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子(89)
孟初霁眼睛一亮,“他赢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阿福答不上来,他光顾着给孟初霁传信了,忘了问更详细具体的,顿时挠了挠头,讪讪道:“少爷,这个我不知道。”
☆、137.援助(三更)
孟初霁要被阿福给气死了, 催促道:“快去问。”
阿福迟钝地应“哦哦哦”,身体还在原地,孟初霁虚虚踹了他一脚,他才晓得动身, 匆忙溜出殿外。
孟初霁得了喜讯, 高兴得来回踱步,既然大凤的骑军都打不过裴璟,那裴璟应该马上就能凯旋归朝了吧?
历史上不乏出奇制胜以少胜多的例子,裴璟才能出众, 一定会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孟初霁心中如此期盼着, 越想越觉得有望,抱起地上的黄豆举得高高的:
“他赢了, 他一定能大获全胜,干掉大凤。”
“汪汪。”
×
飞沙关。
经历过一番鏖战的将士倒在地上休息, 身上的铠甲沾满了血污, 虽然赢了, 但是这场战斗赢十分极其艰难,大凤的雄兵果然不是非同凡响,仅是一支骑兵, 就让人难以应对。
将士顾不得形象大口喘气,深吸着劫后余生的清新空气, 唯一还持着形象的, 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正同将军说着什么话, 两人的神色均是十分凝肃。
首战告捷也无用,这支骑军还不到大凤雄军实力的十分之一。
突然,一声长长的“报”传来,远方奔来一匹骏马,骏马上坐着个士兵,是裴璟派出去的探子,裴璟吐出一个字:“讲。”
探子疾步上前禀告:“陛下,大楚没了。”
裴璟神情剧变,目光凛冽了好几分,严声道:“什么意思!”
探子咬着牙:“陛下,大楚的王都已被大凤占领,大凤军队对皇宫展开血洗,大楚不再是大楚了。”
裴璟瞳孔猛缩,急急发问:“大凤渡川这才几日,大楚就失守了,护卫大楚君王的军队将领们呢?”
两国结盟之时说好患难与共,大绥不曾背信弃义,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援助,大楚却灭国了?
那下一个岂不是轮到大绥了?
探子继续道:“大楚之中出了叛将,大凤军队滞留大绥边境假意开战,实则是为了对大楚王都发动奇袭,由那叛将带领直入王都,王都之中毫无防备输得一败涂地,大楚将军们毫无斗志,直接降了,如今大楚由大凤占领着,除了多出干扰边境的骑兵,主力军全都已经入驻皇城,重新整编。”
怎么会毫无斗志,难道大楚的将士一点都不爱国吗?
不。
等等。
“孟将军府呢!”
孟初霁口中所说的孟将军府铁骨铮铮忠肝义胆,总不会直接降了吧?
“大楚边境受到大凤骑兵干扰,大楚君王派其驱逐骑兵,如今正被大凤骑兵围困于七星谷。”
裴璟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嗓音拔高染上了一丝颤抖:“大凤骑兵有多少人?”
“……十万。”
裴璟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手中的剑都要握不稳了。
十万!
寸土小国举国上下加起来的兵可能都不过十万,孟将军所率领的军队被围困于七星谷——必死无疑。
“启程,出发,援助孟家军!”
裴璟当机立断作下决定。
七星谷离飞沙关不是很远,孟将军如果有本事能撑一撑,还来得及救。
如果……如果孟将军死了,他要如何对孟初霁交代!
跟随着裴璟的兵士即刻动身,随裴璟前往七星谷。
×
“将军,大凤军队放火烧山了,他要烧死我们。”
山林之中,银红铠甲的将士们被逼上了绝境。
绘着大大的“孟”字的旗帜随风飘扬,上头沾了不少血迹,看起来脏污发黑,还破损了一块。
得知这个消息,孟将军握紧了手中大刀,饱经风霜的面容看上去苍老,但那双眼炯炯有神如炬似火,面对这一双双看向他的黑漆漆的眼,冷静而从容地道:“大凤贼军犯我国土藐我国威,今日吾等虽是注定葬身于此,但为家中妻儿老小,拼死不能退让,愿以手中之刃换我太平河山者,出列!”
所有孟家军往前一步,毫不迟疑。
孟将军举起大刀,指向大凤军队所在之处,大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不尽凤贼誓不还,随我冲!”
“冲!冲!冲!”
孟家军齐齐举起兵刃怒吼,满身热血沸腾。
孟将军纵马狂奔出去,孟家军紧跟身后。
大凤骑兵一直在山外打转,运油上山浇了半个山头,正准备放火,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山林中冲出,犹如成群蜜蜂,骑兵首领见之一声冷笑,轻蔑道:“可算出来了,一群蝼蚁。”
两军交战,人潮对涌,银红铠甲汇入大凤的黑色玄甲中,宛如溪流汇入大海。
刀兵交接之声不绝于耳,马儿嘶鸣倒下,血气冲天,鸟禽走兽莫敢接近。
银红铠甲一个一个的倒下,所有人杀红了眼,眼看孟家军被全部剿灭,突然一阵乱箭从天而降,骑兵首领边挡箭边朝山头上看去,只见身着纯银铁甲的不明军队伏在山头上瞄准了大凤军队。
孟家军一瞧,喜极而泣:“太好了,是大绥援军!”
唯有孟将军眼皮一跳,朝山头上的纯银铁甲挥刀,咆哮出两个字:“快走!”
裴璟眼尖的一眼看到了孟将军,看到他张嘴朝他喊着好像要传达什么信息,然而杂音太多太乱,他们又离得太远,根本不知道孟将军在说什么。
再接着,整齐有素的脚步声纷沓响起,就在不远处,宛如一道朝他们射来的利箭。
……步兵。
×
从大楚传来首战告捷,大绥欢呼不已,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朝中蠢蠢欲动波涛暗涌,也越来越明显,因为一向缩着不敢出来的裴显不仅敢露头了,还敢大摇大摆的进宫来嚣张至极。
去了清尘宫一遭,随即绥帝被气晕了过去。
孟初霁赶去清尘宫探视,不曾想裴显还没走,竟是宫中调戏着从他身边路过的宫女,孟初霁脸色一冷,上前呵斥,裴显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子,阴阳怪气地叫了声:
“皇后娘娘。”
孟初霁毫不客气递了一个字:“滚!”
裴显笑眯眯道:“这就滚。”
孟初霁看也不看他,去安抚那哭泣的宫女,裴显推着轮椅走出几步远,倏地回头开口道:
“皇后娘娘,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声。”
孟初霁面无表情,眉眼纹丝不动。
裴显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你要完了。”
☆、138.死了
孟初霁终于返身过去看他, 那张油腻的脸上堆满了得意,那双眼睛因为笑眯到了一起,透着几分阴狠,着实令人犯恶心, 而他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厌恶,冷冷道:“我会不会完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肯定离死不远了, 等秋瑜回来, 让他剁了你的猪头下酒。”
裴显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你竟然还妄想他回来?我看他是回不来了。”
大凤雄兵百万,裴璟连夜点兵五万,给大凤塞牙都够不上,现在不定死在哪一处了吧!
孟初霁目光阴森, 与平日截然不同,浑身冒着丝丝寒意:“如果他回不来,我一定让你下去陪他。”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裴璟回不来,裴显无疑触了他的逆鳞。
裴显不屑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但愿”转着轮椅走了。
孟初霁止了被调戏的宫女的泪, 继续往清尘宫里去, 一堆太医围在里头, 温华珠坐在床头,裴缨插不进大人中茫然的站在一边, 像是被人遗忘了。
孟初霁拍了下他的头, 等着太医诊断完, 小皇子仰着脸看他,抱住了他的腿。
过了一会儿,太医依从温华珠的吩咐退下,孟初霁上前去探看绥帝的情况,温华珠气冲冲道:“裴显那腌臜的货,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竟将他气成这样,看来要早点收拾掉他了。”
孟初霁想到刚才逢着裴显的糟心事,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存着些许疑虑地问:“母后,那传国玉玺的事儿怎么办?”
温华珠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着什么办法。
孟初霁沉思两秒,道:“对了母后,我有一计不知使得不使得。”
温华珠听言脸色微变,接着看了看四周,将孟初霁拉到一边去,孟初霁附在她耳旁,与她密语了几句,温华珠转而露出一个笑容来。
却道裴显从宫中回去心情大好,大凤对大楚开战,过不久就是大绥了,可真真是老天有眼,凭他一人之力灭不了如今的大绥宗室,老天就派大凤来帮他,哈哈哈。
裴显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步入到卧室中,弯身从床底下弄出一个尿坛子,打开坛盖,一股扑鼻的臊气涌出来,坛中放着一个黄色的绸袋装着什么鼓鼓的,从底部棱角上看显然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裴显掂了掂,神情既轻蔑又阴冷,谁能想到大绥臣民以及天子供为国宝的传国玉玺被他放在这种地方呢,弄到这个玉玺是巧合,拿着也没什么用,纯粹怀着报复心理想恶心恶心绥帝,等他有朝一日拿回去,看他还敢用不敢用,不曾想如今这传国玉玺派上大用场了。
它可以救他的命。
等到大凤攻入大绥,他便以此物作筹码给自己挣一条活路,让大凤军队将大绥皇室上下全部杀光。
而这一天不远了。
正是此时,小厮前来禀告:“王爷,镇南王求见。”
裴显将玉玺扔回尿坛里,擦了把手,大步踏出卧房去正厅,镇南王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的字画,看上去等候他多时了。
“又有什么大事,劳得镇南王您亲自过来?”
镇南王转过头来,满面笑容畅快得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
“裴璟死了。”
☆、139.找他
同一时刻, 消息传入朝阳宫内。
“砰——”
温华珠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
孟初霁宛如晴空响起一道惊雷,将他震得双眼眩晕耳朵失聪,前线探子嘴巴一张一合再说的什么,他听不清的, 只有脑子嗡嗡地响着,双腿虚浮,跌在椅子旁。
“闭嘴, 滚, 我儿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你,该死,谎报军情!”温华珠拍椅而起,好似是疯了一般,瞪着眼睛毫无仪态, 与泼妇无异,“来人啊,将他拖下去……”
孟初霁机械转眸看向她,茫然无助地唤了声:“母后。”
温华珠与他对望,看着他一刹爬满血丝的双眼, 凌乱得可怕, 不知怎地, 就抑制不住流下了泪,然后偏过脸去, 扶着身侧圆桌低着头, 眼泪一滴滴砸在桌子上, 喉咙中发出拼命想忍但又忍不住的尖锐呜咽。
孟初霁也想哭,只是待他慢慢回过神来,却是一反常态的极度冷静。
他看向那即将被人拖出殿中的探子,大声道:“等等!”
探子惶恐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孟初霁咬牙问:“你说陛下死于战中,那陛下此时葬身何处?”
探子道:“七星谷。陛下飞沙关大败大凤骑军,援助七星谷大楚孟家军,不敌大凤骑兵五万步兵来援,与孟家军一起全军……全军覆没。”
孟初霁瞳孔猛缩,声音颤抖哽咽:“你说什么,孟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