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67)
“您怎么知道他曾经强求过?”
“天机不可泄露。”周檀香点到即止。
牧远歌在心里喊了声这破道士,抱着砸招牌才来的念头,却还是留下了一锭金子。
“外边那位样貌气质尤其出众的年轻人是你认识的人么,你让他进来我给算一算,我连金子都不收你的。”周檀香开口挽留。
“白衣服的?”牧远歌指的是姜袅。
“不不,淡青色长衫的那位。”
牧远歌道:“老先生慧眼识珠,这可不能够。”胥礼是完全不信命,也不算命的,当年胥礼就安安分分地等在观外,从头到尾没问他们关于命格的问题,好似半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胥礼的情关是什么样的,可惜胥礼本人也好像对这个不感兴趣。胥礼太过超凡脱俗,着实也想不到他将来怎么跟人洞房,锦瑟和弦,相敬如宾大概是牧远歌能想到的胥礼成婚后最出格的情景。
牧远歌觉得不用算,如果他一生风雨,胥礼大概是一片坦途。
“我想想,你给的这个生辰八字我有印象,”周檀香道,“我演算过不止一次,这原本不算是特别稀奇古怪的命格。”
牧远歌心念一动:“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您在太行崖上的道观,有四个青年找您算命格……”只有三个人挨个进去看了,唯独只有胥礼没有踏上门槛。
在他印象中,周檀香很喜欢看姻缘,胜过其他命格,问姻缘的大多是希望那人好,要么是本人,要么是看好那人的人,而其他命格,问的人也各怀心思。
“有点印象,不过记得不太清楚,当年好像是有三个还是几个年轻人来找我,但只有两个人算了本人,还有一个算了好几个人,却都不包括他自己,其中好像还包括你给我的这个,”周檀香道:“后来,我还给观主算过这个生辰八字。”
“您是说四相观观主!?”牧远歌道。
“正是。”
“您见过四相观观主?”牧远歌问,“什么时候的事?那人是男是女?”
“四相观观主有男有女吧,”周檀香道,“大概三四年前,在老夫被拐到这儿来之前,见到的是男子,近些年好像又成了女子。”
“额……”
“您是被拐来的?”牧远歌啼笑皆非,“您怎么不走呢?”
“老夫也得走得了啊,”周檀香叹了口气,“你若是会行医,把个脉就知道老夫命悬一线,没多少日子活了。”
“您这是得了什么病?”
“怪病,全靠这间四相观内一口药泉吊着性命,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周檀香悠悠叹道,“听说此间有位药王,若有生之年能见到药王一面,也算不枉此生,就是不知道谁能帮我找到药王,我这毕生积蓄便赠予那人……”
牧远歌突然冷笑着站了起来:“您这话跟多少人说过,您这是要药王出来救人呢,还是想把药王逼出来送死。”
“老夫只是顺口一说,你不高兴听就出去。”周檀香道。
“不对,”牧远歌把剑一横,火光闪过窗子,“你算过我说的命格,你也知道我接触过周老……你究竟是谁?”
那仙风道骨的老人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表情隐隐有种危险的意味。
牧远歌赫然发现这是个密闭的空间,香炉里飘出寥寥青烟,伴随着他挥剑的火光,浅淡的香气渐渐浓烈,涌上头来,牧远歌头晕目眩,眼前须发尽白的老头儿冒出了三个、四个重影。
“胥礼……”天旋地转,撞到墙壁,又栽倒了下来,牧远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来,他只是竭力嘶吼出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浑身惫懒。
房间内的墙壁竟然从里头打开了,走出来一位锦衣公子。
“你也能落到我手里!”谭崇一脚踹向牧远歌的腹部,拎着他的脑袋提了起来,手不小心碰到却灼剑痛苦地嘶叫一声,愤怒地摘下他的面具,捏着他姣好的下巴,道:“……这人是谁?这也是假货?不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徒手握住却灼。”
那个“周檀香”神情也格外陌生,语气冷漠地道:“他就是牧远歌,跟牧远歌少年时长得一模一样。”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门外排队等候的人起初还很安静,之后嘈杂不堪。
有人议论纷纷:“以前也不是没有扮做正道邪道大人物的人来过,周老为那些人破过例么?”
胥礼陡然变了脸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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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对牛弹琴
“起火了, 快救火啊!”
浓烟四起, 人群恐慌, 偌大的四相观内的百姓蜂拥往外走。
胥礼御空而上, 垂首一看, 姜袅还在人群之中, 正跟个小摊主理论着什么。
“难不成他还是您弟弟不成!您一看就弱不禁风……”
姜袅道:“你单看外在,觉得我的年岁更大?”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 你放我走!你这人是不是疯了,你们快看他这个疯子, 火都烧起来了,还拽着不让我走!”
“姜袅!”胥礼喊道。
“来了……”姜袅松开了他的肩, 也要御空而上,可那摊主却猛地拽住姜袅雪白的衣袖,把脸一横, 抬手一记掌刀,劈在姜袅后颈。
冰芒压过屋檐,宛如无形光刃削开屋檐,露出屋内的普普通通的陈设,空空如也, 就连那个周老道人也不见踪影。胥礼再望向姜袅的方向, 却见人群涌了上来,再无白衣人的身影。
“来人,封观!”胥礼言简意赅地下令。
牧远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上, 昏暗的地牢,正对着他的方向,有一扇窗,阳光刺眼,他适应了环境,玩味的视线打在眼前的人身上。
“成了阶下囚,也该有点阶下囚该有的样子。”谭崇一席黑金长袍,踩在唯一那块整洁的地面,好似即将登基似的,一脸倨傲,无比嫌恶,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你这是什么表情!?”
牧远歌道:“欣慰的神情,若是你爹还活着,必定会为你今日的成就骄傲……”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谭崇亲自上手,拿着烙铁往碳炉里伸了伸。
牧远歌很悠哉地道:“你爹还在世的时候,就用这东西治过我,可惜我天生钝感,实在是体会不到这东西给人的恐惧。聪明人不会选择用这种寻常之物来对付我,你还是稍微用点头脑吧。”
刑罚也就是刑罚那样,不过就是疼了点,以及会留点疤,其实他对这类刑罚并无畏惧,可想到被胥礼知道指不定又会奇怪,不到痛心疾首的程度,却又好像比同情更深,让他不知如何反应。哐当一声,谭崇扔了烙铁,牧远歌心里松了口气。
“行啊牧远歌,你再提那人一句,休怪我不留活口,”谭崇拍了拍掌,“给我把人带上来!”
“走!”道人打扮的狱卒扣押着一人来到此地。
“给我掌嘴!”
“我认输。”牧远歌看到来人,叹了口气。
谭崇更加不可思议地看向说话的这人,烙铁下毫不变色,以为宁死不松的口,居然就为了这么个人认输了?就这么轻易:“就因为他?也算是有几分姿色。”
其实说几分姿色很保守,谭崇敢随便捏牧远歌的下巴,首先是牧远歌变年轻后,容颜看来没以往那般威严,可姜袅却是赏心悦目得叫人心情矛盾,既想一巴掌捏碎,不然就供着赏玩。
牧远歌道:“我皮糙肉厚惯了,劝你最好别动他。蝠族少主我都不敢动,你若敢动他,真出了什么事,连我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