拿出早备好的衣服给哥儿换上,确保人已经无事,他开门出去。
阿修已经等着了。
“谁做的?”
“赵家小姐。”
“顾观茗呢?”
“他没有说,是赵绮自己打探的。”
方问黎敛眸。“动手吧。”
“是。”
*
县衙。
赵绮盛装打扮要出门,刚离了院子,就见他爹带着那个新纳的冯姨娘怒气冲冲过来。
她心里一抖,故作镇定地迎上去。
“爹……”
啪——
赵绮被赵成鹏一巴掌拍在脸上。赵绮摔在地上,她捂着脸,愣了一瞬,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爹……”
“赵绮啊赵绮!你好样的!谁叫你去招惹方问黎的!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偏不听。这下可好,这下可好!”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赵绮看他爹生气时候的可怖样子,吓得肩膀发抖。拼命往后躲藏。
冯姨娘做势去拉,但被赵成鹏一把甩开。
赵成鹏拎起赵绮头发,气得说不上话来。
他几乎是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爹我都得对他方问黎敬让三分,你倒好……使些下作手段动他的人……”
“啊!现在整个县里都在传我赵成鹏教子不行,县衙外面闹成一片!”
赵绮往后挣扎,哭得大气不敢喘。
“你、你是县令,还不如一个教书匠。”
“你既然看不上教书匠,为何要死皮赖脸缠着人。我让你跟着白谨,你跟了吗?”
赵绮脑子里瞬间蹦出那小贩说过的话,哭道:“他一天天早出晚归的,我又哪里遇得上!”
赵成鹏一把松开人。
赵绮趴在地上捂着手肘,低声哭泣。
早出晚归……
赵成鹏暗自思忖。又被耳边嘤嘤哭声搅扰得心烦不已。
“既然你不愿意出去见白谨,那你就在家待着吧!”他甩袖便走。
冯姨娘迈着小步子追上。“老爷,你等等我啊……”
*
方家。
陶青鱼从混沌的梦中醒来,一身疲惫。他翻了个身,身上的绸被丝滑从肩上滑下。
舒适的中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被子是是熟悉的淡淡木香,预示着周围环境很安全。
陶青鱼揉了揉眉心,撑着手坐起来。
“醒了。”
他循声望去,散在后背的长发微动。细腻的颈子搭着一缕墨发,黑白对比分明。
方问黎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起身过来。
“我没事?”陶青鱼道。
腿脚都好着,除了身子发软没有力气,也没伤口。
方问黎去衣柜里拿了衣服,走到床边给哥儿披上。“差一点点。”
他轻言细语,注视哥儿,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后怕。“差一点点就有事了。”
陶青鱼避开他眼睛靠在床头,眼帘垂下。
“是赵绮吧。”
“嗯。”
方问黎坐在床沿,见哥儿憔悴的脸色,轻声问:“还想不想睡?”
陶青鱼摇头。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道:“幸好今日是出来卖鱼。”
即使不回去,家里人也不会那么担心。
方问黎将哥儿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抬起他的脸仔细看了又看。
下巴陷在方问黎手心,陶青鱼倦懒地眯了眯眼。
方问黎眸色一柔,摸摸哥儿脑袋道:“先用饭。余下的,我帮你讨回公道。”
陶青鱼疲倦浅笑道:“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
方问黎出去,端着米粥回来时,哥儿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将东西放桌上。
陶青鱼看他一眼,道:“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待会儿还要去买鱼苗。”
三水县卖鱼苗的时候就那么几日,错过了就要去其他地方了。
方问黎道:“先吃饭,吃完让周令宜看一看。若没事了我再陪你一起去。”
陶青鱼慢吞吞地穿衣服,手上没多少劲儿。
方问黎一直等着,想上手,但此时哥儿清醒断不会让他来。
“我衣服呢?”
“洗了。还没干。”
陶青鱼看着自己身上这尤为合身的衣服,抿了抿唇。连中衣都换了。
他耳垂浮上一抹红,没多问。
方问黎道:“衣服是给你做的。柜子里还有。”
轻柔的布料贴在身上,陶青鱼有些怀念和不适应。
他坐在凳子上。没多大胃口,吃饭只当填饱肚子,不一会儿就放下碗筷。
热乎乎的粥进了肚子,脸上也有了血色。
方问黎面色缓和些,收了碗筷回来,带着哥儿去医馆。
秦竹提心吊胆一上午,这会儿看到人没事,嘴巴一瘪,眼里冒着泪珠。
“小鱼。”
他抱紧陶青鱼的腰,还是小小一只。
“我没事。”陶青鱼像大哥哥一样,拍拍他脑袋。
“那该死的赵绮,我们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行了。”
周令宜心里冒酸地将秦竹拉过来。
方问黎也闷不吭声地拉着哥儿的手腕往身边带。
周令宜:“伸手,我看看。”
检查完,周令宜又配了一点补气血的药,叮嘱方问黎看着人少劳累,得养个几天才好。
离开医馆,陶青鱼惦记着鱼苗。
方问黎干脆让阿修套了马车,带着哥儿去三水县。
马车上,陶青鱼抱着膝盖,蔫蔫儿地靠在车厢。方问黎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再没做什么掩饰。
陶青鱼道:“我真的没事。”
方问黎声音和缓道:“看着安心。”
陶青鱼无精打采,现下也没有精力去想上午的事。靠着车厢摇晃着,他又慢慢睡了过去。
方问黎轻轻将哥儿拨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单手搂着人的腰,安静当他的靠枕。
陶青鱼似有所觉。
轻轻动了动,额头抵着男人脖颈,沉沉昏睡过去。
醒来时,是被横抱着的。
陶青鱼睁眼,方问黎垂眸。
两人只安静对视,没人开口。
方夫子的凤眸幽沉,藏着郁气。底子是凉薄的,沉冷的,怎么瞧都不是个温柔的样子。
但看他的时候,眉眼却舒展。
眼尾像是轻轻弯着的,好像有了丝丝笑意。整个人也莫名温柔了下来。
很不像方问黎。
陶青鱼也不知缘由,为何他对自己会有这般态度。
方问黎跟看不够似的,缓缓翘起唇。
陶青鱼率先败下阵来。
他仓皇避开方问黎的眼睛,拉开腰上的手臂从他膝盖上下来。
热气升腾直冲脑门,直到吹了外面的凉风才骤然熄灭。陶青鱼平复了那股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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