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晏看着他:“所以,你想不想?”
二皇子再次沉默。
能活,谁想死呢?
他突然双手抓住牢栏,眼底迸发出灼灼火芒:“你要救我?你能容我?”
邾晏淡淡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好事呢?”
二皇子:……
“你没机会在大历活了,谋反弑父,天下不容,”邾晏慢条斯理饮了杯酒,“但天下之大,又不只是大历,你和三皇兄的外家都有经商地盘,海商陆商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陌生,西有波斯,东南有倭国交趾吕宋,再往远走,海阔国多,还不够你施展的?”
二皇子怔忡:“你的意思是……”
邾晏:“我记得幼时,二皇兄很喜欢经商学问。”
二皇子手握成拳。
何止是喜欢,他少年是有一段时间,恨不得住到外祖家,悄悄跟着商队出去跑商,可他是皇子,身份贵重,不可行低贱之事,他还因为这事被母妃过去好好教训了一顿,又是打板子又是关禁闭,硬生生给他掰了过来……
他偶尔会想,如果自己不是皇子,如果出身一般,或许会比现在更富裕,更有出息也说不定。
邾晏的确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他自己都没想过的路,但也同样点了他,给予了桎棝。
皇子身份是别想要了,要改名换姓,彻底做庶人,他如果敢在任何场合说出自己名字,别说邾晏容不下他,别人也不可能信得过他,再次跟他造反,毕竟上一次站他这边的可是全死了。
他得一辈子飘在外面。邾晏不会允许他在大历跓足。
吃多少苦且不提,商路他毕竟研究过,除了大历,其它不是苦寒之地,就是玩政治的君主级别不够看,都不够给大历提鞋的,他的本事,要努力去做,确能开创一番天地,但多大的天地,都得依附大历,他这辈子,都得仰邾晏鼻息过活。
可一辈子被拿捏……至少活着不是?
二皇子很快做了决定:“我……”
邾晏:“你母妃,我救不了,父皇看的太紧,她也太决绝,而今已然病危。”
二皇子以手掩面,沉默了很久,才抹了把脸,重新开口:“多谢你告知我。”
邾晏一点也不谦虚:“嗯。”
二皇子端起自己这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他说的是他造反这件事。
邾晏略颌首:“后面还会有。”
但二皇子在天牢,谁要再干这种事,不言而喻。
“老三也在悄悄干事?”二皇子眸色瞬间犀利,“他故意落后一步,想要我替他在前面演练演练,好趋利避害,把计划做得更完美?”
其实并不是,三皇子是二皇子搞事当天知道了一些秘密,且后续促成想法,但邾晏没说话。
二皇子腾的站起来:“好啊,我的好三弟厉害啊!我终究没能赢了你!”他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又扑到牢栏前,眼神阴鸷森寒,“老六你争点气,你把他搞死,这天下谁都不能抢,是你的!”
邾晏神情淡淡:“不是你们想抢的,别人就都想要。”
二皇子:……
他很难说出矫情两个字,因为之前邾晏就是死德性,从少年时跟着太子,到近些年发疯偏执,跟皇上作对,的确都不是想当皇帝的样子。
但这天下,谁又能扛得起?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你爱怎样怎样,谁管你。”
二皇子实在说不出劝邾晏‘为了百姓快点登基’的话,又酸又恶心,转了方向:“我的暗部,你也知道?”
邾晏:“那日你遇刺,就是我通知的他们。”
二皇子:“为什么?”
邾晏:“你那么死了,有点可惜。”
怪不得温阮选他,老六是有点让人心服的本事。
“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二皇子又饮了一杯酒,“别觉得我是个傻子,你帮我,总要有收益。 ”
邾晏:“我要你手上,所有与三皇兄有关的东西。”
二皇子笑了:“行啊,毕竟我跟他斗了那么多年,这天底下,谁能有我知道的多?”
比起邾晏,他更不想看到老三赢。
他略靠近,跟邾晏说了个地方。
“……他不是柔妃亲子,生母是穆妃,可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这是个杀手锏,他本打算自己留着用的,谁知没了机会,倒是便宜了老六。
“我突然想起,那是我遇刺时,看到关押丰溢的地方,有特殊印迹的人经过或进出,或许,这会成为老三的助力。”
那个丰溢情钟穆妃,当年的后宫阴私,因有皇上插手压下,细节很难打听到,但这种十数年如一日想要为女人报仇的人,很可能会帮老三。
他提醒邾晏小心。
“我呢,也不急,看如今情形,父皇不想立刻杀我,”二皇子慵懒坐在地上,“若能活着,等到你登基,是我的福气,活不到,也没关系,你至少争气点,把老三送下来给我陪葬,嗯?”
邾晏没说话。
二皇子这就有点急了:“我说你不会吧,不会也放过老三,让他接下来继续跟我杠吧?有点恶心啊!”
不过再想想,其实也行,这回他肯定不会放过老三,必得干死他!出了大历,邾晏想拦都拦不了!老三必死!
邾晏:“且看吧。”
毕竟还不知道,三皇子接下来要怎么玩。
二皇子吃了一顿自入天牢来,最为满意的饭,长长叹息:“真没想到,这一场大局,最后赢的是你。”
邾晏存在感明明这么强,为什么他和老三却认为彼此才是最大的对手,觉得邾晏就是把锋利的刀,随时可做局取用……
眼瞎心盲,怪不得别人。
“无论如何,护好大历吧,像太子那样。”
二皇子垂眸,吞下了苦笑。
如果太子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会想造反,他只会想怎么努力,能做个贤王。
邾晏在牢里见人的时候,温阮就在不远处的街道,过来顺便来办点事,送个货。
这种事本不需要他亲自办,谁叫他今天正好顺路,底下人又正好很忙呢?捎带的事,不算麻烦。
和掌柜热热闹闹聊了一会,一边扯闲品茗一边心内分析着市场风向,考虑接下来做什么,温阮如鱼得水,很是尽兴,离开的时候,他看到门口经过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容长脸,高鼻肤白,披着有点厚的纱,看不出身形,只觉有一定的年纪,气质与普通妇人不同,有些贵气……
还有点眼熟?
可温阮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
或许是错觉,一眨眼的事,哪能确定。
“掌柜留步。”
他客气同掌柜道别,缓步走向正街,发现今天的运气还真不一般,似乎看到了十皇子,和温瑜?
二皇子憋了好几天,终于又找到机会溜出宫玩,今天就是冲着邾晏和温阮来的,可去到简王府,才发现两个人不在,听说在天牢附近,就追过来了。
这些天他悄悄到简王府玩了好几回,和温阮越来越熟悉,早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发现这位嫂子真的挺厉害,有点东西,都考虑不再压抑,暴露本性了……
远远看到温阮,十皇子就想伸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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