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183)
“不得不说,我觉得庄前辈发明的这个风衣真的非常好用。”梅笑寒喝完一口水后,低头拉开口袋,“进来。”
身旁的鸟低眼:“……”
“乖一点儿,要不然你想跟思归一样,钻我衣襟里吗?”梅笑寒摸摸它脑袋。
“……”半晌后,手中一空,面前的粉鸟变小,跑到了她口袋里。
梅笑寒尽量忍着没笑,低头眨眨眼后,走入了集市之间,随意在热闹的街头酒肆和一些茶馆儿之间坐坐听听,不显眼地打听两句本地的邪祟和驻城修士之事。
此处名为暖城,是因为地下到处遍布温泉,但到底尚且地处西北,不间歇在刮的风很凌厉。梅笑寒溜溜达达地在城楼下踱了一会儿步,低头瞅瞅口袋里,小声说:“我手冷。”
口袋里的毛绒绒只轻轻动了下,好似没听到,梅笑寒也不多说,将手放在里面,笑眯眯地又转过一个街角。
过了一会儿,像火炉一样温暖的软毛球悄然无声地慢慢跑到了她手心,暖了起来。
梅笑寒眼睛弯起,用拇指内侧轻轻地摩挲她。
“桃子!又圆又甜的大桃子!”
“蜜饯嘞,来来往往地都来看看,甜掉牙的蜜饯嘞!”
“吃面啰?三文钱一碗,请坐!”
四周来往热闹非常,昭示着这个城池的安稳和平静,梅笑寒十分满意地又蹿了两个街巷,随意拨弄着一个小摊上的雪白梨花糖问:“这个多少钱?”
梨花糖方方块块,用麦色的小袋子都是包好的,一般卖十五文一包。摊主是个年纪不大的油滑小伙子,眼皮儿薄薄的一溜,大抵是看出梅笑寒非本城人,于是想欺生地嘴一张:“二十——”
那个“十”字还没出口,他忽然一个冷战哆嗦,看到梅笑寒衣襟怀里探出一双黑亮的鸟眼冷冷盯着她,顿时价钱打了个对折,磕巴道:“二……二文。”
“……”梅笑寒还顾着准备再挑拣一包芝麻糖,闻言有点儿诧异地抬眼。糖并非贱物,算是较为贵重难得的东西,这里居然卖二文?
有点儿想贩卖好多赚差价了呢。
她在背后人挤人的喧闹中没注意的是,摊主说出二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她衣领里飞眼刀杀价的鸟又无声无息跑回了口袋。
祝小鸟肯定不会是在意这几文钱的人,但她大抵不喜欢梅笑寒被哄骗欺负。
尽管十分不舍地压下了贩卖的心思,但因为价钱实在便宜,贤惠的晏大人还是一下各买了二十包,留着后面儿慢慢吃。她拎着糖袋走人时,身后臊眉耷眼的摊主差点儿当街掉眼泪。
“怪好吃的,还挺便宜。”梅笑寒在人潮川流的街中边走边展着纸包,挨个尝了一遍,低头捏着一点儿冲口袋晃晃问,“这个花生核桃的最好吃,有牛乳味道,你想吃吗?”
祝蘅哒哒在她口袋里连续点了两下,这是不感兴趣的意思。
梅笑寒把一口酥糖笑眯眯丢嘴里,脚下进了一家酒楼客栈,要好客房和饭菜后,边上楼边问:“那你喜欢吃什么?谷子?你这段儿时间什么都不吃,能行吗?”
片刻坐定后,楼下的小二果然先上了一盘儿麦黄新鲜的谷子上来。
梅笑寒手一点合上门,端着盘子冲跳出来变大,正在桌前抖着羽毛的鸟逗道:“嗯嗯,吃。”
鸟脑袋一声没响地落下,绑绑绑绑突突突,直接将她手中的盘子啄了个十分圆润的大窟窿。
“……”梅笑寒垂眼,将白瓷的盘子左翻翻,右翻翻,最后双手举到眼前,通过圆洞往外瞅了它一眼,正对上睥睨无双的鸟眼。
“哎,脾气真大。”晏大人笑着记下赔盘子的钱,在她喙上一亲。
“那你又不出声说话,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梅笑寒坐凳子上轻轻勾着她的背脊来回摸道,“我看思归一天到晚都啾啾啾啾的,你应该也是会说话的,真的不跟我说吗?”
祝蘅仍旧瞧着她不作声。
梅笑寒拉它到身边,在它耳边低低说了一句悄悄话,好像允诺了它什么事情,然后抬眼笑吟吟地等。
祝蘅眼睛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幻了两下,嘴抿着轻轻一动,冲她极轻地“啾”了一声。
虽然并没有听懂,但梅笑寒心都软了,也凑近啾得亲她一口,然后捧了它一片羽毛到膝上,暖绒绒的,犹如飘絮松花。祝蘅一开始还立着不动,梅笑寒眼里泛起笑问:“我不能摸你吗?”
虽然装作没有反应,但她娴熟地伸手揉了揉后,长长的脖子和脑袋就都不知不觉地跑到了她肩上。
这段时间,一人一鸟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相处,它脖颈上和脑袋上的毛和背脊手感都不一样,脖颈羽毛细而软绒,细细摩挲着摸时会悄然间一点点发烫。而无声感觉到很舒服的时候,脑袋上的毛会不知不觉地服帖软和下来,乖乖倒躺在梅笑寒手心。
送饭菜上楼的店间轻轻扣响门的时候,整只鸟都快依偎地蜷到了她怀里。
虽然鸟眼中止不住的迷离瞬间消散,光速跃到了房梁上加从来不承认,但梅笑寒就是察觉到她方才似乎极轻地颤了一下,而且眼圈儿周围浮现出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有点儿琢磨总结到什么的晏大人晚上还想摸它的时候,祝蘅有点悄然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无声地拒绝不许了。
梅笑寒看着她笑半天,也没说什么。反正她们以后的日子还有很久。
“既然无事,那就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说完后推窗,小半个时辰后,落到了一处沐浴在月黑风高中的大宅院墙。
“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大么?”梅笑寒问。
“……”祝蘅无言地瞧她一眼。虽然这处宅子确实亭台楼阁精美异常,还囊括了几个湖和一片山林在内,像个古时的王府,但她们也不是什么没见过的人。
“看到那间镂着三瓣竹窗格的屋子了没有?”
梅笑寒自己在榕树枝叶的掩映下探头看了几眼后,托着手心的小鸟又问。
小鸟只有眼珠转动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又转回来。
梅笑寒于是露出做贼的声音,悄悄凑近道:“那是这宅院老头儿的书房,里面有一卷深紫色的木简奇书。我想要好多年。”
祝蘅:“……”
搞了半天,是让她去偷东西。
梅笑寒眨眨眼,冲她小声道:“你不知道,那木简奇书本来是有一年乌澜河发大水,从地底下冲出来的,他先跑过去捡到就成他的了。这老头儿小气得很,我拎礼登门拜访过多次,他连看都不肯让我看一眼,唯恐别人知道那上面所记誊抄下来,只想自己据为己有。”
祝蘅听到这里,脸色显然好了一点,虽然还是一脸隐隐嫌弃傲娇,但还是放下身段和节操,在夜色中悄然无声地飞潜入了那间外围有四个高品级修士看守的书房,将两个木卷叼回来丢进了梅笑寒手心。
木简书卷显然有灵,上面的字会渐次起伏浮动,分上下两卷,祝蘅大致扫了一眼,分别叫“齐民要术”和“天工开物。”
梅笑寒显然眼睛有光闪动了起来,在祝蘅脸上啵地轻轻一吻,低头从乾坤囊中取出刻录的蜃影珠道:“你不知道这两卷书中所记,有了它们,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益,那老头儿就是靠这个赚的钱。”
站在榕树枝条上的祝蘅怔了一下,稍微转头,在斑驳的光影下长久地看了会儿梅笑寒专注的侧脸,最后轻轻凑近,十分珍重地吻了下她的脸颊。
让它将两卷木简原本重新叼着放回去的时候,梅笑寒伸手将蜃影珠往回一戳,忽然在乾坤囊里摸到了几支灵力旋转不休的箭。她有些新奇地稍微抽出来看了看,这是当时祝蘅放里面的,用一只精致的箭囊一直包着,是她仅有的一直随身携带的行李。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珍视,但是这种东西,刚在一起的时候梅笑寒也不好多问,既然这次刚好拉出来了,她便用手接住飞回来的鸟问了一句:“这是你的特殊灵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