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孤寒意识回笼的时候,左手的无名指被顾晋年咬了一口,顾晋年吞下了他的血液,同生共死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签下了。
从那之后,顾晋年便跟在他的身边,从覃州市到雾州市,没有再分开过。
想到这里,夏孤寒的唇角不禁向上扬了扬,轻轻地笑了,眼中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夏培河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了夏孤寒,不由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道:“小徒弟啊,路上遇到了你就和他结婚了,你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什么存在吗?你就结婚了!
“不了解。”夏孤寒回答得也很直接,一见面就结了婚契,哪有时间去了解?
可是现在再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并无抗拒,不仅如此,心跳跳得似乎也快了不少,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于是就那么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夏孤寒很懒,连思考都懒。
半年过去了,他也没有花时间和精力去想自己对顾晋年为什么会这么特别。
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无形的信任架在他和顾晋年之间,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
夏培河还算了解自己这个徒弟,见夏孤寒这样,算是明白了不管顾晋年是谁,在夏孤寒眼里,他只是顾晋年,没有任何附加的身份。
不过很快,夏培河也坦然了。
他们做天师的,最最看中因果,或许夏孤寒和顾晋年之间早就有因果纠缠也不说定。
看开的夏培河不在执着于这个问题,脚上踩下油门,亮红色的超跑飞快地在盘山公路上窜出,犹如游龙一般漂移地离开群相山。
夏孤寒一点都不受车速的影响,坐在副驾驶座,不动如山地睡着了。
另一边。
顾晋年跟着那辆白色的轿车,最后停在半山别墅里。
正是小女孩的家。
轿车在车库停好后,从车上下来一个高挑的女人,顾晋年看过小女孩的记忆,对女人的那张脸感到很熟悉。
这个女人正是小女孩记忆开头那个躺在担架上的女人,也就是小女孩的母亲。
女人离开车库,来到小花园。
远远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女人挑起唇角笑了笑。
小女孩却瑟缩了一下,低下头。
“过来。”女人朝小女孩招招手,语气里并没有慈爱的感情,反而像是在叫一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
小女孩虽然害怕,却不敢不从,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磨磨蹭蹭地朝女人走去。
女人嫌她走得太慢,自己主动过去抓住小女孩的手,动作粗鲁地把她拉进别墅里。
顾晋年跟了上去。
别墅的整体装修是白色的,看上去冷冰冰的,家具的线条也是直板的,看不到一丝弧度。
女人把小女孩带到一间卧室里。
不,不应该称之为卧室,而是一间小手术室。
她抓着女孩的手,用酒精在她的手腕上消毒,又拿来一把手术刀,割开了女孩手腕上的动脉,血液不断从女孩手腕上涌出,没多久就接了满满一碗。
女孩的血和普通人的血不一样。
也是红色的,但女孩的血更为清澈一些,没有一丝杂质,是最鲜亮的红。
女人捧着这碗鲜血,眼中露出痴迷的神采来,把碗捧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像是吸xi毒的人看到毒du品一般,似癫似狂。
随后,女人仰头,一口气将鲜血灌了下去,双唇被血色染得鲜红。
小女孩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女人的身旁,低垂着头,整个人止不住颤抖。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小拇指旁边的那个伤疤格外的狰狞。
女人喝完血,走到一面镜子面前,细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白皙了,眼角的细纹慢慢淡去,就这么一会儿,她看上去竟是年轻了两三岁。
女人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走到小女孩身边,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面上的表情无比温柔,用充满慈爱的口吻说道:“乖,出去玩吧。”
小女孩抖了一下,低着头跑出去了。
***
顾晋年回到香火店的时候,夏培河和小米已经离开了。
夏培河离开之前还非常嫌弃地看了夏孤寒一眼,非常看不起夏孤寒的时尚品味,还打算抓夏孤寒去商场采购一番。
夏孤寒懒,不想动。
像是长在躺椅上一样,任由夏培河怎么拉扯都起不来。
夏培河深知夏孤寒的德性,拉不动人干脆放弃,带着小米先离开了。
顾晋年进门,就看到夏孤寒瘫在躺椅上,听到动静,看了顾晋年一眼,摸摸自己的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顾晋年自发地走向厨房,为夏孤寒准备午餐。
夏孤寒连吃什么都懒得想,“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
话落,人已经进了厨房,十几分钟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出来。
食物稍稍抵抗了夏孤寒的懒劲,他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接过顾晋年递过来的碗,边吃饭边问:“你看到什么了?”
顾晋年:“你先吃饭。”
怕夏孤寒噎着,又去厨房端了一小碗汤出来。
夏孤寒猜测顾晋年这会儿不说,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怕说出来,他就吃不下饭了。
既然如此,夏孤寒自然没有浪费顾晋年的一番好心,花了几分钟吃完饭,才看向顾晋年,“现在可以说了吧?”
“再把汤喝了。”顾晋年指了指汤碗。
夏孤寒推开碗,“饱了,不想喝。”
顾晋年没逼他,言简意赅地把在群相片半山别墅里看到的场景说了一遍。
自始至终夏孤寒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顾晋年说完后,他沉默了许久。
那个女人……
或许可以称她为女孩的妈妈的女人,这么多年还养着小女孩是想要喝她的血以保持青春美貌。
鬼胎不是鬼也不是人,一出生就是特别的存在,也正因为特别,他们的寿命不长,甚至不会生长。生下来是什么样,几年后还是什么样。
夏孤寒第一眼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一个鬼胎,但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鬼胎,因为她能成长。
不仅如此,女孩原本左手上有六根手指,却能通过手术断了一根。鬼胎不是普通小孩,一般的医生根本就无法给鬼胎动手术。
难道又是灵医?
夏孤寒眉头皱起,越发疑惑。
那女孩和苏悦薇夫妻俩又有什么关系?那栋废弃的卫生院又在哪里?
只觉得有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面前,看不清看不明。
一双冰凉的手贴上夏孤寒的眉峰,轻轻地把夏孤寒紧蹙在一起的眉头碾开。
夏孤寒抬头看向顾晋年。
顾晋年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眉头,最后落在他的耳旁,轻轻捏了捏夏孤寒的耳垂,“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夏孤寒的耳垂很厚,软软的肉肉的,顾晋年特别钟爱它,很多时候都喜欢上牙咬,不过不舍得用力,咬一口后,还要亲亲它作为安慰。
每每这个时候,夏孤寒就会特别激动,眼尾泛出桃染似的红。
不过这会儿,夏孤寒直接拍开顾晋年的手,又像猫儿一样瘫在躺椅上,咕哝道:“我会越来越懒,和你脱不开关系。”
有时候他真的看不透顾晋年,催他捉鬼最积极,可是生活上总是纵着他。
有点矛盾。
夏孤寒愣了愣神,拿出手机给师父发了一条短信。
夏孤寒:师父,帮我查查裴泽苏悦薇夫妻。
夏培河作为天师协会的副会长查人找资料会比夏孤寒方便许多。
很快他就收到夏培河的回信。
撕漫小老头儿:没问题。
撕漫小老头儿:熊猫头ok.jpg
夏孤寒盯着那个熊猫头头像看了一会儿,果断收起手机。
有这样的师父,他好像永远都习惯不了。
***
案件还千头万绪,不过在新的线索出来之前,夏孤寒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他人又懒,吃完午饭就懒洋洋地窝在店里,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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