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43)
“掌教的手还好,手臂被缠龙须所伤,如要愈合,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药堂堂主神情凝重,实在不太好提起那个怪人。
“谁?”步峣站到牧远歌旁边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闻言急不可耐地扭过头。
还能有谁,牧远歌心头一顿,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了!胥礼的莫名病重,阮慕安的死,线索还没有彻底中断,当时那人在山上,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找那人问问清楚,也许能知道线索。
药王千面。
人如其称号,千般面孔,滑腻无比,医术虽高,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正邪两靠,是个需要他的时候求他求不到,不需要他的时候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擦肩而过的,不可言说的人物。
如今的首善城已经恢复昔日昌盛,和当年牧远歌所见满目狼藉的死城迥乎不同。首善城城主的死,究竟和首善城现在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
牧远歌去了之后,发现城内安分得很。
街道上热闹非凡,小贩还在热情地叫卖,一切都井然有序,半点祸患的迹象都没有。
“嘶,按理说一旦城内出事,家家都会闭户,店铺也不会开张,胆子小的估计连夜出城……这热闹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胥礼,你觉不觉得有古……”
牧远歌随着胥礼踏进一家酒楼,说话声戛然而止,在一众觥筹交错的酒桌中,他看到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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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美人榜首位
胥礼回答他:“最开始是有邪道中人大量聚集此地, 紧接着便有异植作祟, 但城主派兵巡视, 稳住了形势并未张扬, 亲自上长生剑宗汇报此事, 却在临近下山之际, 被异植暗害,事情牵扯到了长生剑宗宗主候选人。再者, 首善城百姓的胆量比较大。”
“为何他们特殊?”牧远歌道。
“你自己不知道?你当年不是还帮过他们吗, ”步峣给牧远歌拉开门帘,等他进去了就放下帘子, 那帘子差点撞到胥礼的鼻梁,步峣完全没注意到, 头一低就抢先进去了,解释道:“当年此地沦为死城,百姓流离失所, 逃难在外,受过你些许恩惠,后来在宗门帮持下焕然一新,他们重新回到城中安居乐业,并不排斥邪道中人进出。平时有些邪道中人出没是很正常的事, 但邪道大人物聚集, 就不简单了。”
“能有多大?”牧远歌扫了步峣一眼,他和胥礼提前下山也就罢了,步峣在他们拜见了小掌教以后, 居然也跟着出来了,美其名曰他要把首善城之祸解决得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他徒弟的毛病,一路上殷勤得不行。
以他对步峣的了解,仅凭胥礼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大改观是不可能的,只能说他是为了徒弟在忍辱负重,所以殷勤之余还时不时露出嫌弃之色,牧远歌看得直挑眉,他难道缺掀门帘,拉椅子的人么。
步峣给牧远歌擦干净那一面的桌子,拉开椅子,牧远歌坐了下来,下巴往前抬了下:“他么?”
酒楼一楼招待客人,楼上则是客栈,一楼很热闹,说书先生博通古今。
正对着戏台的桌子上坐着两男一女,牧远歌一眼过去,就看到了他当年的左斩使晏伏,乍看之下人畜无害,实则天字头等杀手,一言不合就请辞,当年牧远歌少说被他甩脸五十次,具体多少次数不清了。
说起来,晏伏已经算是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但背对着牧远歌的那人,一身白衣,银白发环,墨发如缎,瞧那身形有些眼熟不知在哪儿见过。
此刻晏伏环臂于胸,细长的眸子半磕着,乍看之下好像心绪很平,了解他的却知道这是危险的前兆。
北承天府的巨头!步峣倒吸凉气,看清那几人的瞬间,猛地看向台上的说书人。
说书人批判如今邪道掌权之人,可被他大肆批判的人,就坐在台下!离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他们这么沉得住气?”步峣道。
“你且等着看。”牧远歌道。
“现如今实力最高之人,莫过于正道首座胥礼,如今的太上宗主,亲眼目睹那一场景的人说,当时首座怀里抱着已故的府君,从高台上走下,月阙涌现出炙热的火焰,一步剑长生……”
“你突破第四境了?”牧远歌问胥礼。
胥礼顿了下,道:“不稳。”
“那就是突破了,还有不稳这种说法?”牧远歌刮目相看,他的遗憾很多,其一便是没能参悟第四境,听说胥礼居然能早他一步突破,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
胥礼道:“不是次次都能激发,十次里能有一次就算不错。”
“确实,如果稳在第四境,也不会有邪道中人敢来找你麻烦。”那也很了不得,牧远歌不禁打量起胥礼来,虽说长生剑宗很多人哪怕远不及剑长生之境,也会想尽办法驻颜,但胥礼大概就是天生丽质,冰雪般的容颜始终那样,哪怕病重的时候也风采超然。
步峣听他俩说话,这么有话聊的两人,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十年不交流的,他无法理解:“你听到胥礼怀里抱着你,你居然都没有反应?!”
牧远歌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长进吗。”
步峣:“为什么?”
牧远歌道:“这就是原因。”
步峣表情古怪:“???”我是说真的,你怎么还挖苦我呢。
说书人道:“前不久太上宗主在灌溪寨出现,就从邪道诸多强者手中脱身,听说还带走了个酷似承天府君的小弟子,他把那小弟子带回了长生剑宗,很是维护,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四下议论纷纷:“胥礼首座怕是再也没办法好了,原本就是亲师兄弟,首座本就欣赏牧大府君。被那样惊才绝艳之人拿性命救了以后,修为再怎么突破,也还是过不去当年的坎。”
“真正过不去的怕不是另一位。”
“这若是府君还活着,左拥右抱师徒二人……”
牧远歌快坐不住了,一回过头,道:“胥礼,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胥礼正好起身,问:“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没听见再好不过。牧远歌耳力惊人,突然意识到此地吵杂,他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这地方其他人不一定能听到,没听到就好。
他见胥礼要走,道:“你去哪儿?”
胥礼道:“我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随你一同去吧。”牧远歌道。
“不必。”
别人听不见也就罢了,但胥礼都触及剑长生之境了,不一定完全听不见,更不用说他现在都走向议论纷纷的那些人附近。
牧远歌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个说书人的嘴,好好说书不行么,偏要说引导别人做不好的臆想,他猛地看向那地方,只见晏伏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仿佛无动于衷。
这一眼,牧远歌就愣住了,只见晏伏对面坐的那个气质不俗的白衣男子稍稍侧过头来。
不是别人,正是姜袅!
那说书人继续道:“可惜了牧大府君高风亮节,大义凛然,本是正道中人,进邪道卧底十年令天地清明,最终却为救正道首座而死,实乃大善,吾辈楷模……”
嘭地一声,晏伏拍桌,按住了桌角,猛地一抽,桌子腾空而起,在姜袅头顶上方三尺高处转了个圈,嘭地一声碎裂在了他身后的位置。
所有菜肴尽数滑落,汤汁被桌面挡住也都掀翻在地,场中众人惊呼出声,姜袅手中筷子夹着一粒肉丁,缓缓送进嘴里。
“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说谁是大善??”晏伏闪身便来到戏台上,拽住那说书人的衣襟,指尖一道细小的薄刃就将他的脖颈勒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