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侄儿有点撩[重生](32)
血明鸟围着月亮盘旋几圈,知情识趣地展翅朝天际飞去。
“……你是要这般抱着我逛灯会么?”杜言疏瞧对方仍没有将自己放下来的意思,微微挑眉道。
宋离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前辈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
“我——介——意——”杜言疏一字一顿道,若非对方多次救了自己的命,他早就一记灵力劈过去了。
宋离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来,笑吟吟道:“前辈别生气,我说笑的。”
杜言疏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不置可否快步走在前方。
宋离笑着追了上去:“前辈急什么,人多仔细走散了。”声音是加持了灵力的,越过人群清晰分明地传到杜言疏耳里。
“前辈这般,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撒娇么?”
“……”
“前辈若是不想理我,我可走了啊。”
“……”
“当真这般讨厌我么?”
“……”杜言疏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轻轻巧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对方的话语当做耳旁风。
他不知这鬼族圣君吃错了什么药,前些日子还收敛些,今儿跟着了魔似的竟有些……死缠烂打起来了……
行了半条街,渐渐听不到宋离的声音,杜言疏心下疑惑,难不成真走了?走便走罢……这般想着,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又走了不到十步——
“前辈,挑一个。”
宋离将两盏雕了形儿的石灯推到杜言疏面前,咧嘴道:“放心,我不会真走。”
“……我受宋公子恩惠太多,不能再拿了。”
宋离笑眯了眼:“石灯里熔了我的神识,前辈若是想唤我出来溜鸟,只需点燃石灯便可。”言下之意,这石灯和血明鸟是一道儿送的……
杜言疏彻底无语,他可不承认那只硕大蠢笨的红毛鸟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宋离看对方一脸清冷的嫌弃,便厚着脸笑吟吟地将其中一只石灯硬塞在他手上,杜言疏觉着直接推回去太失礼仪,嘴角抽了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犹犹豫豫地还是将石灯拽在手里,凑近了一瞧,居然还雕成了猫儿的形状……
“再说,晚辈是有求于杜前辈的,前辈受之无愧。”
杜言疏哭笑不得:“敢情是强买强卖了。”
他堂堂一个杜家庄三公子,被鬼族圣君强买强卖,可以说也是相当传奇的了。
“对了,宋公子,此物太过贵重,我实在不能拿。”杜言疏将腰间的怜苏香囊解下,递与宋离。
血明鸟也就罢了,他不会无聊到真点燃石灯将鬼族圣君召唤出来遛鸟,可这怜苏香乃鬼族圣物,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争得头破血流,如若安然收下,就太不要脸了。
宋离迟疑片刻,接过香囊揣进衣襟里:“前辈不愿要也好,这样我就有机会时时刻刻守在前辈身边了。”
“宋公子莫说笑……”
宋离神色莫测地看着杜言疏:“不是说笑,杜前辈总是这般无知无觉毫不防备,又被许多人惦记着,若不仔细些,被旁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闻言,杜言疏面色陡然一青,柏旭也说过同样的话,原来在旁人眼里,自己真是如此的么……
“前辈的侍见,那日离开后,可再回来过?”
杜言疏抬起细长的眼眸:“圣君怕是比我更清楚罢?”
宋离笑:“前辈误会了,我可没兴趣一直盯着区区狂骨教暗使瞧,只不过,前辈让他就这般跑了,不怕他为非作歹兴风作浪么?”
“我自己的侍见,我心里有数。”杜言疏冷着声道,他与柏旭间的事还轮不到鬼族圣君置喙。
顿了顿,抬眼望向宋离:“若宋公子要取柏旭性命,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四目相对,宋离面色微沉,片刻别过脸道:“好,我明白了。”
声音沉冷之极,让人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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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大天使们要看掉马的呼声很高→_→引之:好啊,快了~但是掉马前侄儿要搞!事!情!
小叔:???搞什么事情……(瑟瑟发抖)
引之:小叔别怕,也就求个婚什么的~
作者:这鱼踏马的给我剧透了!
小叔:……把我鱼默默牵走
作者:(╯°Д°)╯︵ /(。□ 。 )
……
所以,是小鱼儿剧透的不赖我→_→
嗯~求~个~婚~什~么~的
大概也就是明天吧?
我什么都没说哦~
你萌什么都没听到~
周一了哭唧唧~来蹭一蹭暖暖的你萌~
☆、第58章 三合一
彼此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微妙。
被宋离捂暖的石灯如今拽在杜言疏手中, 又变得冷冰冰的, 迟疑片刻, 他将石灯收进袖兜里。
宋离与杜言疏保持着三步之遥,视线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将对方踌躇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嘴角微微扬起, 方才心底的一丝小郁闷立刻烟消云散了。
是自己得寸进尺了,他心里明白, 此刻杜言疏能心平气和地与他共游灯会,全是因为自己曾救过对方的命。杜言疏其人,生平最怕受人恩惠,特别是这种如何都还不清的恩惠,何况对方还是鬼族的圣君。
宋离深深叹了口气,毕竟, 还有谁比他更清楚杜言疏的心思呢?
既然已经决定抛却前缘重新来过,以更平等的姿态,必须有些耐心才行……
“方才是晚辈失言, 前辈不要生气了。”宋离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并肩而行, 笑吟吟地同杜言疏赔罪道。
杜言疏摇了摇头,淡然无波道:“宋公子多虑了, 我没生气。”
宋离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十分自然地拉过杜言疏的袖子, 口中欢喜道:“今夜良辰美景的,我们就别说旁人那些扫兴的事儿啦,前辈随我来。”
被猝不及防地扯住袖角,杜言疏下意识偏过手臂,可无论他如何闪避,都又被对方轻轻巧巧捉住,翻来覆去杜言疏险些都要动用灵力了,想想又太过幼稚,便懒得动作随他牵着……
两人左拐右拐穿过长街,人烟渐渐疏落,明晃晃的灯火也淡在了身后,一路只余清白的月色。拐进一处巷子走到尽头,隐隐有幽微的绿光浮于夜色中,宋离笑:“前辈,此处赏月饮酒,可凑合?”
奇丽空灵的景致跳入眼中,杜言疏呼吸一滞,讶异得有些恍惚了:“这……太隆重了……”
本应冰封的津月河水波淼淼,数千只幽绿的萤蛾缓缓漂浮在雾色中,流光点点,若隐若现,缥缈似梦境,两岸积雪未化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却绵延出一片紫色的夕颜花,随风摇曳妖冶烁灼,如一簇簇紫色的火焰直烧到天际。
瞧杜言疏露出少有的惊讶之色,宋离笑得更深了:“前辈可喜欢?”
“很别致。”杜言疏心下揣测,这怕是宋离用鬼族的术法织造出来的幻象,可他此番约自己来明明是谈回报条件的,何苦大费周章用幻术弄出这般精巧景致来,又不是哄小姑娘欢心……
宋离似看穿了对方心思,莞尔道:“这并非幻术所织,三千只萤蛾是晚辈养了大半年的,而这夕颜花是今早刚从鬼域送来的,只在雪地里开花,越冷越鲜艳,可惜只得一夜韶华。”
言毕,那双泛着天青色泽的眼眸凝视着杜言疏,温柔又俏皮,似乎在说我做了这么多做的这么好,前辈不打算夸一夸么?
被对方以这样的眼神定定看着,杜言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定了神道:“费心了。”面上是不动声色的冷漠。
天青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杜言疏瞧在眼里有些不忍,忙补充道:“有点……很喜欢。”
宋离立刻双目一亮:“那晚辈便放心了。”
说罢扬了扬袖子,透过氤氲的水光雾色,遥遥瞧见一只小船破水而来,无人自行……
若非站在身侧的是这位鬼族圣君,杜言疏怕是以为遇到鬼船了……
片刻,船行至两人近前,缓缓靠岸停下。
“前辈,请。”
杜言疏迟疑片刻,才迈开步子:“这船,也很别致……”
宋离笑而不语,引杜言疏上了船,相对而坐。
横在两人间的梨花木桌上摆着一只茶壶,扣着两只白瓷杯,待两人坐定了,这船就似通晓人情似的又缓缓向河心荡去,落在杜言疏面前的杯子自个儿翻了过来,茶壶里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片刻便有白雾从壶口中升腾而出,茶壶倏忽浮在半空中,微微倾斜着壶身,自个儿将壶中茶水往瓷杯沏去,八分满,又重新落桌归位。
杜言疏望着面前碧盈盈一汪茶水,心中讶然,宋离笑道:“前辈莫见怪,这船上的一桌一椅一壶一盏都是有自己意识的,今儿它们喜欢前辈,心情好,煮的茶定然好喝。”
怔了怔,杜言疏淡然一笑:“开眼界了。”
“鬼域没什么别的,就是万物有灵,一草一木都是通人情的,和人界很不一样。”
杜言疏听着有趣,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谨,奇道:“原来鬼域是这般模样,典籍书册倒是没记载过,没想到,鬼域的事物倒比人界更有烟火味儿了。”
他也是半信半疑,典籍里记载的鬼域,无昼无夜血光漫天,空气里弥漫着尸臭血腥,完全不似宋离口中描述这般有趣。
“前辈若是感兴趣,空闲时可以去鬼域转一转,与人界相比又别是一番光景,这两年,鬼域太平,那里的‘居民’也不大愿意来人界转悠了。”
确实,这两年来魑魅魍魉消停了许多,原来是鬼域太平的缘故,说起来,这鬼族圣君当真功不可没。
可杜言疏还是从宋离这番话中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抬起细长的眸子,一双眼睛似能将对方看穿:“听宋公子所言,你似乎对人界也相当了解?”
说话间,他面前的茶盏突然颤了颤,杜言疏一脸茫然地望向茶盏,宋离笑:“前辈,它是提醒你快喝茶,凉了味儿就不好啦。”
杜言疏一愣,旋即低头对茶盏笑了笑:“多谢提醒。”
说罢抬袖举杯,将茶凑到唇边细细品了起来,茶味清冽,齿颊留香,杜言疏赞了声好茶,恭恭敬敬地将茶杯放于桌上,得了赞扬,茶杯又颤了颤。
宋离笑着解释道:“前辈夸它,它得意了。”
杜言疏忍不住莞尔一笑:“有趣。”面上的清冷尽数化了去,眼尾的泪痣妖冶欲滴,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月色清透,水雾氤氲,他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将宋离看得心尖儿一颤,忙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喉结动了动:“实不相瞒,晚辈是在人界长大的。”
杜言疏微微挑眉,饶有兴味地望向宋离:“难怪我说,宋公子不像鬼族人。”
宋离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神色闪烁:“晚辈在人界活了十七年了。”
“在这边可有亲人?”杜言疏没有多想,只顺着对方的话一问。
宋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 ”
杜言疏淡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往深了问,宋离却自顾自道笑道:“鬼域什么都好,就因少了个人,变得索然无味了。”
桌面上的茶壶又咕噜咕噜地冒着腾腾热气,淡淡的茶香弥漫而来,杜言疏面前的杯盏再度被沏满。
“前辈尝尝,这壶儿给您换了一种茶。”
杜言疏朝壶儿笑道:“有劳了。”又举起茶杯仔细品了起来,茶入口,舌尖微甜,味儿确实不同了。
“前辈倒是十分喜欢这壶儿杯儿。”宋离面上笑吟吟的,语气却似乎不那么高兴。
“瞧着十分有意思”,顿了顿,思及宋离的行事作风,忙补充道:“宋公子可千万别送我了,我从你这已经拿了太多好处。”
宋离朗声一笑:“它们都是有自己的意识,跟谁不跟谁由不得我说。”
杜言疏但笑不语,宋离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
两人又喝了几杯茶,或许因为宋离施了术法,正月的夜里并不怎么冷,风清月明,倒有种春夜游湖的舒适惬意了。
“所以,宋公子为何三翻四次救我,现在总可以如实告知了罢。”杜言疏端端正正放下茶杯,明显能感觉到杯盏在他指尖欢喜一颤,不由得面色放缓了几分。
宋离正色道:“现在鬼域太平,唯一的隐患就是狂骨教,若能联合修真界力量对付狂骨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狂骨教徒手段狠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铲除狂骨教,杜家庄自然义不容辞——” 语气平稳自然,顿了顿,抬眼望向宋离:“圣君有话,不妨直说。”
宋离瞧对方郑重的模样,笑道:“我本说过,不用前辈还什么恩情,若前辈执意要还,晚辈确实有一事相求。”
“宋公子请讲。”
“若我鬼域与修真界联姻,此番联手是不是就名正言顺许多?”宋离望向杜言疏的眼神有些莫测。
杜言疏怔了怔,旋即淡然一笑,心下了然:“圣君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若寻我做媒,怕是找错人了。”
宋离的眼神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此事,找前辈再适合不过。”
“此话怎讲?”杜言疏深知自己性格清冷孤僻不问世事,经蜃炎岛一事后更是风评微妙,无论怎么看,都与说媒牵线的画风差了十万八千里,敢情这鬼族圣君的眼神不怎么好……
宋离敛了笑,一脸郑重的温柔:“因为,晚辈想娶之人,正是前辈你。”
……
宋离说出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杜言疏就听不懂了。
时间似乎凝滞了,空气是让人局促不安的沉默,杜言疏面上更是一片空白。
“前辈觉得晚辈的提议如何?”宋离抬起眼,笑吟吟地望向杜言疏。
“……”
“前辈?”
“……什么?”杜言疏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一脸茫茫然。
“我。想。娶。前。辈。”宋离一字一顿,十足郑重。
“……宋公子莫说笑。”杜言疏稍微有了点反应,避开宋离暧昧不明的目光,眼神闪烁望向水雾氤氲的河岸,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茶杯,似能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茶杯也跟着一阵颤栗。
“前辈,杯儿被你捏疼了。”宋离眼里都是笑意。
“……哦,抱歉。”杜言疏恍恍惚惚地收回手,顿了顿,才将手收到桌子下,在衣角处蹭了蹭。
宋离不慌不忙地噙了一口茶:“前辈若是不愿意,晚辈嫁过去也成。”
“……”
“前辈可愿娶我?”宋离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杜言疏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十分精彩:“宋公子就不要拿我取乐了。”
“我是认真的,怎么可能拿前辈来取乐呢。”一双眼睛炯炯望着杜言疏,光华流转含情脉脉。
“够了……”杜言疏从牙关挤出沉冷的声音,眉间微蹙,定了定心神,将宋离这荒唐之语与柏旭曾说过的话联系起来,反复揣摩,得出一个猜想,这鬼族圣君怕是真想同他……双修……
他不知最近撞了什么邪,怎么人人都对他提这般……无法启齿的要求……
“前辈?”
杜言疏抬起眼,目光清冷淡然:“宋公子,即使报恩,我也不能……不能以身相许。”将‘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说出口,杜言疏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既不是女子,又算是长辈,况且……两个男人如何……行那以身相许之事?能吗?能吗?!
那日柏旭对他提起双修之事,他虽心有疑惑但事态紧急,也没细思两个大男人如何做那事儿……
即使是那次梦境里,引之的幻象对他百般撩拨,他只觉口干舌燥心似被猫爪挠了般,浑身也莫名其妙地瘫软了下去,但再进一步,他没有想过,不敢想,也不能想。
闻言,宋离愣了愣,随即噗的一声笑:“前辈不要胡思乱想。”
“……”杜言疏不经意咬了咬下唇,面上更红了,举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茶壶似看穿了他的局促,贴心地换上了清心解郁的银雪茶。
是他胡思乱想么?嫁娶之事,洞房花烛,可不就是……细思恐极……
杜言疏对自己无知无觉,一旁的宋离将他咬唇面红的姿态神情看在眼里,愣了愣神,莫名也口干舌燥起来,心中一阵悸动,忙移开视线:“此事重大,前辈可以仔细琢磨,不急于一时。”
一杯清茶下肚,杜言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宋公子,此事无需考虑,我认为十分不妥。”杜言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
宋离微微挑眉:“为何?”
“即使圣君真与杜家庄结亲,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如今修真界,杜家庄的地位……十分微妙,想必圣君也略有耳闻。”
宋离沉吟片刻,一笑道:“好罢,抛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自有打算。”
杜言疏蹙眉正色道:“怎么说?”
宋离眼珠子一转,笑道:“前辈忘了?晚辈曾说仰慕杜前辈已久,与心仪之人结为道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