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月与元朔,这一人一妖虽同在一门,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按理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但根据楼连拿到手的剧情观之,两人恐怕早已有所冲突,大概还不小。
妖怪炎月有着妖族天性的纯真,也有后来被人世沾染的世故,但不论如何,能让炎月在那个时候就那般讨厌一个人类,楼连实在想不出来赫连元朔是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个挺钻牛角尖的人,当然也有能力不够的缘故,每次演的时候满脑子问号,就显得很不自然。
总之接到命令的炎月很纠结,他并不想到元朔那儿去,又不敢违抗命令,思考再三后向师父恳求换人,那是他第一次对命令有所异议,但被赫连浮罗严词拒绝了。
赫连浮罗为此还非常生气。
此刻楼连窝在沙发里,两只手捧着杯子,愁眉苦脸。
他上辈子离这个圈子最近的时候,也不是影视剧演员,而是舞剧演员,虽只有前缀之差,可全然不同。
隔行隔座山,像先生那般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比如他,就是个笨比。
郎寰道:“浮罗就没把炎月当同类看过,炎月是妖怪,是东西,是他最趁手的刀;相比之下,伽玥把还是猫的炎月就当做是家人,当做自己的孩子,认真对待——你说炎月会怎么想。”
楼连这回有些理解了:“落差?”
“对,”郎寰终于点了尊贵的头,“你太执着于赫连元朔了,事实上这时候还没他什么事。”
楼连讪讪笑了笑。
确实是如此,他过于关注元朔,却忽略了这时候的炎月,在他的世界里明显伽玥和浮罗占大头,元朔只是个“非常讨厌的人类”而已。
郎寰瞥他一眼:“就好比从S大的学霸,变成演男三男四的糊咖,就是再迟钝单纯,肯定也是难受的。”
楼连:“……”
这女人这张嘴是真厉害,学霸和糊咖都是说的林朗,哪怕楼连并不是,也感同身受地窒息。
郎寰软下了声音:“不过既然你现在跟了我,就不愁做不成这学霸,你是有潜力的,努力一点,拿下这个角色证明自己。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到楼连手里:“休息会儿,过会儿继续。”
“……谢谢郎姐。”
楼连剥开吃了,西瓜味的,很甜。
他把五光十色的糖纸折起来,心中感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打一棒子给一颗糖”。
在“献丑”——“挨批”——“改正”——“吃糖”的无限循环中,一下午就这么度过了。
窗外的天光暗下来,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
郎寰这时候才有些放心的样子,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拍着楼连肩膀:“明天我亲自来接你,加油。”
林朗并没有助理,经纪人来接也说得过去,但楼连此刻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他看着掌心的七个糖纸千纸鹤,舔了舔嘴唇,目光发蒙。
郎寰乐了:“你干嘛呢?叠得还挺好看,手艺不错啊。”
那糖纸并不大,千纸鹤看起来却很精巧。
“哈。”楼连揪着一只仙鹤的尾巴,仙鹤的两个小翅膀跟着扇了扇——他不是有意去叠的,似乎反应过来之时,糖纸就已经变成仙鹤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问道:“郎姐,你以前带秦……师兄时,也是答对了,就给糖吃么?”
郎寰:“不是啊。”
楼连:“那为什么……”
“因材施教嘛。”
“啊?”
郎寰笑眯眯的:“方飞根本不需要纠正呀,他对于角色的理解是很独到的,入戏比你快多了。”
“……”被学霸的教导主任鄙视的差生楼连,“好,好,我知道了。”
“好吃吗?”
“啊?挺、挺好的。”
“好吃就行了。”郎寰拿起包,打开门,“小孩该多吃点甜的,省得说我虐待你——不用送啦,今天早点睡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连目送郎寰离开,关上门,瘫在床上。
他在想,猫会蛀牙吗?
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糖,好腻啊。
“甜吗?”
挺甜的。
好久没吃过糖了,还挺新鲜。
楼连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蹭枕头,没一会儿,尾巴就从衣服和裤子中间钻了出来。
晃晃尾巴,舒服了。
“我也想吃啊。”那声音又道。
“?!”
楼连猛一扎子坐起,怀疑猫生地揉自己软软的耳朵,四下张望。
什么——什么东西!?
大概是看他太过惊恐,那声音极尽柔和色彩:“别怕,是我。”
然而楼连更慌了。
因为一个飘飘荡荡的白色人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双足,没有五官,形似幽灵。
“你、你……”楼连朝后退去,哆嗦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影似乎有些不满:“你不认得我了?”
“我该认得你?”
“那片月见花海,跟着我进去的狸花猫,是你没错吧?”
“?”
“你跑累了,我还特意停下来,打算等你一会儿,谁知你转头就去扑了蝴蝶——小孩,我没说错吧?”
“……”
好一番交谈,楼连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模糊的无脸人,竟就是那“白乎乎”!
“……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大概冥府都已经忘了,现在鬼使还没找上门,我只好来找你。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白乎乎道,“我叫白世安,字念安。”
楼连直戳中心:“为什么只好来找我?”
白念安:“因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什么味道?”
“死人的味道。”
“……”
楼连警惕道:“我不是,你别瞎说啊,我还活着的。还有,死人的味道是什么味道,腐烂的味道吗?别瞎说了。”
白念安噗呲笑了:“小猫,你真不经逗。开动你的小脑筋,便是化了形,你也不会真的是人,又怎么会是死人呢?我骗你呢。”
“?”楼连,“你玩我。”
“挺好玩的。”
“……”
“那你什么时候走?”楼连问道。
“说不准,”白念安跟着飘到了床上,白色一长条折起,仿佛是“坐”着的样子,“一般来说,人死身灭,魂魄由鬼使来勾,前往冥府。之后是转世还是怎么的都随缘分,所以冥府有数不清的鬼使,一直在两界跑,但统领者却只有两个,也就是我辈熟知的黑白无常。”
“黑无常出手是对付鬼煞、厉鬼,白无常出手则是引领特殊的魂魄——比如身前有大功德的,这辈子有大机缘的,或者是迷了路的。”
楼连道:“所以你在等白无常?”
白念安:“对。”
“那为什么一定在我这里?”
“你挺可爱,我想撸猫。”
“……”
楼连恼羞成怒:“你明明是有夫之夫!多看看你男人不好吗,回家里呆着不香吗,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这次白念安却沉默了。
良久,他的声音才传来,有些轻:“人死灯灭,似汤泼雪的道理,你懂么?”
“嗯?”
“就是一辈子事、一辈子毕的意思。”白影悄然转向,给了楼连一种被认真注视的错觉,“你们妖怪可能不懂。人类的寿命很短,用情却经常很深,如果每一世的情都将延续,那么灵魂根本承载不住这份重量——所以转世才会要有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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