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莱斯利皱眉,母亲刚回的拉顿,除非有人特意说了,断不会知道这件事,“塞缪尔说的?”
“你要称呼他为父亲!”
莱斯利冷哼,不屑地说,“他不是我的父亲,”
“莱斯利!”妇人拔高声音,“注意你的言辞!”
“母亲!您当真以为他爱您吗?”莱斯利伸手指着外面,痛心疾首,“他不过是在利用我们!”
“他如果真的爱您,就不会放任我们在外流浪这么多年,他如果真的爱您,就不会任由您为他守身到现在!”
妇人被他说的面上无光,恼怒道,“你不要忘了,没有他,你以为你能去学校读书?没有他,你以为你能平安长大?”
闻言,莱斯利像是被戳中痛脚,大吼道,“我宁可不要这份帮助!”
妇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瞬间噤若寒蝉,安静的房内似乎还回荡有他的吼声。
不过只短短几秒后,她也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胸腔剧烈起伏。
“你大了,自然有想法了,我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现在儿子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了,还要我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妇人掩面哭泣,“反正我这人从里到外都脏透了,你父亲嫌弃我,就连你也嫌弃我,我不活了。”
说着像想起什么,妇人忽地起身拉开抽屉,哗啦一声,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上,红红绿绿的药丸倒了一地。
“您!您这是干什么?!”莱斯利连忙拉住她。
“我干什么?我还吃什么药啊,死了干净,你也省心,反正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我还留在这烦你吗?”
妇人捂住嘴,发髻散乱,呜咽出声,泪流满面。
莱斯利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轻轻抱在怀里,“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别哭了,是我错了啊。”
莱斯利捡起地上还完整的药瓶塞进妇人手中。
“您以前说过,二十年没人要的日子我们俩相依为命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妇人面上的泪水。
“你……你还记得呢?”妇人抽噎道。
莱斯利轻声说,“当然记得,那种苦日子谁会忘了呢。”
“您身体不好,不要想这么多,别忘记吃药,早点休息吧,好吗,”他替母亲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道,站起身欲离开。
妇人拿起手绢将眼角的泪擦干,挺直腰杆,一秒就恢复了之前雍容高雅的贵妇,仿佛刚刚那个发疯的婆子是错觉。
“只有你不违逆你父亲的话,我才能放心。”她淡淡地说。
“您安心吧。”
驻足说完,莱斯利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门外,是一直等候在外的副手。
“要人进去收拾一下,”他吩咐道。
“是,”副手恭敬随在他身后,“您要用餐吗?”
经他提醒莱斯利才反应过来下午开会到现在,自己竟然滴水未进,他揉了揉眉心,压下心里的疲倦,问,“拉里晚上吃了吗?”
“吃了,那位先生吃了一碗浓汤,一份鱼肉,半份蔬菜沙拉,”副手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果然见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
几乎莱斯利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房间里关了一个青年,不准那人离开,也不准别人进去,平日里都是他亲手照顾那个青年的生活起居,只是今天因为开会错过了晚餐时间。
副手想到莱斯利将青年捧在手心里的态度,就擅做主张的让人做了些食物送进去,现在看来是做对了。
“您还是准备回房内吃吗?”
这个点拉里恐怕休息了,莱斯利摇头,“要人随便炒碗饭就可以了。”
他对吃的向来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
餐厅内,盘子里的米饭颗粒饱满,色香诱人,是他最爱的海鲜炒饭,此时莱斯利却觉得味同嚼蜡,一勺一勺机械的吃完,饱食的胃却解不了内心的心烦意乱。
“大人,最近庄内新酿的酒坛开封了,您要试试吗?”见他烦闷,一旁恭候的仆人问道。
“拿来吧。”
而等他吃完饭回到房间时,拉里果然已经睡着了。
窗帘只拉了一半,银白色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蒲扇,秀挺的鼻子下是红润的嘴唇,一片漆黑的房间内,只有一缕月光点亮了床周,中央的拉里就像一个沉睡中的夜精灵。
莱斯利顿了顿,轻手轻脚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在月光倾洒的边缘堪堪停下,屏住呼吸,也许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月光,也许是怕污了这片纯净无垢的区域。
他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发,每一根手指,都沾染了最肮脏的污浊。
而床上的青年,却是被他强行禁锢的天使,洁白美好。
曾经的他以为,青年会是拯救他于深渊的那道光明,却没想到自己会错手将他拉下深渊。
视线触及青年手腕上极其毁坏气质的镣铐,冰冷的烙铁泛着寒光。
莱斯利身体颤了颤,失去了力气,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跪在地上。
清风月下,夜色无瑕,也许是醉了,又或是夜晚太安静,压在内心深处的疲倦,如崩山之势席卷而来。
“对不起……”
低声呢喃。
眼睫垂下,泪水眨落,他藏在黑暗里,无声流泪。
“快了……”
“就快了……”
床上的青年呼吸绵长,两手交叉搭在腹上,面容安详,毫无所觉。
第83章 (无主角)老林们
**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华灯璀璨,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衣着华丽的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悬浮车在空中轻盈飞过,不留一丝痕迹,这就是芭迪曼星的第一主城,有星盗首都之称的紫星城。
和它的繁荣兴盛同样著名的,是铺满街道两边的紫星花海,淡紫色的花瓣形如泪滴,簇拥在金黄色的心蕊四周,每一个花骨朵都小而精致,远远看去像盛开的紫色雏菊,迎风波浪,传来阵阵幽香。
这股子花香同其他花截然不同,不似植物的清香,倒像是一股浅淡的迷香,如少妇精心调制的迷情香水,初闻也许会有头晕,但习惯后却有一丝不明显的欣快感。
正因为它的独特性,在芭迪曼星内渐渐将它推崇为国花。
一辆银色的悬浮车缓缓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前,这是紫星城最大的酒店,耸入云天的高楼占地百亩,数不清的守卫保安腰别武器的恭候在酒店内外,方圆十里除了手持邀请函的参会人,其他无关人员都不能入内。
早已守候在大厅内的维克多见到林鹰,堆起笑脸,凑了上来。
“雷欧大人,好久不见,”因为走的有些急,维克多油腻的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好久不见,”林鹰微微颔首。
“没想到大人竟然带了人来呢,”维克多扫了眼他身后低着头的黑发青年,好奇地问,“也不知道谁能入了大人的眼。”
“维克多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林鹰不咸不淡地说,“这还是您送给我的那个奴隶呢。”
“哦?”维克多大吃一惊,睁大了眼,转头问向旁边的随从,“有这回事吗?”
“是的,大人,您曾经送了一个奴隶给雷欧大人,”詹森声音谄媚,“那个奴隶刚到咱们第五城就被转手了出去,大人没印象也是情有可原。”
“哎呀,瞧我这个木鱼脑袋,”维克多后悔拍了拍自己的头,向上瞟了林鹰一眼,眼珠一转,叹息地说,“年龄大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这……送的那个奴隶可就是这个黑头发的?”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詹森低下头羞愧的说。
闻言,维克多浑身颤抖,似是气极,大声怒骂道,“什么?这点小事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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