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寂静地像是死了人,修女视若无睹地低下头吃着自己盘中的餐食,冰冷的金属刀叉撞击切割着肉块,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滑动声。
入口,咀嚼,吞咽,她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将面前的猪排全部吃光,最后连盘子上的酱汁都卷入了她鲜红的长舌中。
“那么,夜安,客人们。”吃完饭,修女擦干净嘴角的油渍,准备去塔楼做晚祷。
“等等——”吴落叫住了她,“请问你知道我们的同伴在哪里吗?”
玛丽微微垂首,脸上露出诡异的哀伤,“很抱歉,不过,希望他能按时回来。”
说完,她掀起袍角,如幽灵般离开了大厅。
但这一整个晚上暴一沣都没有再出现。
天一亮就到了第三日。
郁燃含着水果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剩下的三人正围在大厅门口。
城堡的大门隙开一条缝,一只手从缝隙外面伸进来,静静地瘫在地上,已经惨白发紫,但还是能看出之前雄壮的肌肉线条。
燕时澈上去把门推开,一具赤.裸的尸体横在城堡门口,尸体像一只抽瘪的气球,苍白如粉墙,皮肤急剧缩水,皱巴巴地垂搭在身上。
“暴一沣?”郁燃皱着眉,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
他的脸也完全失去了血色,上半身出现了一个空洞,半边肋骨不翼而飞,身上和地上却没有一滴血。
郁燃分开众人,直接在尸体前面蹲下,“燕时澈,翻个面。”
被指使的男人叹了口气,用餐桌上的餐巾裹住手,将暴一沣掉了个面。
背面也是一样,白如皱纸。
郁燃接过纸巾,垫在指尖上,摁了摁尸体背部几个地方的肌肉,松开手指,毫无变化。
“他体内的血被放光了。”郁燃扔掉纸巾,站起身,“一般来说,死亡二至四小时后,尸体表面会出现由于血液沉积产生的红紫色斑点,也就是所谓的尸斑,但他的身上干干净净,并且伴随着皮肤脱水,一看就是被什么故意抽干了血——可能是从开膛的肚子里放的,凶手处理得很精细,刀口也不凌乱,手艺还不错。”
【我没听错的话,燃神最后是赞美的语气吗???】
【你没听错,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燃神真他妈有当BOSS的天赋】
【清冷美人变态杀手……嘿嘿嘿……有画面了嘿嘿……】
【前面的,穿上裤子谢谢!!】
……
“日安,客人们。”修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幽幽响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受恶魔污染后的肮脏遗体就交给我来处理。”
她根本不等人反应,就拎起了暴一沣的脑袋,像抓着一只死鹅的脖子,单手将尸体缓缓地在地上拖动起来,一步一步走进了地下室漆黑的洞口里。
又一个演员惨死,还是那样矫健有力的成年男人。
众人严肃地站在原地,盯着楼梯下方吃人的地牢,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立马行动起来。
简单的早饭后,他们再次聚集在古堡书房。
“必须要进入那两个上锁的房间。”郁燃道,“不然没办法破解死亡的条件。”
“怎么进去?”吴落目光锁定青年,“修女玛丽几乎无处不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对啊,燃神。”胖子咂舌,“那女的简直比巫婆还诡异!”
“所以我们需要掌握修女的时间表。”青年掀开眼皮,扫过书房里排列整齐的书籍,“要知道她每天什么时候都在哪里出现,才有机会趁机潜入。”
吴落:“所以——?”
“去监视她。”
·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落单,于是五人分成了两组,郁燃和燕时澈负责监视三楼、四楼到塔楼楼梯这一段距离,其他三人负责余下的地方。
监视的工作没有探索那么累,但很枯燥,郁燃和燕时澈在四楼拐角找了一个暖和的房间待着,男人可以敏锐地听见周围的动静,这省了不少功夫,不用一直盯着外面。
郁燃找了一截普通蜡烛插在烛台上,仍旧翻动着腿上那本没有看完的圣经。
他摸进兜里,拿出一盒压扁的烟,在烛火上点燃含在唇间,薄荷和烟草的味道能够让他更好地沉下心来,仔细地梳理书上的晦涩的句子。
说实话这种女士香烟大多数男人很少抽,一是嫌弃不够劲,二是觉得烟身太细,叼在嘴里娘兮兮的。
但郁燃不一样,他天生就长着一副冷相,纤细的烟嘴衬得他更凉,就像盛在高脚杯里琥珀色的冰酒,又烈又醇。
“老板。”燕时澈凑近低声讨了一支烟,猩红的火光被吹亮,男人靠在墙边盯着郁燃的侧脸。
现在他的口腔里也盈满了同样的薄荷味道,吸进去的时候挺冷,却有些烧心。
他们从上午一直待到了下午六点,烟盒都快空了,才等到塔楼上传来哒哒的动静。
她缓缓地在走廊里游荡,就在他们以为对方准备下楼的时候,修女从门洞外缓缓地探进一个苍白的头颅,幽深的瞳孔死死瞪着在四楼空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客人。
饶是郁燃这个心理素质也被吓了一跳,男人的手臂趁机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看什么看?”燕时澈挑衅地扯开唇角,“没见过男人约会?”
修女:……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刷新了玛丽信仰世界观还是怎么回事,修女一个字也没说闭上嘴下了楼。
虽然发生了一件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但好歹修女的行动范围和时间被众人摸查清楚了。
早上钟六点敲响,修女会去厨房准备早餐,七点半早餐过后就会回到塔楼一直待到下午六点。六点后她准时下楼准备晚餐,六点半开餐。七点吃完晚餐,修女会上楼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厨房打扫,紧接着半小时她又会走上塔楼祷告,直到八点晚钟响起,才回到四楼的房间休息。
可以说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规律,如果不是心理变态,真的很难做到这样单调。
清楚她的动向后,就要立刻制定潜入房间找线索的计划。
在这个时候,眼镜男和吴落选择了退出,他们内心深知,一旦郁燃查到了真相,自己跟着对方行动就行,没必要以身犯险。
剧本里可没有什么道德标准,一切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让自己存活,虽然不要脸,但能坐享其成。
郁燃对此没有多说,脸上仍旧是平常那副寡淡的表情。
朱建诚倒是气得满脸通红,他一直秉持着江湖义气,虽然有时候会偷奸耍滑,但大体上善良正直,看不惯这么缺德的行为,抬手就要揍人,被燕时澈一把抓住。
“没必要。”郁燃站在后头冷冷道,“我和燕时澈就够了。”
“我跟你们去啊燃神,我老朱这条命四舍五入都是你给的!”胖子拍了拍胸口,恶狠狠地瞪了身后那两个怂货一眼。
“不用。”郁燃摇头,在胖子疑惑的目光中道,“你看着他们。”
胖子难以置信,“老子还要保护他们?”
青年忽然轻笑了一声,直端端地盯着胖子,“你好好加油,不要跟过来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胖子被噎了一下,震惊地看着郁燃。
等其他人都走后,朱建诚还留在郁燃房间里,顶着旁边那家伙凶神恶煞的目光,扯住了青年的袖子。
“哥,燃哥,亲哥……”
郁燃疏离地躲开,“别,我比你小。”
“那,老弟啊……不不不,燃神燃神!”胖子被燕时澈的眼神吓了一个哆嗦,“你怎么知道我的被动技能的啊?”
“夺取幸运值?”郁燃挑眉,“还是扫把星?”
他看着对方惊悚的脸色,缓缓开口,“在衔尾蛇那个剧本里就很奇怪啊,杰西卡开始一直强调自己很幸运,最后却不明不白被随机杀死了,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直到这个剧本才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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