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月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住再无法动弹,甚至连移动眼珠子都做不到,只能像着了魔一样,眼睁睁看着那虚伪的金身缓缓脱落。
他焦急地呼唤祈,却发现自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他像是被丢进一座孤岛当中,除了自己再无任何助力,只能被神秘力量逼迫着,观看菩萨像的蜕变。
难怪这金身拥有明显的胸部特征,原来他们供奉的根本不是佛教的菩萨,而是一位蓝面女魔!
女魔不着寸缕,身上挂着宝石与头颅串联的璎珞;手中端的不是净瓶,是盛着人脑的头盖骨;拈的不是柳条,是人肠;身下也不是圣洁莲花座,而是十二人骨披着人皮与头颅搭成的台座;身旁童子则是黑漆漆的邪恶伥鬼,眯着眼睛贪婪地吸食人头台座中的脑子。
这诡异的场景和方才菩萨金光大相径庭,心脏脆弱的人更是能当场吓死过去。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女魔,却可以让李婆跪在地面,五步一叩,十步一拜,虔诚地向她爬来。
女鬼面对他们仨,漆黑的眸子却像在桌面滚动的台球,咕噜咕噜不知道该定在哪个方向,似乎还不明白究竟是谁唤醒了自己。
“梵厄天?”
就在此时,沈独闲突然出声,一向冷静的他嗓音中竟然带着些许颤抖,像是见到了什么一生当中最恐惧的东西。
不过更让江浮月惊讶的,是对方竟然可以开口说话!
自己明明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他怎么可以?
是又让真正的沈独闲吸收了负面效果吗?
沈独闲并不知道江浮月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在看到蓝面魔女的一瞬间,儿时看到的古书内容再度苏醒,让他不自觉说出了魔女的名字。
梵厄天。
“大胆!你竟然敢直呼神的名字!”
李婆听到有人直呼神的名字,忍不住又惊又怒。
随着她的一声暴呵,蓝面女魔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竖线,然后猛然往两边裂开!
“咕啾……”
血肉张开,发出粘稠恶心的声音。
同时血淋淋的眼球从雕像内部钻出,到达裂缝出定住,咕噜噜地飞速转动,然后……
刷!
三只眼睛同时定格在三人身上!
只一瞬间,江浮月感觉自己的大脑如遭重击,击碎他的意识,让他堕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娇娇也同时双目发直。
“月!月!”
祈疯狂呼喊,却唤不回对方的意识,甚至惊恐地发现对方的灵魂也在顷刻间无影无踪!
江浮月很显然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一直沉睡在医疗舱中进化的零终于有了动静。
它抽动手指,一点点推开医疗舱的舱门,将沉重的双腿放在地面,哑声说道:“月、在哪?”
…
沈独闲并不知道身旁两人已经没了意识,还以为他们正在察言观色,便主动上前一步盯着李婆道:“你们信仰的竟然是梵厄天?你可知她是最凶残的魔神?”
他以为对方会侃侃而谈梵厄天对她的意义,谁知自己这寻常一步竟然让李婆大惊失色,颤抖着手指向自己:“你!你怎么可以动?”
“我为什么不能动?”沈独闲一愣。
“被梵厄天神凝视的人都会被顷刻间摄走魂魄,你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站着没事?”
听到这话,沈独闲的表情瞬间变化,连忙转头看向身旁两人。
然而他发现得太晚了,江浮月与娇娇只剩下两具僵硬的空壳!
两条刚刚还鲜活的灵魂不知所踪。
“阿月!阿月!”沈独闲按住江浮月的肩膀想要得到回应,然而这不过是无用功。
于是他掐诀画符,想要用道术强行拉回魂魄。
但依旧没有用。
梵厄天的力量远远胜于他!
“咔、咔、咔……”
就在他企图唤醒江浮月时,梵厄天的雕像突然动了。
并且一点、一点、一点弯下腰……
最后,狰狞的三眼面孔几乎贴到他的脸上,那藏蓝色的皮肤泛着诡异的光泽让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紧张的表情。
他不懂梵厄天为何这么做,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动比较好。
突然,梵厄天嘴角扬起,胸前的头骨璎珞打开上下颚开始惊声尖叫。
“啊啊啊——”
骷髅头发出的凄惨高音几乎可以在瞬间震裂人的耳膜,搅碎人的大脑,让眼球看到的世界都变得扭曲诡异。
猝不及防听到这尖叫,沈独闲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下,也看到李婆倏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梵厄天神息怒!梵厄天神息怒!”
她用力将额头砸向砖地,发出令人心颤的撞击声。鲜血从她额头和耳间不停涌出,都无法阻止她自残一样的举动。
她虔诚跪拜,祈求自己敬仰的神明能饶过自己。
但信徒的求饶没有用,梵厄天双脚定在人头台座上扭动身体,像一条藏蓝色的肉蛇虚虚缠绕住沈独闲。
而在此时,沈独闲也总算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禁锢力量。
但这股力量还不足以完全阻止他行动。
于是他抄起桌面上的香炉重重砸在梵厄天的眼睛上,趁对方闭眼的瞬间扛起江浮月的身躯飞速逃走。
眼见他动作飞快即将离开寺庙范围,骷髅璎珞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强大的音浪瞬间杀死李婆的耳膜,让她白眼一翻瘫软在地面,身下也流出一滩腥臊的黄色液体,不知生死。
沈独闲双腿一软,耳中流出猩红。
但他仍旧顽强地向外奔去。
与此同时,梵厄天座下两个漆黑伥鬼动了!
它们从人脑中抬起头,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沈独闲即将远去的背影,然后倏忽飞起,在空中涨大身形。
伥鬼硕大的头颅被纤细的脖子吊着,横着两条白线眼睛的脸上没有其余五官却张扬着凶狠与邪恶,它们伸出柳条一般的双手,在沈独闲即将踏出寺庙的瞬间缠上他的身体,然后用力拉回!
面前就是摄影机,死死跟拍自己惊恐的表情。
沈独闲暗自咬牙,犹豫着要不要使用道具时就听到身后的梵厄天突然开口——
“吾之血脉,竟在此相遇。”
什么意思?
沈独闲诧异抬头,正好对上梵厄天低垂的头颅。
三只眼中是满满的欣喜之意。
“沈独闲”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指定出演这部电影了。
因为这不是沈独闲的演出,而是他的。
梵厄天额头漆黑的眼睛像被墨水浸染的玻璃珠子,凑近后可以让他清楚看到被困住,挣扎的灵魂们。
于是他冷冷看着梵厄天道:“你想做什么?”
梵厄天邪肆一笑:“梵厄天将守护整个世界。”
……
江仁记不清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叫做江仁,即将毕业的男大学生,正在被富婆包_养,并即将被富婆带着来到金鸣山旅游。
再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记忆在推开富婆的手睡去后戛然而止,让他面对眼前陌生的田埂产生了深深的无措。
头顶夜空,月朗星稀。
三三两两的星子点缀在天空上,像一块黑布被烟头烫了几个洞,灌进簌簌冷风。
“呼~”
夜风刮动,吹起了他脖颈的鸡皮疙瘩。
他合紧衣领尝试呼唤,寻找相同境地的人:“喂,有人吗?有人吗?”
“阿仁?”女声响起,他看到漆黑的田埂中突然出现一头长发,尤容冒了出来。
“尤容?你怎么也在这?”
对于这个金主,江仁自问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但在看到对方抱着手臂茫然地看向自己时,他还是下意识脱下自己的牛仔外套披在对方身上,小声说道:“没事吧?”
“我没事……”尤容悄悄握住江仁的手掌,“我们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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