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导演房间上的那张符纸,凶手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贺真去给导演捅刀时留下的第三枚指纹,一直印在上面。
有了这样的结论后,时踪和贺真立刻去到导演房间外,他们双双踮起脚,打开手电筒后,仔细看向了房门上方——
房门上的墙壁两端,果然各有一个小孔。
不难想象,有人在这里打了钉子,以便把绒布挂上去。
重新回到编剧的房间后,贺真道:“盖钢琴的绒布被动过。那绒布又正好是黑色的,把它挂在这黑色的门外,也就毫不起眼。
“当时五楼停电了,我们又被怪物追着绕了走廊好几圈,早已分不清方位。那会儿,凭借一只手电筒的光芒,我们看到了一个贴着符纸的门,自然而然以为那就是导演的房间。
“四周太黑,第五层又是圆形的,我们根本没时间去仔细确认方位。”
“所以那两位厨师有很大的嫌疑。绒布是杂物间里的。知道绒布放在杂物间,能随时拿钥匙,知道符纸放在哪里的,恐怕也只有他们。”
时踪接过话道,“不过真凶没那么好找。所以两位厨师很可能只是帮凶,帮真凶实现了密室的诡计。另外……
“那个所谓的怪物咆哮是不是真的,现在也存疑了。
“五层熄灯、我们被怪物吓得绕着走廊跑圈,这些很可能都是凶手的设计。目的就是让我们辨认不清方位。
“贴了符纸的门等同于导演的房门,在这种潜意识的影响下,在因为奔跑失去了方向的情况下,我们也就不会意识到,我们进的根本不是导演的房间。对了——”
望向贺真,时踪再道:“既然杂物间的两块黑绒布都被动过,很可能当时黑暗里,还有一块小绒布遮住了楼梯口。”
古堡五层的12间房长得一模一样,上面也没有任何标识。
玩家们来到这里后,是根据楼梯口所在的位置来判断自己房间的位置的。
楼梯口周围有一大圈栏杆,栏杆也全都黑色的,只有供人走的那部分区域什么都没有。
在两边的栏杆上挂上黑布,让黑布把通往第四层的楼梯口遮住,在仅有手电筒照亮的情况下,有人会通过注意楼梯口的位置,判断出导演房间的方位不对劲的可能就更小了。
“嗯。”贺真点头,又道,“两块黑布,大的用来遮门,小的用来遮楼梯口。我们看完导演的房间,要离开五楼的时候,厨师再偷偷拿走了黑布。
“那会儿我们不仅处在被怪物惊吓的阴影里,还在担心导演失踪会不会导致什么不好的结果,我们一边在楼梯口走,一边讨论接下来怎么办,仍然没有注意到异样。
“此外,周律打开的那间假房间,一定就在导演真房间的旁边。凶手这么设计,才会导致方位上的误差最小,最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端倪。”
短暂停顿后,贺真回忆了一下两日前的经过,继续道:“导演闭关的第二天凌晨,我去捅了刀,我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是早上9点半。
“早餐期间,周律忽然发火,去后厨那里和厨师争执了许久,后来在走廊里追着厨师跑了好几圈,得以拿到钥匙。这才有了我们一起上楼去找导演的基础。所以……
“两位厨师是善后的帮凶,他们在我们离开导演房间后,先后拿走两块绒布,并撕掉空房间的符纸、把锁也做了处理,将五层恢复了原样。
“但在那之前的事情,我是指往导演真正的房间上挂绒布做遮挡,往空房间的房门上挂锁、贴符纸这些伪造导演房间的事情,却不像是他们做的。
“因为我们起床后会先到走廊。那会儿如果他们已经在导演门上做了文章,我们肯定会发现问题。
“而后来的整个早饭期间,两个厨师又都在后厨……
“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凶本人做的。
“他有两个做这件事的机会,第一个是9点半来宴会厅吃饭之前。越晚来宴会厅吃早饭的人,越有嫌疑。
“第二个机会则是周律追着两个厨师跑的时候。那会儿你和我都第一时间去了后厨看。但真凶可能回了一趟五楼,做了挂绒布等动作。”
默默听贺真讲到这里,时踪补充道:“如果凶手是9点半吃早饭之前挂的绒布。凶手很可能是周律。
“他假装暴躁演戏,就是为了引我们去空房间,让我们以为导演不在。
“但如果是周律和厨师吵架的时候,凶手才去放的绒布……
“那就是凶手听到了周律想去找导演,并且发现这件事他阻止不了,于是,在他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导演的情况下,临时返回五楼去做了所有伪装。
“当然,这意味着他早就准备了绒布,说明他之前就把密室手法设计好了。
“如果周律不说那番话,估计他就会找别的理由、在别的什么时间,引我们去发现导演消失了。
“但周律的举动,让他不得不把行动提前。”
话到这里,见贺真点头,没有其余要补充的,时踪便再道:“此外,这还意味着,导演房门口的那把锁不止有一把钥匙。
“既然周律要钥匙的时候,厨师给的出来。那么凶手那里一定还有一把钥匙。这样他才能把真房间的锁取下来,挂在假的空房间上。等等……
“又或者,就符纸有很多一样,锁和钥匙也不止一套。当时凶手直接把真房间的符纸与锁一起用绒布罩住了,转而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锁挂在假房间上,也可能。
“其实这样反而更方便。他不需要换锁、也不需要换符纸。”
“嗯。同意。”
贺真思忖了一会儿,又重新做了补充,“不过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周律不是凶手,凶手是在听到他打算去找导演后,提前了自己的布置。
“只有这样,才能解答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导演真正房间房门上的符纸,凶手一直没有动过。
“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凶手在做伪装的时候,并没有及时发现我其实早已破坏了符纸,并且已经往上面留下了第三枚指纹。所以他……”
话到这里,贺真看向时踪的目光变得有些严肃。
在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想法之前,贺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其实还有一个细节不对劲。我们已经把两位厨师伪造导演房间的可能排除了,他们应该只做了善后工作。毕竟从时间上看,只有真凶有机会做这件事。
“但是周律去开锁的时候,假的导演房间房门的符纸上,明明已经有两枚指纹了。真凶如果只有一个人,他贴符纸伪造导演房间的时候,按理只会留下一枚指纹。
“不止如此,如果是真凶挂的绒布,那上面的第三枚指纹,应该是他的才对。”
时踪想了想,道:“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暂时不妨把这个疑点也看做凶手的设计好了。为了不让我们发现端倪,他伪造了野兽叫声、追赶我们的声音、停电等等事情。
“那么,也许他可以通过什么别的办法,让那符纸在只有他自己靠近的情况下,依然出现两枚指纹。与此同时,他可以让自己的指纹不显示在上面。只不过这个方法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现在我们不知道那张符纸去哪儿了,没法具体比对前面两枚指纹。”
时踪明白贺真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再道:“但总之,你刚才说得对。真凶伪造假房间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你破坏了真房间的符纸。否则,为了避免你发现问题,他应该伪造出三枚指纹才对。
“所以,确实可以先把周律放一放。”
如果凶手是周律,他的一系列举动都应该是蓄谋已久的。
他在早餐之前磨磨唧唧最后一个到达宴会厅,就是为了在五层住宿区为他的密室做设计。
既然这一切指向蓄谋已久,他应该早就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包括查看导演真正房间的房门状况,观察有没有人靠近过这里、甚至试图进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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