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冥府食堂续命(113)
“爱梨画的。”
司南星扭头去看张爱梨,她却不好意思地躲在别人身后不肯出来,只小声说:“是小老板叫我画的,不算我的礼物。”
杀鸦凑过去对她笑:“你画得特别好,我很喜欢,谢谢你呀。”
张爱梨抬起眼看她,泪眼朦胧里,小声回答:“你、你喜欢就好。”
杀鸦留恋地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对尉迟说:“我们要不还是早点走吧,再留久一点,我就要舍不得走了。”
“哎!”李妙着急起来,“别啊!大富翁、飞行棋都还没玩呢!现在才两点,我们最起码能拖到11点59分59秒!”
杀鸦缓缓摇了摇头。
司南星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那再等一下,吃完生日面再走吧。”
传统的清汤挂面,水煮沸腾后下入挂面,在碗里倒入调料,舀一勺热水搅拌均匀,滴几滴香油,再把煮好的挂面放进去,铺上两个荷包蛋,添上几片绿叶蔬菜。
司南星把这碗面放到杀鸦眼前:“虽然说生日面的含义是要长寿,给鬼吃好像有点奇怪,但也不用想那么细,总之都是为了好兆头,你就带着这份‘好兆头’走吧。”
杀鸦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把这碗面吃了个干净,等她把最后一点汤汁喝掉,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和他们告别:“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司南星含笑对她点头:“也谢谢你的照顾。”
“走啦?”尉迟看了她一眼,见她点点头,也尽职尽责地站起来。
“等等。”烛幽君出声制止,“还有我的礼物。”
他略一抬手,一道灵光落入杀鸦的额头,隐没不见,杀鸦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烛幽君说:“我送你下一辈子,与旧友相见的缘分。”
杀鸦惊喜地眨了眨眼:“多谢烛幽君!”
“咳。”尉迟摆出了架势,“徐小惠,凡缘已尽,前尘忘了,走吧。”
他手中的勾魂索虚虚一套,杀鸦就被牵住了手,她最后回看一眼,笑起来:“那诸位,我们下辈子见啦。”
他们才跨出院门,便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阴恻恻的号子。
尉迟抬起头朝天边看了一眼,笑着对杀鸦说:“别怕,是常来食堂的阴差们,喊个号子提点你呢,你可听好了。”
杀鸦侧耳听着
“夜过鬼门关,前路雾黑寒。
恶鬼行路难,好鬼能上船。
善恶皆有断,好人不心烦。
投胎不可耽,百年再回还。”
悠长的号子牵着游魂,远远走向鬼门关。
第89章 所求
烛幽君微微仰头看了一眼夜色,扭头看向司南星:“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别熬夜了。”
司南星神色微动,远远看着他:“烛幽君还要出门?”
“嗯,有点事。”烛幽君垂下眼,“你……”
他话还没说完,司南星已经站到了他身边,微微往回招了招手:“小芳。”
垂方似有所觉,一言不发,化作长剑落到他手中。
李妙后知后觉:“小老板你提剑做什么?该不会是……等等我,我也去!”
“不用了。”司南星微微笑了笑,“帮忙收拾桌子,你和他们再玩一会儿,我去送杀鸦最后一程。”
他提剑站在烛幽君身侧,一手搭在烛幽君肩上。烛幽君没再等他们,带着司南星腾空而起,把狐狸的呼喊抛在了底下。
他们落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上,这儿似乎暗得有些过分了,城市里的夜晚,即便是深夜也会亮着路灯,很少会出现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
司南星仰起头问:“路灯坏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路灯地下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飞蛾,把光芒遮得一丝不剩。
路灯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哎呀,烛幽君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猜的。”烛幽君看着蹲在路灯顶上的灰慈,神色不动,“我遇见那画妖的时候你说过,她那时与我们并不相熟,即便死了,我们也不会多伤心。”
“你如果要杀她,一定会等到她和我们相熟了,死了会让我们伤心的时候。”
“杀鸦一个孤魂野鬼,平日里你要是想杀她,早就可以动手,我一直让尉迟盯着她那,等着你来,你却一直没来。”
“所以我想……你大概在等个好时候。”
“今天就是个好时候,对吧?”灰慈露出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因为过分不合时宜,到显得有几分诡诘,“她这一辈子,可不容易。我偶尔见到她,都会觉得与我很像……我们都像生活在潮湿角落里的小虫子。”
“世间多得是受点苦就会变坏的普通人,稍稍推一把,就会落进无间地狱。她这样的,倒也能称得上一句心性坚定。”
他微微仰起头,指尖落上一只飞蛾,微微振翅,停留在他手上小憩。
司南星侧了侧头:“听起来,倒像是这位先生也很欣赏我司的优秀员工。”
“我当然喜欢了。”灰慈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我更喜欢,好不容易熬过种种苦难,功德圆满,就要走进鬼门关,投个好胎的前路上——”
他猛地翻手,把那灰蛾一把捏碎,脸上的笑意更浓,眼里几乎闪着欣喜的光亮,“一把捏碎。”
“我要她绝望,要她哭喊这天底下怎么好人没好报,怎么只差临门一脚,到头来都是功亏一篑。”
他眼中光芒流转,“说起来,她的死法我就很喜欢。好不容易攒到买一个小摊的钱,却因为多管闲事功亏一篑死了,要是投胎路上也功亏一篑,这才叫——有始有终。”
司南星抿紧了唇,烛幽君的枝桠猛地追他而去,他翻身而起,却没有挣脱,一下子被刺穿。
但他脸上还是带着一贯令人讨厌的笑容:“烛幽君居然能猜到我的心思,这可真是令人惊喜,这天底下居然还有我的知音。”
“本来么,我们都是满心执念的妖怪,和这种满怀慈悲的大功德大善人,哪里是一路人。”
烛幽君不悦地蹙起眉头:“谁与你一样。”
司南星仰头看着他:“我有些想不通。”
“杀鸦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仿佛只是特地为了给我们找不痛快,才要找她的麻烦。”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灰慈扭头对他笑,忽然他的身体骤然炸开,蜂拥的飞蛾飞扑上烛幽君的枝桠,他们一群群的死,又一群群悍然无畏地扑上去。
灰慈一个闪身,落在司南星身前,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脸,垂方剑剑芒大盛,司南星跟着垂方的指引,一剑挥出,灰慈的身体就和纸糊的一样,刷地被劈成了两半。
他顶着一张裂开的脸,嘴角笑容深沉,眼底闪着毫不掩饰的恶念:“我要你痛,要你心疼,要你所求不得,要你喜欢的都死无葬身之地!”
司南星略一怔忪,身后一道阴风吹来,垂方剑闪动示警,他跟着剑扭过身,眼看着剑尖已经赶不上袭来的黑影,他一松手把剑抛到另一边,剑尖和烛幽君的手同时赶到。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长空,烛幽君捏着食凫的头,随手掼在地上,这老僵尸居然还挣扎着想要逃跑。
烛幽君眯了眯眼,一脚踩住了他的头。
“啊、啊——”
食凫疯狂喊叫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痛。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超出灰慈的预料,飞蛾们缓缓组成他的脸,漂浮在半空,若有所思地说:“你用着孟西洲的剑,倒是用得很顺手。”
“咳咳。”司南星撑着剑,咳嗽了两声,扶了扶自己的腰,“也不是很顺手,刚刚那一下,差点把我的腰给扭了。”
垂方剑光芒闪动:“我就说你得锻炼了!你看看你,这种场面耍帅都撑不过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