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医生的丧尸投喂日记(35)
听到他这么说,尼约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地教训道:“小孩子就应该顽皮一点,应该跟大人对着干才对,打打小报告什么的,有时候还能有糖吃啊!你们这些绅士家的小孩的童年实在是太悲惨了。”
嘉利米维尔也在这个时候回了我简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相当有他的风格:揍他。
我不可抑制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放到尼约面前挡住他剩下的话,“你少带坏他。”
“我哪里带坏他了?”尼约举起双手喊冤,“我是在传授长辈的经验啊!”
“泽尔恩还有观察报告要写,没时间跟你聊天。你有这个闲暇时间的话,还不如去所长先生那里折腾,说不定还能搞到你想要的一手资料。”
“这倒也是的。”尼约收回双手放进裤兜里,耸了耸肩,“我总觉得这几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男的长得不好看,一看就不是好人。”
“长得不好看就一定是坏人了?”我挑眉问,“而且他们明明长得挺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上帝大人都看着呢,”尼约伸出手在脑袋上方画着圈,“坏人就该得到惩罚,所以哪怕再好看的人,只要内心肮脏,人们都会觉得他长得丑。”
“谬论。”我笑骂一句。
尼约这才施施然地摆动了几下身体,拿起自己的东西三两步踏出观察室,大概是继续追踪所长那边的信息去了。
“他真有趣。”泽尔恩这么对我说,他的表情遗憾又掺杂着羡慕,用期许的目光追随着尼约的背影,“我身边都没有他这么有意思的人。”
“你会有机会到世界各地转转的,”我将他揽进手臂内侧,轻轻地揉捏了几下他柔软的耳垂,“你会在不同的地方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结识到不一样的朋友,和他们一起生活,分享各自体会过的乐趣。”
“真的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杰拉德趴在玻璃墙上静静凝视我的样子。我只感到一阵无可奈何,回想起他这段时间里的变化,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心酸感酝酿在空气里沉淀成了更加生涩的模样。
“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应当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我对泽尔恩轻声说道,“即使现在想要办到还很困难,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放弃,目标坚定的话,总有一天会找回属于自己的路。”
第34章
泽尔恩写完了观察记录后,我让戴布和辛朵莉带他去了餐区,小家伙就算比之前又长大了几岁,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乖巧,从来不会肆意捣蛋,该做的事情一定按部就班,不能让他知道的事他也不会多问。
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性格也算是一件好事。
杰拉德坐在床上看着我走进隔离室。他这两天比以前又要更加精神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天到晚垂着眼皮打瞌睡,或者没日没夜地盯着我发呆。他现在偶尔会放远目光看看隔离室的外面,往观察室桌子和显示屏的方向张望,也会打量每一个路过观察室外面的工作人员。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新生儿,而不是一个毫无思维的木头人,如果这次要离开研究所的话,把他一起带回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坐到他床边,抬起他随意放在身上的手,将餐盒塞进他手里,“起来吃饭。”
杰拉德坐直身体,看了看手里的餐盒,眼神茫然地看向我。
“我可不能喂你一辈子。”我伸出手指敲打了几下他的额头,然后替他打开餐盒的盖子,又抓住他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握住叉子,“别傻看着我。”
他依旧盯着我看,眼睛睁得稍微大了一些,似乎是在努力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笑了笑,依旧握着他的手腕,手把手地让他使用餐具叉起餐盒里的食物送去自己嘴边。
杰拉德看着近在眼前的叉柄,眨了下眼睛,好半天才张开嘴咬下了那块胡萝卜。我放开他的手,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打开了我那份午餐。
我默不作声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打量着他可以称得上委屈的神情,他力气虚软地握着叉柄,怔怔地看着我,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年幼孩童,或者在学生时代被老师或者长辈批评的少年。
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看起来倒是很有趣,同时也令我感到有些不忍心,但我还是秉承着初心,一声不吭地坐在他旁边吃饭,让他看到眼睛酸疼为止。
在我就快要把餐盒里的午餐都解决了的时候,他才重新握紧叉柄,学着我的样子往嘴里塞东西。
我本来也不太饿,就干脆放下了餐具,将餐盒的盖子盖起来,打量着许久未见的他自行进食的样子。距离上一次他自己拿起餐盒,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使用餐具,动不动就把叉子咬断。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全方面照顾着他的饮食生活,的确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自己做些什么事了。
我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我似乎根本无法克制住蔓延在脸上的微笑。
在他把所有食物都清扫干净后,我拿回了他手上的餐盒和餐具——然后就发现他不再理会我了。
“杰拉德?”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目光始终如一地盯着窗外,对我的任何动作和话语都不为所动。
“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么?嗯?”我将手放上他的头顶,轻轻揉弄着凑近他问,“还是我在你眼里跟食物是完全画上等号的,我现在不肯喂你吃饭了,你就不理我了?”
我当然知道他闹别扭的真正原因,只是难得看见他这么有趣的表现,兴致上来了随口胡说八道而已。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无比享受被我这样轻柔抚摸的感觉,所以也没打算避开,眯着眼睛在我手掌下扭动了几下脖子。
不过还是没有要给我任何一个眼神的意思。
我也不急着出去了,将餐盒收好放在窗外,一边替他做着放松肌肉的按摩,一边想着该怎么让他这个基本什么都没装的木头脑袋下意识地原谅我。我倒是没想到,让他在这样小的一个方面独立竟然会带来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后遗症。
“我可没有要丢下你不管的意思,”我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腿上,替他按揉着侧颈,思考了一番后,还是如实说出了我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早一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永远都待在这个隔离室里接受我的照顾。”
杰拉德蜷缩着身体,在我适当的力度下很快就开始睫毛打颤,昏昏欲睡起来。
我稍微低下头,在他耳畔处轻声告诉他:“我不会让任何人像我这样靠近你、寻找机会伤害你的。”
杰拉德睡着以后,我将他平稳地放在了床上。我现在才发现他身材跟我相差无几,穿着我的这套衣服倒是意外的合身,只是现在的气温越来越冷了,得再给他准备几套暖和的衣服才行。
我给他盖上被子,又在床边坐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观察室里。
下午的时间出乎意料的平静,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所长的传言,其他同事也都兢兢业业地继续进行着研究,整个研究所的气氛都像平时一样平和安详,只有实验室里才洋溢着肃穆的气息。
我抽空去了一趟研究室,和其他人一起讨论了一番关于良性HLM病毒抗体的注入治疗问题,得出了目前为止接受治疗的患者体内的抗体依旧在生效这个答案后,才放心地让他们继续讨论下去。
再次回到观察室的时候,我看见尼约正若有所思地坐在我的桌子上。他斜着眼睛打量着杰拉德,表情看起来无比迷惑。
我打开观察室的门,问他:“在有椅子能坐的情况下,你能不能不要坐在我的桌子上?”
尼约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对我耸了下肩膀,“你这桌子挺结实的,我又没那么重,不会压坏的。”
“你坐在我的显示屏上。”
尼约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屁股下面被嵌近桌子里的显示器,干咳了一声,“这也没关系吧,你这里的东西质量应该都很好才对,这个显示屏估计也能承受很大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