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安顺从地跟着,还拉了把归陵,让他走在旁边。
韦安心想,他在等着看我们倒什么大霉。
这两个佣兵大概觉得韦安很安全,没给他搜身。
倒是给归陵搜了一下,不过韦安身上有枪,归陵身上倒真是干干净净,一派贵公子配置,除了车钥匙啥也没有。
一个佣兵还说道:“这真的是保镖吗?”
“长成这样,肯定不是保镖吧。”
“不知道服务怎么样——”
几个人嘻嘻哈哈闲聊着往前走,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鹰隼救助那个协会的负责人长得帅吗,比这个保镖帅吗?”一个佣兵说。
“一根头发都顶不上好吗,还不到四十岁已经秃顶了,也没有钱治一下,真不知道这个有钱佬看上他什么!”黑皮衣说。
另一个人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地狂笑:“哈哈哈哈,差很多根头发!”
他们一边说,一边经过刚才枪战的地方,韦安看到地毯上一条长长的血迹,是拖尸体的痕迹。
归陵盯着地面,韦安觉得让他忍受这个,真是太委屈这位恐怖生物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森林犬的主厅。
这里有漫步者酒店最开阔的一座室内花园,古朴雅致,种着白色树杆的古树,做成类似于门栋的设计,形成了林荫道的效果。
花园周边放置了桌椅和吧台,穿行其中仿佛一次舒适的郊游,是小型园林专业的一流作品。桃源这门技术还蛮能拿得出手。
快到主厅时,领头的佣兵回头看了韦安一眼,带着个恶意的笑容。
“现在,”他说,“韦安先生,你能看到一些真实又刺激的东西了。”
接着韦安就走进了这片大厅。
他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
这里仍是园林的样子,但是发生了某种改变,好像这片本来文明的区域做了个噩梦,深深陷入了地狱之中。
优美的树木被修整了,呈现畸形和凶险的效果,上面挂着尸体。
粗看一下至少有五具,都没有衣服,像在大黑暗时代一样,人如牲畜一般毫无尊严,只是“神”的肉块。
树门的中心,本来是明亮的玻璃与繁华街道,但此时那面巨大明亮的玻璃墙变得一片漆黑。是“地狱花瓣”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黑,有某种生命力,又毫不透光,在门的中间,明知是墙上长出来的,但又产生了纵深,其中像有无限人类最阴暗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东西。
下方的土被挖出长长的沟壑,一些大概是死得比较惨的,身上有太多枪伤,不能挂在树上的尸体,被肢解开来,丢在里面。
最靠近树门的已经埋上了,埋得很粗糙,留出支棱的手脚和肢体断面,形成一条全是碎尸的“路”。
那样子仿佛埋了一长条的地狱,只在人世露出一个边角。
韦安看到大厅里有好几十人,都照规矩穿了丧服,袖子捋起来,像一个个从古老丧礼活动里钻出来神秘的人形魔鬼,表情冷漠,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血腥工作。
尸体来源是大厅一角的塑料布,上面堆着五到六具死尸。
有人在把受害者的衣服脱掉,动作利索,私人物品全丢进一个有高度清理功能的垃圾桶里。
这些人大都是拧断脖子的,也有几个是中了枪,反正最后都会被碎尸,或是剥光了挂在树上。
“地狱花瓣”黑暗的边角,有人依次涂上透明的液体,处理过的普通墙面很快长出了某种霉菌样的东西,成为新一片暗夜的领地。
一个模样挺有艺术家风格的人拿着一把剔肉刀,以他完全不想细看的方式切割尸体,整个小臂全是血,像一种长着血爪子的生物,这是那个刚才那个嚷嚷着需要活口的人。
大厅里的一切宛如噩梦,其恐怖之处在于,它是完全井然有序的。
不是超自然的狂乱和癔症,每个人都很专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但却又是噩梦里的秩序,经过这些人的努力,大厅的每片阴影都变得阴森和凶险,文明的世界化为盲信的混乱。
树门漆黑,好像如果你向前走,就真的一脚可以踏进远古凶神的领地。
韦安震惊地看着这个画面,心里想,这是一扇“门”。
他们在造一扇黑暗古国才有的那种“门”?
第十五章 造假现场
“门”是一个黑暗古国时代的概念,代表着疯狂、血腥和愚昧。
这是一种大规模祭祀,在大黑暗时代,献祭之事有无数的分类和方式,有的国家用尸体做成路标,跨过大片土地,也有些会杀死自己一切重要之人,越惨越好,以求能达成什么强烈的痛苦能量,和更深的黑暗取得感应,如此等等,极尽疯狂之能事。
他们想要的,是要建造一扇能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古文明是一个曾极度强盛,但不知为何陷落到了空间深处的国度。
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一定是相当恐怖和宏大的事件,造成了规模恐怖的大规模毁灭。
时至今日,那个古老帝国的疆域变成了现实河面下的腐尸,一个国家那么大的幽灵,沉于现实空间之下。
超能者能在一定程度感知到它的存在,并使用一些其中的力量。
古老的大规模仪式也能以某种方式召唤它,那是人类离它消亡的阴影太近,千年来黑暗中不计代价狂信的成果。
“门”是其中一种,能打开前往那片领域的通道。
古代时,这种行为都是以国家为规模进行的,很难想象那些人的疯狂,他们相信在那空间深处庞大城市的废墟中藏着真正神明的信息。
两个佣兵带韦安和归陵穿过大厅。
韦安瞪着这场面,漫步者酒店是他经常来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昂贵而优雅,可是眼下却变成了一个黑暗、反人类古国的屠杀式的祭祀点。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这些人弄了个大刀板一样的东西,几个人把尸体剁碎。
他们没用锋利的刀具,可能是想达到一种破碎古典的效果,一个骨头要剁好几下,那声音真是叫人心惊肉跳。
黑皮衣朝那个剥皮艺术家样的人叫道:“抓了两个,活的,给你好好玩玩!”
对方抬头看了他俩一眼,露出个笑容,那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多疯狂的笑。
“不错,我等下就招待。”他说,又低头继续处理尸体。
韦安看着这满目血色,屠杀平民的场面,只觉得浑身冰冷,手都有点发抖。
可能因为太疯狂了……韦安其实对各种血腥的画面并不陌生,他在桃源生活这么久,在这里是一片明亮的园林时,他感觉都不曾像看到这些血腥恶心的东西这么清晰,更接近于真实。
一切最终总是会变得这么真实,就像诅咒,退化为某种血淋淋原始的样子,仍旧秩序井然,但又是从骨子疯了。
“吓傻了?”黑皮衣的佣兵说。
他打量韦安的表情,这是从别人的脆弱中索取乐趣的人,韦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能给他看,但那人似乎对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很满意。
“看到了吗,韦安先生,我们在造一扇‘门’。”那人朝他说道。
他指着树门的方向,一副体贴的样子向韦安解释。
“我们需要一些人,放在门的顶部,”他说,“这是当年乌森文献里说的一种方式,最古老和传统的那种,用特定的胶把活人的皮肤和树融在一起,摆成特定的姿势,再把皮剥下来一半,这个过程需要你们活着,想要逃脱——”
他继续说剥离出来血红的人体如何形成一道门的事,细节非常恶心。
他说的很多东西其实是错的,是听过传闻后又以自己的幻想进行的发挥,但不妨碍他想象得特别激情,说得绘声绘色。
他所说的乌森是个古国的名字,是青石省一个边远的小行星,但在古国恐怖的历史中可谓名声远扬,流传出很多可怕的东西,现在还有不少人去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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