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洲:“……”
无论在哪里,什么时间,姓夏的说话总是这么气人。
一阵气血上涌,陈星洲只觉得腿上的伤口越发痛了。
吴天霖却不在意一旁快要气晕,又或者是疼晕的陈星洲,他对荆寒喊了一声:“动手!”
当务之急是抓住女鬼。
他有信心,脱离幻境,女鬼绝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手持桃木剑的荆寒却一动不动,吴天霖警告道:“荆寒!”
下一秒,变故陡生!
李榛榛诧异地睁大眼睛,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远方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出现残影,张了张口,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口型,便消失在了原地。
吴天霖:“——!”
夏至:那个口型……好像是“舞蹈室”?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吴天霖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群消息,是卫守富发来的语音,一打开,中年男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响起:“吴、吴哥!唐小哥失踪了!”
吴天霖:“……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卫守富颤声道:“刚才,我和唐小哥一起去厕所……”
十五分钟前,卫守富被一泡尿憋醒了。
74. 青木中学 原来如此,他们都被误导了……
吴天霖三人去捉女鬼, 其他人聚在105宿舍等他们回来。
卫守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何耀祖看着他, 几次欲言又止, 也不好把人叫醒, 不过没一会儿, 人自己醒了。
卫守富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翻起来:“唐小哥,何大爷, 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何耀祖摆摆手,唐宴却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厕所在另一头,走廊上静悄悄的, 声控灯次第亮起,又很快熄灭,两人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不知怎么, 卫守富打了一个寒颤, 只觉得走廊上静得吓人, 为了壮胆, 他开始跟唐宴闲聊:“小兄弟,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没等唐宴回答, 他便一拍脑门:“哎, 瞧我这记性,你上次说过,画家是吧?”
青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画家算不上, 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创作者罢了。”
“哎呀,唐小哥你别谦虚了,我一直觉得你们艺术家都特别厉害。”卫守富竖起大拇指,“我就不行了, 我天生没有文艺细胞,我老婆最爱去看一些画展啦,摄影展的,还拽着我一起去,唉,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欣赏,跟她说都不说不到一块去。出事前,我们还约好再去逛一次画展的。”
卫守富一张胖脸上写满了惆怅,画展就开在小区门口,走几步路就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履行约定了。
“我老婆可喜欢那个叫Yan的新锐画家了……”回忆着,卫守富的目光忽然变得奇异起来,“小哥,不会那么巧吧?”
画家叫Yan,对方叫唐宴?
唐宴脚步顿了一下:“你家在哪里?”
“C城。”
卫守富说着,眼中写满了兴奋和期待,然后看到青年点点头:“是我。”
“啊,这可真是……”卫守富不住搓手,在游戏中见到一个现实生活里有交集的人,亲切感一下子涌上来了。
他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想拉近两人关系:“我看过你的画!有一幅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
面对激动的卫守富,唐宴的反应仍然平淡:“哪一幅?”
“就是那一幅叫‘溺’的画!”
画上满是或深或浅的黑色色块,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卫守富第一眼看到,心里还嘟囔着“就这?我上我也行”,不过再一看……
“唉,我一个大老粗不懂得怎么形容,就是……很绝!”卫守富回忆着,看着它,无边的黑色潮水一般涌来,将人淹没,嘴巴下意识张开,鼻翼翕动,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清醒地感觉着自己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
当时老婆拍了他一下,他才从这窒息的错觉中挣脱出来。
唐宴笑了一下:“这是我在一次溺水后画的。”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
在卫守富诧异的目光中,这个一贯沉默寡言的青年轻声道:“我一直再想体验一番死亡的感觉,可惜这次比较不幸,玩脱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原本翻卷狰狞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唐宴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
卫守富:“……”
为了灵感不惜尝试自杀?怪不得人说艺术家都是疯子,这句话一点没错!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在器材室外看到尸体……”
对方当时眼神放空,活像害怕得呆住了,现在想起来——
唐宴:“啊,那时候,我在想象身体被撕开是怎样的感觉。”
卫守富:“……”
正好厕所到了,他默默打开隔间门走了进去。
他觉得,还是离这位小哥远一点比较好。
唐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样避之不及的表情,他已经在很多人脸上见过了。
他走到一旁解决生理问题,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并不像是某种虫子,也不是脚步声,更不是衣料摩擦的声响,唐宴凝神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侄女曾经送的一个沙漏,其中细沙流动的声响。
不过比起沙漏,这声音加快了无数倍,而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他的脚下!
一瞬间,唐宴脚下的瓷砖分解成无数细白的沙砾,他站立的地方瞬间塌陷,变成了一个漏斗状的深坑!
白沙仍在不住地滑落,下一秒,一对巨大的螯钳从坑底伸了出来!
卫守富正畅快地放着水,水声掩盖了外面的流沙声,于是,他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叫。
“?”卫守富拉上拉链,推开门往外走,“怎么了,小兄弟……”
未竟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卫守富瞪大眼睛,看着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凹陷,张口结舌。
“唐小哥?唐小哥?”
没人回应,空荡的厕所里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唐宴消失时正在洗手。
“你,你别吓我啊,小兄弟……”卫守富战战兢兢,厕所的灯光昏暗,映照出他一张白惨惨的脸,“你要是在开玩笑,就快点出来——”
仍然没人回应,所有的隔间门都开着,里面不见任何人影。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卫守富宁愿相信对方是在恶作剧,下一秒便蹦出来说“嘿嘿,吓到了吧”,而不是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短时间内,能让一个人忽然消失,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想到这,森森寒意攀上他的脊背,他转过头,厕所外,走廊上一片漆黑,那无边的黑暗仿佛活物一般,蠕动着向他逼近……
卫守富快要被自己的想象吓疯了,他再顾不上寻找唐宴,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外跑,走廊上顿时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何耀祖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只见一个胖子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是卫守富。
何耀祖颤颤巍巍道:“你这是?”
怎么慌慌张张的?
卫守富一抬头,眼神惶急,像是绝境中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大爷,唐宴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何耀祖疑惑道:“没有啊,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还好奇唐宴怎么没一起回来呢。
啪——最后一根稻草断裂了。
“完了!”卫守富一屁股坐在地上,“唐宴他,他失踪了!”
……
李榛榛在众人眼前消失,下一刻,教学楼的废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脚下的地盘变成了两栋宿舍楼间的空地。
吴天霖收到卫守富的消息,顾不上探究李榛榛去哪儿,直接赶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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