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可是陈先生和陈太太的家宴,能在陈先生和陈太太眼皮子底下传出的消息,都是经过他们俩同意的。
他那侄儿会没,高低和他有点关系——他算不上是直接凶手,也能称得上是个间接凶手。
先前他侄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只是恨侄子怎么不快点死,现在一想到侄子因正阳居士那阴诡手段、人真没了,他又不免生出一阵后怕、脊背发凉。
这办公桌、这办公椅都是死人用过的东西啊!
陈先生的弟弟小声嘟囔:“这,这怎么不、不换了呢。”
亲信面无表情,但语气温和:“这书房毕竟是少爷从小用到大的。先生想将它完整保留下来、以后都在这里办公……京城能人高士多。说不准,有天能在这里见到少爷的亡魂呢。”
他后半句话声音不疾不徐、不重不轻,可听在陈先生弟弟的耳朵里却觉得阴森无比。
他吓得双腿发颤,站都快站不稳了。
可他办公桌不敢靠,椅子也不敢坐。
是啊!京城能人异士多。尤其是他请来的正阳居士不仅能逆天改命,还能用道法把他侄子弄死了。
这些书房,他侄儿的东西特别多。说不准,还真能招来他侄儿的亡魂……
有些人总是拼了命的想害死别人,可害死了别人之后,又会害怕别人会化为厉鬼前来索命。
陈先生的弟弟就是这样的人。
“我,我还是……”陈先生弟弟有点语无伦次,“我饿了,我渴了,我要先下去……”
“咦?我先前说过书房内有糕点水果和咖啡……”亲信道,“先生说了,这些都是您最喜欢的。就在沙发的茶几那边。马上先生就来了,我先出去了。”
“我,我现在都不喜欢了。”陈先生弟弟快步走上前,“我要出去,我不想……”
“您这么着急做什么呢?”亲信用笑意藏住眼底闪过的讥讽,“您与少爷的死,又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在少爷曾经待过的书房内等等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出去呢?今天来往的,都是熟悉的宾客,万一被人知道这事儿……怕是会引起误会,都以为您害死了少爷呢!”
这话一出,陈先生弟弟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抖。
对啊!他要是直接表现出心虚,肯定会引起他哥以及周围很多人的怀疑。
陈先生弟弟碰了碰衬衫的领口处。
他的脖子上正带着正阳居士开过光、据说能转运保平安的转运玉珠,陈先生弟弟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有正阳居士送给他的转运玉珠在,他侄儿的亡魂绝对不敢随便靠近他!
就在这须臾间,亲信将书房门关上了。
书房门又厚又重,在合上的那一瞬间,完全隔绝了书房外的喧闹声。
书房内的灯光略显昏暗,整个房间内寂静无比,唯能听见陈先生弟弟自己的呼吸。
陈先生弟弟死死地攥着脖颈处的转运玉珠,他身体紧绷,神色紧张地环视着四周。
门后,亲信扫了眼书房门的方向,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齿与厌恶。
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他俨然能确定,少爷遇到车祸绝对和陈先生的弟弟脱不开关系。
陈先生对他的弟弟这么好,为什么这样的人还总是要做出如此肮脏的事情?
就为了德不配位的区区权利吗?!
“好了,别看了。”
亲信转过身,陈先生正站在他的身后。
亲信:“先生。”
陈先生看到了刚才亲信流露出的眼神,他心中已猜出了书房内发生的事情,整个人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陈先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望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没事。”陈先生拍了拍亲信的肩膀,“他自作孽不可活。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
一楼,宴会厅内。
客人们正聊着有关陈太太和陈先生儿子的事情时,在宴会厅内消失了许久的陈太太回来了。
“今天请大家来这里,除了想和大家聚一聚之外,我还想和大家宣布一件事……”
陈太太说这番话时,她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
在场的宾客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点底。
陈太太要说的肯定是她儿子的事儿。
“前段时间,我儿子一家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我儿媳妇受了重伤,至今都在医院内进行治疗,而我坐在前排的儿子……”
听到司机当场死亡,众人们便心知这肯定是一场大车祸。陈太太的儿子肯定凶多吉少。
说到一半,陈太太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
若不是当时有符大师帮忙、加上医生抢救及时,她的儿子早就……早就……
每每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陈太太总是心生后怕。
戏已开场。
她再难过,这出戏也得继续唱下去。
陈太太哑着声道:“就在几天前,医生说,我儿子快不行了……两天前,他就……他就差点没了!”
众人们正提着一口气儿,怎么安慰陈先生和陈太太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陈太太话说到一半,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啥,啥叫差点没了?
陈太太:“多亏了我请来的天师相助,才保回了我儿子的一条命。当他醒来后,身体这两天奇迹般地康复不少……据天师说,我儿子是被人用阴邪手段取了寿命和运气。天师又将本该是我儿子命中的寿命和运气都夺了回来。今天,他都能坐轮椅出门走走了……不过,家宴人多,我还是没让他出来,只让他在上面待着。”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能保住命就行。”
站在陈太太身后的陈先生也道:“通过这件事情,让我们夫妻二人看开也看懂了许多。没有我儿子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一个人忙公务,反而有些力不从心。所以等我儿子身体完全康复后,我准备让他全权接受陈氏,成为我的正式接班人。”
在场的都是亲戚。但陈先生和陈太太的亲戚也都是京城豪门圈的人,非富即贵。
一听到陈先生准备正式退位让贤、让儿子接手陈氏集团,大家心知——这陈氏的天,怕是很快就要变了。
陈闪闪的妈妈轻拍了拍陈闪闪的胳膊,埋怨道。
“你堂哥明明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嘴里人就没了?赶紧的,上前边跟你姑姑道歉!”
陈闪闪眨眨眼,吐了吐舌。
“妈,你也知道。姑姑说话声音一向很轻,我又没听见她说的’差点去世‘里的’差点‘两个字,所以……”
不过,陈闪闪还是跟着她妈一起向她姑姑道歉了。
陈太太倒是一句埋怨也没有,反而笑着和陈闪闪的妈妈说。
“闪闪是个聪明能干的丫头,她本身也帮了我不少忙。这件事也是我早早许她往外传,就是不想两件事一起突然在家宴上宣布,引起太多轰动。”
陈太太的儿子没事,晚宴的氛围也变得轻松许多。
觥筹交错间,有几个好奇心比较多的太太凑上前。
“陈太太,你刚才说的天师,该不会是那个在京城赫赫有名的正阳居士吧?”
“我家那老不死的,生意总是做不起来。听说这正阳居士特别灵,我也想找找门路见见他呢。”
陈太太掩唇轻笑:“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请的不是正阳居士,而是另一位天师。这正阳居士我当时见过,不过……”
见陈太太提起正阳居士,众人不由得纷纷竖起耳朵来。
“我有我自己的小道消息,说不得次次都准,但准的次数总比不准的多。这消息你们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可别随意往外传。我可不想当个人人都说的长舌妇。”
陈太太拿足了乔,见其他人都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她才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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