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快马赶上前面那几个莽撞的孩子,在发生危险前将他们赶回来。
飞光得令,马蹄飞奔,踏起地面一阵尘土,顷刻间便将速度提了起来,转眼前面的三个小少年越来越近。
周小四忽然觉得不对劲,向后勒了勒马,减缓了速度,皱眉疑惑,“咦?这周围怎么什么都没有?”
周小五也慢了下来,“是啊,这一路过来,都没见林中有小兽的影子。”
忽然,他们前方的层叠的灌木丛钟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里!”杨小十一立刻抽出弓箭对准了灌木,“有声音!”
一片斑斓在灌木丛中悄然闪过,秦铎也此时刚好赶上,他瞳孔一震,立刻喊:“闪开!”
“是你啊?”杨小十一回头,说,“这可是我们先抓到的猎物,不给你!”
“吼!!!”
忽然,震天响的虎啸从灌木中直冲而起,响彻山林!
第50章 亲射虎
片刻前,深林进处。
蔺栖元从后面策马赶上前,开口:“陛下。”
秦玄枵勒马回头,见是蔺栖元,便问:“蔺将军有何事?”
由于秦玄枵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均阴晴不定,皇权积危深重,秋狝时,没有哪个朝臣是愿意陪着皇帝一起狩猎的。往日在朝堂上只要苟得好,让秦玄枵挑不出错处,便性命无虞。但秋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万一惹了秦玄枵不快,断首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往年各个朝臣战战兢兢地找理由,秦玄枵懒得听,也本就不想和这些碍人眼的家伙一起围猎,就大手一挥,只带着玄衣卫直奔山林深处。
而今年蔺栖元归京,所有人更是如蒙大赦。
蔺栖元便跟着秦玄枵,纵马奔至深林,这会见四下无人,将心中思虑已久的事汇报给秦玄枵。
“是关于......”蔺栖元顿了顿,瞧着秦玄枵的神色还算好,便直言道,“文晴鹤文大人的。”
听到这,秦玄枵来了几分兴趣,问:“他怎么了?”
“也许陛下有所不知,但臣在北疆已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任镇北将军也有五年,日日操练将士们,”蔺栖元的声音被北疆的风沙草场磨砺得同样粗粝,他目光定定,严肃道,“方才陛下让文大人上马,他上马的动作,臣可以万分确定,那绝不是京中所教君子礼仪中的御马之术。”
“哦?”秦玄枵的声音从秋风中传来,“那蔺将军以为,是什么呢?”
“是军中的杀敌之术!”蔺栖元一字一顿道。
声音如同铁锤般,字字敲入耳中,秦玄枵没有说话。
蔺栖元以为秦玄枵不相信,便继续解释道:“在北疆行军,四周尽是平坦开阔的戈壁,若敌军的骑兵忽然发起冲锋,那从斥候可探查的几百马步的距离在平地不过是瞬息之间,所以为了更快地反应,做出迎敌的姿态,军中将士皆要学习那种最快的上马方式。”
“你是说......”
秦玄枵略微凝神开始回忆,由于一直注视秦铎也,他记得秦铎也是如何上马的,只一翻身,空中还余着红色的残影时,整个人就已经全身紧绷伏在马背上,蓄势待发般。
和京中世家所学习君子六艺中的马术不同,秦玄枵学的正是这种,先以脚踏马镫,在跨于马背上。
优美雅致的,没有杀气的。
或者说,只要没在军中历练过,只要没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秦铎也那种上马的方式。
见秦玄枵凝神,蔺栖元点了点头,道:“是的,如此上马,下一秒便可驾马突围杀敌。而这种上马的方式并不是一两天的学习就可以掌握的,需得长年累月的练习......”
“确实好看。”秦玄枵忽然笑着说,“朕喜欢这种。”
蔺栖元愣了,觉得自己好像耳朵有问题:“......啊?什么?”
“朕说,他上马的身姿,朕喜欢。”秦玄枵重复,凤眸中盈着甜渍的笑意。
“?”
蔺栖元沉毅的面容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不是耳朵落在北疆,就是脑子落在北疆了。
怎么六七年不见,怎么这个当初一直板着脸,浑身散发着阴沉戾气的少年长大了,这么爱笑了?皇位这么爽的么?都能将一个阴沉的孩子养的这么乐观开朗???
还是说随了他阿妹,这种性格治愈了幼时的伤痛?
不对啊,前几年还常在北疆听说京城的事情,听某位朝臣出言不逊惹怒了秦玄枵,被直接拖出去砍了。
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蔺栖元还以为秦玄枵不信。
“陛下,臣在北疆七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次,一眼便能看出来谁当过兵杀过敌。而文大人身上的那种......”蔺栖元试图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形容,“那种万夫莫敌的气度,绝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甚至......蔺栖元能感受到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尽管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补上了一句,“甚至是领过兵打过大仗的。”
普通的士卒,绝对不可能只在那一瞬间,仅仅是眼神的对撞,就令蔺栖元感到如临大敌。
说完后,蔺栖元又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过于荒谬,一个还带着心疾的文官,怎么可能领过兵打过仗杀过人?
“朕知道他身份存疑。”
正怀疑自我的时候,秦玄枵忽然说话了,尽管声音轻飘飘的,还是将蔺栖元拯救了出来。
“陛下相信臣所言?”
“嗯,”秦玄枵点点头,“舅舅总不至于骗朕,这些异常,朕也发现了。”
至少赤玄搜集来的密报中,因父母早逝,家中财产微薄,仅够读书,文晴鹤也一直在读书,这一生从没有接触过骑马。
他甚至怀疑过赤玄办事不利,又派过别的赤纹玄衣卫去调查,搜集来文晴鹤过去读书的手稿,按时间顺序来排列,日日都有抄写典籍的记录,时间满满当当,再将其和做官后的文书上的字迹做比较,是相同的。
所以也可以排除文晴鹤表面上做着“读书”的掩盖,背地里接受“练武习武”的训练。
所以秦玄枵彻底将变化锁定在了那日的含章殿。
加之蔺栖元今日的说辞,这种杀过人的“血性”和翻身上马的习惯做佐证,秦玄枵可以确定,曾经的文晴鹤,和如今日夜在他身边的,绝不是一个人。
“蔺将军,你说,”秦玄枵摩挲下颌,皱眉问,“有没有可能,文家这旁支当初其实是双生子啊?留下一人读书考取官职,另一个孩子被秘密送走,接受习武训练......”
顺便也教育这个“不存在的人”刻意模仿成烈帝的字迹、习惯,下了一盘天大的棋,只为了在关键时候将这个人送到自己身边......?
的确有这个可能。
他崇拜魏成烈帝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但却没人知道他曾如痴如狂地收藏属于那位的画像和手稿。
和推崇后建祠堂不同,这样的痴狂,反而像是迷恋了。
所以说宫中有人偶然发现,泄密,传出去后,培养这个人的人发现了这个人与成烈帝相貌有几分相似,变觉得有机可乘,便勒令这个人去模仿成烈帝,然后伺机来到他身边?
秦玄枵想到那日在奏折上看到的只有七分与成烈帝相似的字迹,也许是近几年才发现,所以只模仿了个皮毛。
秦玄枵缓缓点头,将自己的逻辑彻底闭环。
“无妨,就算他带着目的接近朕也无妨,”秦玄枵道,“朕很喜欢他,剩下的,随他去吧。”
蔺栖元刚想劝诫秦玄枵小心为上,听到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
“......”
果然还是耳朵落在北疆了。
“吼!!!”
忽然,不远处的山林中,响起了一声震天响的虎啸声。
声音层层透过林间,惊得林中野鸡腾空飞起,野兔乱窜。
秦玄枵和蔺栖元均回头,望向虎啸传来的方向。
“陛下,那处,应该不是深林吧,怎会有虎越过兵部拉的铁网?”蔺栖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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