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刚刚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被抢了夫郎。
太可怕了。
*
这几日,陶青鱼没跟着自家爹去卖鱼。
几经打听,听那买菜的柳老板说万山崖遭了报应摔断了腿,陶青鱼就确定了那晚上的人。
不过他还没报呢,怎么叫报应呢。
*
日子如白驹过隙,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这半个月,陶家人仍在忙个不停。
因着被之前那事儿弄得人心惶惶,陶家为此还专门抱了只小狗崽子来养。
小狗崽的父母是村中猎户养的猎犬,机灵得很。狗崽以后长大了除了帮忙看家,训练好了还能带去捕猎。
陶青鱼将以前家里那条老狗的窝拿出来,垫了已经缝不好的破衣裳,给小黄狗在屋檐下的柴堆里安了家。
离了父母,小狗崽不安地打颤。
陶青鱼将它抱在身上,从头抚摸到尾。“我家会养狗,大黄活了十八年才走的。”
“你就叫小黄。争取活到二十八。”
“多大人了,还在那儿玩儿狗。”方雾跟杨鹊抬着刚洗干净的红薯进来。
“小爹爹洗这么多红薯做什么?”
“磨粉。还不来帮忙。”
“知道了!”
家里地不肥,所以对土地要求不高,产量稍微大点的红薯陶家种得不少。
这东西顶饱,用红薯磨出来的红薯淀粉在市场上也能卖得上价。
陶家冬季收上来的上千斤红薯,一半都会用来做淀粉。
做法也简单。
将红薯洗净,磨碎,用布包起来放水里几人一起揉捏。反复几次洗出浆水沉淀,待到淀粉与水分离,弄出来摊晒晾干就可以了。
五六斤红薯出一斤淀粉,一斤淀粉放市场上能卖到个十文钱。做百来斤,卖一二两银子就够陶家人这么多人嚼用几个月。
陶青鱼放了小黄去帮忙,小黄就从狗窝里爬出来,微微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花了一天的时间,要做淀粉的红薯全部洗出来。剩下的磨浆就是纯力气活儿,需要家里的汉子来。
没工具,速度慢。一家人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一批的红薯粉做出来。
这期间,陶青鱼在家里也窝得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那人应该又能走了。
“小爹爹,我明儿上县里了啊。这粉我顺带拿去卖了。”
陶家卖鱼也不是成天的卖。
第二日,板车上只装了淀粉。父子俩就推着上了县里。
卖淀粉要去菜市那边,这个季节正是出红薯淀粉的时候。
快过节了,这粉好卖。
鸣水县的人都喜欢买来炸酥肉,煮肉汤或者是炒肉的时候加一点在肉里拌着。这样做出来的肉嫩。
客人三五斤或是十斤二十斤地买。比卖鱼可快多了。
陶青鱼一边卖,一边注意着县门那条主路。到车上的淀粉快卖完了,陶青鱼瞧见了人。
他跟他爹说去县城里逛逛,随后背着放了些山货的篓子远远跟了上去。
阿修本跟在万山崖的身后,见到陶青鱼跟来一惊。他想也不想,飞快往进福巷里跑。
在家闷了半个月,腿好得差不多的万山崖美滋滋地往西边最里头的那条柳街走。
柳街是下九流之地。
这边有赌场,有青楼,还有些混不下去在这边艰难过活的贫穷百姓。
县城里但凡是良家的哥儿姑娘,都被告知过不要往柳街去。
陶青鱼走着走着,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因着前头巷子里走出来个小姑娘,万山崖将人堵了。
渣滓!
万山崖回头。
陶青鱼往边上一撤快速避了避身,再探头出来看,发现那狗东西不只是调戏几句,竟然是胆大包天地将人捂着嘴拉进了那偏僻巷子。
这边巷子里可不像东边那些,都没什么人。
陶青鱼深吸一口气,快速从怀里掏东西。
听见巷子里被捂住的哭喊,陶青鱼抬手往巷子里一撒。白色粉末高高扬起,风正好往巷子里灌,直扑万山崖的脸。
担心不妥,陶青鱼又飞快摸出藏在背篓里的斧子,狠狠往那已经晕乎乎的人背上一拍。
噗通两声。
那姑娘也跟着晕了过去。
第7章
陶青鱼退出巷子外等了一会儿,然后用布巾捂住口鼻进去。
他将那姑娘拖至一旁靠着墙,远离药粉,又将篓子里麻袋拿出来往万山崖头上一套。
手上没收劲儿,冲着地上的人就是一顿打。甚至还照顾到了那晚上没照顾到的地方。
只听麻袋捂着的人疼得闷哼一声。
“小鱼老板在做什么?”
正打得沉浸的陶青鱼还以为麻袋里的人醒了,身子陡然一僵。
“小鱼老板?”
陶青鱼眨巴眼,转头。
“呵,呵呵……是方夫子啊。”陶青鱼飞快放下举起的手,“那什么,方夫子用饭没?”
“用了。”方问黎目光落在陶青鱼身上。
他看着陶青鱼慌乱眨动的长睫,嘴角翘了翘。
“小鱼老板,我看见了。”
方问黎从巷子的另一头过来,慢慢靠近,直至走到陶青鱼的身边。
陶青鱼破罐子破摔,甩了甩手道:“看见了就看见了,我这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陶青鱼在哥儿当中算高的,但比不过各项条件比一般人还优越的方问黎。
他看人需要仰着脸。
因着刚刚活动了会儿,脸上的布巾掉了。露出的一张脸泛着红,被冬风常吹着,有些像磨蹭多了的布,有些粗糙。
眼睛是最灵动的,像丛林里的鹿。又似乎灌注了一汪清泉,能映照出人最阴暗的心。
哥儿的鼻子挺拔,唇色像揉碎的凤仙花汁,红润漂亮。
方问黎想:好久不见了。
微微晃神过后,回想起哥儿张扬的话,不知如何反驳。
但思及他独身一人过来,心骤然沉了沉。
“即便如此,小鱼老板独身一人,实属不该……我去通知县衙的人。”
方问黎做势要走。
“不行!”陶青鱼一把抓住他手腕。
腕内侧被哥儿手心的粗茧划过,方问黎定了定心神。
“为何不行?”
“我……我下了迷药。”
迷药?
他刚刚过来是闻到一丁点儿味道。
方问黎心中一叹。
他还是往巷口走了几步。
“你别去。”陶青鱼抓着装了迷药的袋子,看着方问黎的后脑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方问黎察觉。
还好,没那么容易相信人。
他转头,凤眼含笑:“不去报官,我帮你放风。”
陶青鱼眼睛一亮。
“行!那我快些!”
说完他手一撒,继续回去打人。闷响声阵阵,听得人牙酸。
方问黎立在一侧,目光看着巷口,实则注意力全部在后头。
是他认识的小鱼,吃不了亏。
不过手段太轻,心不够狠。
好一会儿,身后声音消散。那姑娘轻哼一声,眼睫眨动,应是要醒了。
陶青鱼见地上快醒了又被打晕过去,如死猪一样的人,龇牙一笑。随后抓起篓子冲着巷尾就跑。
跑了几步,转头见方夫子还没动,又倒回来抓着人一起跑。
等停下,陶青鱼趴在墙壁上悄悄看向那边。
那姑娘醒了尖叫一声,跌跌撞撞跑了。可惜,怎么没停下多踢他几脚。
方问黎站在陶青鱼身后,垂眸就是哥儿的头顶。乌黑的发跑得凌乱,只用粗布系着。后脑勺不是一般的圆乎。
哥儿一脸得意回过身来,道:“好了,多谢方夫子。”
方问黎:“回了?”
“嗯,怕我爹等急了。”
方问黎心里闪过遗憾,不过瞬间有了计较。
他忽然摇了摇身子。
像站不稳一般,挺拔的身姿松懈下来,肩膀堪堪抵住墙壁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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