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野临死的时候做的,既然这玩意叫狐狸之窗,应该是和狐狸有关系吧?那佑野指定把魂魄传给狐仙了。”
迟书乐深以为然,点点头。
江屿澈又问:“狐仙你认识吗?”
“接触过,但是……”迟书乐沉吟片刻,“那一次他幻化为人形,戴着面具,气息隐藏得非常好。尽管再度碰面我也不一定能认出他。只知道他一狐千面,身份多重,其他就不太了解了。”
上一次身份神神秘秘的还是白仙辞欢,江屿澈在想这个狐仙会不会又是某一世的熟人,至于隐藏气息这种事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说不定他曾与狐仙擦肩而过,又或者,狐仙就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人中的某一个。
正想着,又听迟书乐补充道:“或许路峻竹知道得更多一些,等他醒了你可以问问。”
前方便是森林,迟书乐说过走出森林时路峻竹差不多就能醒,江屿澈回过神来就要往里面钻。
茂密的树荫遮蔽月光,黑漆漆一片。他才反应过来他和路峻竹来的时候有剑光做指引,照亮前路,可现在剑被迟书乐收起来了。
“那啥,道上太黑了,手机里手电筒那点儿亮光吧,我约莫着不太够,你看能不能……?”
迟书乐会意,随手一翻,但翻出来的不是江屿澈的剑,而是一盏灯。
江屿澈第一反应就是迟书乐又在捉弄他,因为上次见到这个空手变戏法的招数就是在他刚从云水乡回来,迟书乐把那一药罐子蛇塞他面前的时候。
再来就是这灯长得有点怪,莲花形状,中间还燃着支蜡烛。江屿澈感觉下一秒这灯就要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了。
见他满脸疑惑,迟书乐将灯往前一捧,解释道:“这是长明灯。”
江屿澈大惊失色,抬腿往后闪了闪,离那灯远远的,“长明灯?你多冒昧啊!”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对于这个东西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长明灯是何物?与孔明灯一字之差,但用途和寓意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可是在死人头顶和脚下点的祭祀用品,为了给亡魂照亮前路才点燃的。
他人活得好好的,用长明灯照亮算怎么回事?迟书乐怕不是在诅咒他。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迟书乐,每次一见到他不是被他戏耍就是被他吓唬。
“别反应那么大,反正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讲究这些忌讳吗?”
“咋的,你还嫌我不够晦气呗。”江屿澈撇了撇嘴,“剑我都还没捂热乎,你真就不打算把它还给我了。”
“其中利害关系我已经和你分析得很明白了。”察觉到他的犹豫,迟书乐直言道:“你把剑带在身边就意味着要斩断和安稳生活的联系,这些颠沛流离的日夜也会变得常态化。
话说到这迟书乐颇为惋惜,反问道:“做个普通人不好吗,还是说你喜欢这样?”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直戳他的命门。
尽管由于各种各样离谱的原因,他不得已窥探到了自己的前世,知道自己还曾拥有过那么厉害的身份。
但短暂的骄傲膨胀过后,他庆幸自己已经转世了。显赫的身份总要伴随着五花八门的“不得已”,而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的确是个闲不住的人,小时候也做过仗剑走天涯的梦,可是这不意味着他能享受刀尖舔血的生活。
半晌江屿澈回答:“我当然不喜欢这样折腾的日子,但我喜欢路峻竹。正因如此,我希望他能顺利投胎,忘记这些乱码七糟的事情,好好去过安稳无忧的日子。”
沉默了一下,迟书乐说:“如果这些事里也包括你呢?”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咱就是深藏功名,积大德了。”
“很好。”迟书乐笑了笑,“坚信自己每个决定都正确的人一定会很快乐。”
他将托着长明灯的手撤走,长明灯竟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径直飘到了江屿澈面前。
“我不过森林了,你带着灯走吧。”
江屿澈眨巴眨巴眼睛,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你不过森林咋回去啊?一起走得了。”
迟书乐耸了耸肩,学着他的语气说:“再打扰你们的话我多冒昧。”
“你别跟我俩整事嗷。”
“我说真的。长明灯会引导你们穿过森林,到达狐仙的所在地。”迟书乐扇子一甩,“就送你到这了,郁青盼我盼得都快成望夫石了。”
江屿澈汗颜,“差不多得了。”
迟书乐弯起嘴角,“暂时分离,我们殊途同归,再会。”
在他转身的刹那,江屿澈叫住了他。
“迟书乐!”
他仍慢悠悠的走着,微微侧过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还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佩剑,也就是幽冥的第五把魔剑,到底叫什么名字?”
迟书乐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与江屿澈对视,凝望着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犹豫片刻,他最终开口。
“晚。它叫晚。”
湛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江屿澈粲然一笑,朝他扬了扬下巴,“谢了,五少,拜拜。”
说罢在长明灯的指引下,他转身进了森林。
注视他离去的背影,迟书乐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突然他皱起了眉头,胸腔内传出的炸裂感逼得他偏头呕一大口血。
深吸一口气,他施法平缓自己体内紊乱的法力。
该离开了。
快步走到泉水边,他稍稍抬手,扇子一挥,水面霎时成冰。踏上结冰的水面时,上面立刻泛出幽蓝的光。
他刚才其实说了一个谎,幽冥魔剑在幽冥的名字确实叫“晚”,但现在它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那年银霜乱舞,它的主人站在欲界孤峰之巅,拂去剑身残雪,自言自语。
“晚。这个名字不好,听起来太遗憾。这样,我以后叫你抒乐吧,抒发心中快乐,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尚未结成灵识的剑自然不会说话,但“抒乐”这个名字从那时起就和他千年命运捆绑在一起了。
随着蓝光的减弱,迟书乐也逐渐消失在冰面上,而冰面立即融化,仿佛从未结冰一般。
在长明灯的指引下,江屿澈背着路峻竹钻进了森林里,刚一进去就经受了浓雾的洗礼,呛得他直咳嗽。
两人从森林穿过来时黑是黑了点,但好歹空气还算新鲜,这大半夜的又起个什么鬼雾?!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很快他就发现长明灯的火苗竟然可以驱逐浓雾。
江屿澈为之一振,赶紧跟在了长明灯的后面。这长明灯一晃雾一散,雾后世界还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当时穿过来时看到的树干是灰白色的,像是白桦树,现在影影绰绰,似有绿意。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毕竟在家里那边白桦树漫山遍野。
他不信邪,将路峻竹向上颠了颠,自己则伸出一只手接过长明灯,朝着树木方向晃了晃。
果然,隐在浓雾后的根本不是白桦树林,而是竹林。
这两种植物可差太多了,走过来时不可能没注意,所以他现在走的地方,还是原来那片森林吗?
他把长明灯移回到面前,雾散了,看清前路之时江屿澈吓了一跳。
因为前面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赫然是路峻竹。
前面的路峻竹也发现了他,朝他挥手,“我在这,快过来,把你背上背着的东西甩开,他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会有两个路峻竹?江屿澈一脸懵,不会又遇到了脏东西吧?
与此同时背上的路峻竹突然开口说话,“阿澈。”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连忙侧过头去,却发现他仍垂着头。
“嗯?你醒没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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