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关心确认彼此安全,娘娘教是否与这里有勾结,有没有发现冯姑子,以及——确定益松雪就在这里,被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里,现下还不知道,但不管在哪,他们都得救。
之所以表现的互相针对,是为了取信杨肃,好让杨肃放心施为。
方才入席之前,他们已经分别试探了几个方向,剩下的似乎是……
苍昂装作内心愤懑,漫无目的的四处逛,却发现虽然没人明面上跟着,但暗里脚步声有点多,亦有黑影时不时闪现,是杨肃的人。
不管他去往哪里,有意还是无意,都有人跟着他。
他突然想起方才席间,杨肃利用阿阮,是为了打击他……
若杨肃今日目的在他身上,他没必要去碰去撞,不若让机会自己找上来。
“拿酒来。”
他堂而皇之在廊前叫酒,豪气饮了一坛,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摔,装作不胜酒力:“来人,回花厅。”
在他暗示下,他的长随被‘引开’,没及时回来,搀住他的,是另一双不熟悉的手,那小厮轻声哄着他,带他走了很久,送到一个房间,关了门。
这是通往内宅的路。
怪不得他和阿阮都没发现,他们还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这大约是一个不常用的厢房,布置有点旧,有奇怪的香味,苍昂屏住呼吸,从袖间取了枚药丸服下,再往里走,发现床上有一个人,被子掀开,是一个中年男人,被绑缚的很严实,嘴里塞着布团。
苍昂认识:“益大人?”
益松雪在装睡,听到声音,立刻睁开眼,焦急用喉咙发出声音。
苍昂拿走他嘴里布团:“大人认得我?”
“是,”益松雪有些难堪,但他克制住了,“在漕司办事时,有幸遥遥见过苍帮主一次,私下亦打听过苍帮主名声……实不相瞒,今日杨肃绑我在这里,是为害我,也是为害你,我二人名声尽毁于此,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我,此处官场再无阻力,也能轻而易举以犯官之由除掉你,在漕帮扶植一个新帮主,自此漕帮为他所用,再无掣肘。”
益检雪明显被下了药,力气有限,话说的断断续续,但眼底很亮:“杨肃与娘娘教有勾结,在我这里,你的漕帮,都渗透有人……我如今拿不出切实证据与你,苍帮主可愿信我?”
苍昂:“去岁元月,益大人一介文人,敢于闹市惊马之下抢夺半岁婴儿;去岁端午,大人怜农耕之累,亲自去往田间地头,以凉茶慰农,一送就是三个月,整个夏日,无论抢种还是抢收,无一百姓中暑;去岁小年,泗州罕见大雪,不少贫农房屋倒塌,大人亲管赈灾,暖房粮食粥食调配无一不亲问,除灾情首日外,百姓无一死亡,大人却因数日不休,除夕万家团圆夜,叫了大夫……”
“大人所行所为,令人敬佩,昂怎敢不信?大人放心,今夜便是粉身碎骨,漕帮也必救您出去。”
益松雪:“……多谢。”
苍昂:“大人可能起身?”
“不能,”益松雪有些尴尬,“虽我知他们不安好心,并没怎么动他们给的食饮,还是中了招,如今虽能保持理智,四肢却酸软,动不了,若太麻烦……苍帮主只需顾自己安全即可,我们中间只要有一人能避开此险,也尽足够了。”
杨肃故意设这么一个局,定然看管甚严,到了时机好立刻曝出,他们想不动声色离开,并不容易,需要外面有人配合。
苍昂便道:“大人放心,我弟弟现在就在外面,他向来机敏,鬼点子多,有他配合,此次定然无虞。”
“弟弟?”
益松雪不知苍昂说的是谁,但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苍昂身上的沾着的,螃蟹的味道。还有一种若有似无,镌刻在记忆深处,带着绿意的淡淡香气。
他迟疑了一瞬,问:“你们方才,是否在吃螃蟹?”
苍昂不料他有此问:“是。”
益松雪看着苍昂眼睛:“你的这个弟弟……可是叫阿阮?”
苍昂意外:“嗯?”
“没什么,”益松雪已然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闭上已泛起湿意的眼睛,“只是没想到,经年过去,我竟又要受少爷大恩……”
苍昂也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他这个不愿意认干亲的干弟弟做过不少好事,却没料到他还救过益松雪,或许他自己都忘了。
“大人稍待,我才获知大人在这里,需得观察四周路线,制定计划,方能万无一失,”苍昂将益松雪身上的绳子全解了,塞过去两个小瓶子,“危机之时,大人记得使用,红瓶洒出去是毒,触者皆死,蓝瓶救命圣药,只要服下,不管大人身体如何危急,都能救回来。”
说罢不再逗留,顺着窗子缝隙观察外面片刻后,果断破窗而出,在看管之人惊喊出声之前,扭断了他的脖子。
之后无声纵跃起落,至高处观察四周,大脑快速转动,几息后,他取出一枚特殊骨哨,在唇边吹响。
温阮认出了哨声。
他微微一笑,看着杨肃:“都这么久了,杨大人还不让我逛逛园子?你们这里最时兴的,不就是夜游,不游一游,我来你这做甚?”
杨肃突然感觉不大对劲,这位少爷提逛园子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
而且,若这位少爷果真在京城那么厉害,阁楼上那位……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久了不是么?不可能没看到啊。
莫非他判断错了?
他眼底浮出锐利,忽的笑了:“好啊,管家——来,陪小少爷逛逛。”
他这个管家可不单单是管家,看看这少爷想看什么……想来能摸清少爷的底。
他自己则准备回内院看看,事成没成,苍昂可是离开有一会儿了,正好今日简王殿下在,若这丑事叫简王看到了……看他们还怎么翻身!
快速行事内院,四周一片寂静,杨肃脸阴了下去,再一推门,床上只有一个人,益松雪。
“人都死了么!苍昂呢,为何不在!”他眯了眼,“都给我去找,给我杀了他!”
见益松雪醒着,肮脏心思也瞒不住了,他忽尔有了另一个主意——
苍昂都快三十了没娶亲,他故意设这么一局不但能同时恶心这两个人,还能编造一定的说服力,但那位简王殿下……可是确确实实喜欢男人的,听闻京城定下的王妃就是男子,好像是什么国公府的少爷。
益松雪虽长的不错,但这年纪,想来简王殿下是看不上眼的,但他可以让他恶心简王殿下啊,甚至都不用近身,只要往前这么一扑——
简王殿下恶心了,不就直接能治益松雪一个大不敬之罪,要杀要剐岂非顺理成章?
让人把益松雪扶起来,堵上嘴,杨肃拍了拍他的脸:“益大人啊,你可别怪我,这水至清则无鱼,谁叫你偏要独清,还看见了那么多事呢?待会黄泉路上,可记得发个誓,下辈子千万别做好人!”
杨肃叫人把益松雪搀上,小心调整了表情,去往阁楼,专门捡光线不好的暗处走,不能露馅么。
“王爷……简王殿下?”
他已眼色示意下人,准备一敲开门,就拔开益松雪嘴里的布,制造一个益松雪主动往前扑的假象,众所周知,这位六殿下是京城里脾气最不好的人,届时定很难无动于衷,大概率会不分青红皂白,立刻把益松雪杀了,益松雪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人死了,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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