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瑜试探着去触碰傅良轩的手,睫毛在阳光下微微发着抖,话音里不自觉地带着颤儿。
他敛去了平日里的冷血凌厉,他洗净了身上的脏污和鲜血,蜕变成一个独属于傅良轩的盛怀瑜,如同信徒般朝他的陛下伸出手去,就像那样,胆怯地去牵陛下的手。
傅良轩低下头,看着那只手缓缓靠过来,唇瓣温柔地弯起一道弧,毫不犹豫地攥住了人的腕子。
“陛下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炽热滚烫,臣只怕踮起脚来也摸不到!如今侥幸摸到了…臣也只怕是要同那扑火的飞蛾,烧成一堆灰烬。”盛怀瑜眼睫轻颤,胆怯地仰着头,痴痴地盯着傅良轩的眼睛,低声喃喃着,“可纵然如此,臣也愿扑上去,从未后悔。”
闻言,傅良轩瞳眸微动,攥着盛怀瑜的手紧了又紧。他从前只当眼前人是羞涩,却不知握瑾心中竟是如此不安,自己才真真是个木讷愚笨之人,从未试图去倾听他的心声。
“宸翊,你……”
感受到傅良轩眸中情绪的波动,盛怀瑜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张口怯怯地问了一半儿,却是欲言又止。
“我平日里瞧着你挺聪明的,谁曾想如今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傅良轩笑着用手指轻佻地勾起人的下颚,目光流连在盛怀瑜抿紧的唇上,“笨!真真儿是个小笨蛋!什么飞蛾扑火?朕今日明明白白地说予你听,你可要一字不落地刻在心里。”
说着,傅良轩伸出手去,别有深意地用指尖点点盛怀瑜的心口,另一只手却将身下人揽得更紧。
“我傅良轩一生一世都只痴缠着盛握瑾一人,少胡思乱想。”
闻言,盛怀瑜的整颗心都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他从未想过傅良轩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这简直如同做梦一般,如今只会愣愣地看着他的陛下,异常乖巧地点着头。
“这下握瑾可放心了?”
傅良轩禁不住哼笑出声,宠溺地用指节敲了敲人的额头,指腹缓缓地摩挲着人的唇角,眸中的那团火烧得愈发旺盛。
盛怀瑜喉结急促地滚动着,眸中似是蒙上了层薄雾,什么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了。他用余光瞥着傅良轩按在自己唇畔的指尖,眸中有光华流转,忽地弯唇绽出个笑来。
记忆里握瑾很少露出这般无忧无虑的笑。
用来附和自己的、略显勉强的笑;被逼急了时无奈的苦笑;仇恨时的冷笑,却唯独没有如同今日这般,笑得这么纯粹且真实。
傅良轩恍恍惚惚地望着握瑾面上的笑,竟也从心底漫上欣喜,于是同他一起笑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盛怀瑜猛地按住了傅良轩的后颈,主动地将唇送了上去。
那是一个生疏却又缱绻的吻,盛怀瑜偷偷地睁开眼睛,勉力回忆着两人为数不多的亲昵,将傅良轩一步步推搡至榻前,抬手扯下了床幔。
傅良轩此刻再也耐不住,只发了疯似的将握瑾按进了锦被里,只把那副柔软的唇.齿挪到人的耳侧,.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渐渐地往.下.移去,那一截修长的脖颈,漂亮的蝴蝶骨……全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在反反复复的颠簸中,盛怀瑜攀住了傅良轩的背脊,低笑着贴至人的耳畔:
“我的话陛下也要一字不差地刻在心里。”
傅良轩低.喘了一声,在情.迷意乱中凑上前想去吻人的唇,却被盛怀瑜用手指抵住。
“臣比较贪心,一生一世不够,握瑾想要…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说:
哥嫂终于修成正果喽~让我也亲亲握瑾宝贝!(今天还有一更喔!)
第91章 也算共白头
一番云雨巫山,神魂颠倒,待到盛怀瑜从榻上悠悠醒转之际,已是日落西山,黄昏西斜。
他从榻上直起身,缓缓掀开床幔,只见窗外灰蒙蒙一片,荒唐了几个时辰,这场初雪竟是还未停歇,仍旧辗转盘旋着从空中稀稀落落地飘下来,落在殿顶的琉璃上,若是静下心来仔细听,便能捕捉到那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身上似乎是被人悉心清理过,并未觉得黏糊糊的难受,只是腰有些难言的酸痛,还有心口处,也不知为何,竟也有些隐隐作痛。
盛怀瑜伸手解开单衣,垂眸纳闷儿地朝里头瞧了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心口密密麻麻遍布着数不清地吻.痕和齿印儿,此刻已是微微地见了紫,瞧着极为可怖!
其实,盛怀瑜的心口那儿有一道疤痕——是为陛下挡刀时落下的伤,如今早已愈合完全,只余下一条浅浅的疤印,如同一条粉色的蜈蚣似的盘在胸口。
盛怀瑜紧着将襟口合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捂着心口偷偷地笑出声。
按陛下这个咬法,得是看这条小蜈蚣多么不顺眼啊!
这般忖度着,盛怀瑜唇角噙着笑,随手捞了外袍穿好,下榻去寻傅良轩的踪迹。
此际天色昏昏暗暗,御书房内已燃了灯,他循着烛火望去,只见傅良轩身披大氅坐至案边儿,正冲着摇曳的烛火,蹙着眉头盯着手中薄薄的一页信纸。
余光瞥见盛怀瑜走过来,傅良轩随手将那信纸压在镇尺下,眉头缓缓舒展开,复又有笑意攀上眼角。
“可有休息好?今夜握瑾便陪着我罢,没你作伴,实在无趣。”
盛怀瑜眨眨眼睛,弯唇坐至傅良轩身侧,目光却落在了镇尺下压着的那张纸上,看清了上面的字迹,直骇得他心头一颤——只见那页薄纸上墨渍横飞,仿若黑云滚滚,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硕大如牛眼的字:
“待璧(陛)下看到这封信时,夭夭已去翼(冀)州寻兄了,望轩哥哥匆(勿)念,回来再向你请韭(罪)。”
这厢盛怀瑜绞尽脑汁将那纸上的字磕磕绊绊地念了出来,先别说“请韭”是什么意思,光是落款那两个字儿便写得龙飞凤舞,他仔仔细细辨认了许久,这才确定那写得的的确确是“晏甄”两个字。
“翼…州?是冀州?!这信是何时写的!这丫头怕不是真去了冀州?怎么,这映月宫的宫人就没一个发现她不见了的?”
盛怀瑜盯着那错字满篇的“墨宝”沉默了许久,待到他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才满面忧虑地朝傅良轩问道。
“信上没写,听那小宫女的意思,应是十几日前,若是她搭上了快马,估摸着已到了冀州。”
傅良轩苦恼地用指腹揉着额头,伸手将那镇尺下的信纸拽了出来,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看出半个多余的字儿来。
“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丫头倒是同傅良夜那小崽子有一拼,天不怕地不怕的,早就同身侧伺候的宫女撺掇好了,只用了个狸猫换太子,对外称自己染了风寒,拒不外出,只让那小宫女替他在屋子里充个数。若不是方才我听王德提起此事,放不下心赶去映月宫探看,现在还不知道夭夭早就没了影儿呢。”
盛怀瑜望着那张信纸哭笑不得,奈何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得叹了口气,望着傅良轩火冒三丈的模样,低声劝道:
“宸翊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派凤阙部下去冀州探探,晏丫头从小便机灵,路上保准儿吃不了亏。”
傅良轩愁眉苦脸地将那信纸揉成一团,气呼呼地丢进了火盆里,唰啦一声响起,那炭火中冉冉腾起股白烟,直呛得他抬袖掩住口鼻,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起来。
“这小混蛋都走了,还要留下封破烂信给我填堵,罢了!殿内闷热得紧,握瑾同我去殿外走一走罢。”
盛怀瑜很少见到傅良轩这般狼狈的模样,如今亮着双眸子看得直新鲜,一时间没听清陛下说了什么,这厢只好弯着眼睛好奇地问人:
“宸翊方才说什么?”
这一声“宸翊”是盛怀瑜含着笑意唤出来的,直把傅良轩听得全身上下都美滋滋的,心口那股无名火登时便无了踪迹。
于是,他只是望着殿外白茫茫的雪,唇畔漾出一抹笑,温声重复道:
“我说,殿外下了雪。初冬的第一场雪,想邀你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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