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鸿闻言木然看着虞明,差点给孩子吓哭了。
周至善早些时候来抱走了没人照料的小花,这会用一样的语气说:“您不要,我也领他走。以后就当我自己的孩子养,也亏不了。您给我一句话。”
虞知鸿看见虞明吓得哆嗦,到底心里不忍,伸手抱住了孩子。
周至善遂道:“殿下,您要自己的孩子。说句不得当的话,我的心也和您一样,天下人都和您一样,惦记自己的妻儿。”
虞知鸿开了口:“知道了。”
至此,除了坚决不肯登基、径直传位给虞明,他再也没干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路熬到了今天。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一则过去式小剧场:
那是他们第一辈子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顾铎有天非要在上边试试,软磨硬泡半天。虞知鸿这个脾气嘛,肯定架不住,就答应了。
于是乎,顾铎让虞知鸿躺好,拿着一本那啥图册,跨坐在贤王殿下的身上,兴致勃勃地翻了起来,还安慰道:“别急!我学学就来。”
虞知鸿:“……”
结果认认真真翻了两三页,顾铎发现这诚然是一件麻烦事,又一翻身,自己躺平了,对虞知鸿说:“算了算了,还是你来。我看得头疼。”
虞知鸿遂欣然应允,大干一夜。第二天顾铎疼得不止是头了,并且放言:“太累了,再没下回了!”
没想到他一语成箴,没过几天就被发现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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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争执
虞知鸿,你就不知道疼么?
听完, 顾铎实在发表不出什么感言来,心里一边像是被小沙粒硌着似的不痛快,一边觉着虞知鸿这厮真是皮痒了, 欠揍得慌。
他说自己不记恨,就是实实在在地不恨——上辈子一闭眼就过去了, 来不及;这辈子想起来往事时,又已经活成个人模狗样的了, 拎得清。
因此, 他实在没法从这段往事里听出什么痛快, 心里头五味陈杂,一时捋不清楚。
虞明忐忑得像一只淋了暴雨的雏鸟,整个人都怯生生的,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你还会和我爹在一起么?”
“你虽然现在还小,估计也明白。不放过他的不是我, 是他自己。我和他在不在一块都没用。”顾铎诚恳地回答,“再者说, 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因为他想了我十几年?这不合适, 就算在一起,也早晚是一笔烂账。”
虞明瞬间看上去有点失落,顾铎先撂下自己那点酸甜苦辣,抬手捋了捋这孩子的脑袋瓜, 承诺道:“放心,你和我说这事我保密,不告诉你爹。也不撵你俩走。”
他想了想,觉着缺了点什么, 于是又有模有样地抱了虞明一下, 十分大度地补充:“那什么, 各论各的,我这么说没有不认你的意思哈……之前那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认。反正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当我和你爹一样就行?”
这话安慰到了点子上,虞明终于嗷一嗓子大哭了出来,一边点头一边胡蹭眼泪鼻涕。
顾铎差点被人类幼崽的情感表达方式弄疯,这要是别人家的崽子,早叫他哪来的扔回哪去了,奈何是自己的,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好容易哄完,他简直立地想飞到楼上去换衣服。
可刚刚「飞」出房间门,就撞见了虞知鸿。
虞知鸿垂着眼,难得没将目光盯在顾铎脸上——这位殿下从贤王做到了太上皇,也没在说谎骗人这方面涨哪怕半点的经验,满脸都写着不打自招:“你还未歇息?”
顾铎吃了枪药似的阴阳怪气:“您看我这姿势像歇了么?那还挺别致,还能吱声喘气呢。”
虞知鸿:“……”
顾铎心里觉着这火发得师出无名——人家祸害自己,关他半毛钱的事?但他心里就是按捺不住,好像不刺两句不舒服似的,一不留神又张嘴就道:“哦,这是关心我呢。别,您这对自己都能下手的品种,我一凡夫俗子承受不来那心意,担待不起。”
这话一出,虞知鸿心里的石头顿时砸了下来。
顾铎刚刚问起他的腿伤,又跑到了虞明房里,他就隐约猜到了这茬;或者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那会,他就料想有纸包不住火的那天。
他干脆利落道:“抱歉。”
虞知鸿实乃窜火的一把好手,顾铎本来还嫌这气生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下顿时炸了,不等他说完就冷笑道:“停。你祸害自个儿,犯不上和我道歉。我算哪根葱?我管的着么?可不敢在您太上皇面前扯淡。”
虞知鸿接不上这话,一时无言;没了对手交锋,顾铎也唱不下去。客厅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一个不敢说话,另一个气得说不出来话。
半晌,顾铎忽然气笑了:“我这操得哪门子多余的心,我看你挺满意自己这德行。爱治不治吧。”
虞知鸿这回换了个说法,叹息似的道:“对不起。”
顾铎深吸一口气:“你是挺对不起我的,你上赶着找瘸你早说嘛,我一早从悬崖下爬出来就省点事,我——不是,等等……你怎么了?!”
只见虞知鸿听着听着,嘴角忽然溢出血来,顾铎慌忙上前,撬开他牙关一看,发现是这厮在咬自己的舌头。
顾铎:“……”
顾铎一撸袖子,简单粗暴地把血迹几下擦干净,真恨不得抽这混账东西,将手腕子塞进虞知鸿的嘴里:“你还没完了?折腾自己你有瘾么。行,要啃就啃这个,你——”
他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虞明悄悄打开门,被吓得像个鹌鹑一样。他只得讪讪收回手来,不自在地蹭了两下大腿:“我和你爹吵架呢,小孩别看。”
虞知鸿也道:“无妨,你回去。”
虞明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立在门边一会,又安安静静地缩了回去。
可叫他这么一打岔,顾铎的火也喷不出来了。
自从接受改造后,顾铎的痛觉淡了,感觉也淡了,难得能发这么大一通火。捡回三分理智,他推着虞知鸿回到房间,说了句人话:“你这个人,我说你什么好?”
虞知鸿态度良好地回答:“什么都可以。”
顾铎:“……”
顾铎道:“你以前和我说过,你都没在意的事,让我别替你闹心。记得么?你现在这叫什么。”
虞知鸿坦诚说:“我可以说很多道理,可未见得能做到。”
顾铎又笑了:“你可真好意思……你怎么想的?后悔了,觉得我要是给你扔在悬崖下自生自灭就好了?还是给自己找个安慰?”
他乐着乐着,心里那些无可发泄的涩味突兀地直冲眼眶,眼睛一下就红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有病啊?你说说你自己是不是有病?”
虞知鸿受得住指责和怒火,唯独承受不住眼泪,声音立刻又柔了几个度:“我没有想让你知道,别难过。无论怎么样,都是我罪有应得。”
顾铎说:“我还是知道了,我难过?我难过个灯笼。你还罪有应得?我得夸你一句有觉悟呗?你要真有这觉悟,不如有什么瞒我的一块说出来,一会来个痛快,咱俩早吵完早利索。”
虞知鸿道:“只这一件。倘若叫你心里不舒服,我……”
顾铎忽然又想起一茬子账来:“你怎么样?让我难受了你就滚蛋是吧?你还和阿明说我会赶你俩走是吧?合着在你心里头,我就是这么个混账王八蛋?不对,王八养久了还能有点感情,我是连王八都不如。我——”
“我没有这样想你。”虞知鸿闭了闭眼,好像说不出别的话一样,又是认错,声音里隐约有点发颤,“抱歉。”
他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顾铎猛然记起那张只有痛觉的精神鉴定表,彻底哑火了,恍然想道:“我朝他发哪门子的火,他这样是为了谁?我因为这朝他发火,我还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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