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生淡笑一声,然后自己走了。阿纸自己找得到回去,他不用担心。
回到寝室,寝室里只有在直播游戏的沈健和躺床上看书的程煦。
家里好转后,程煦也不用那么辛苦周末到处兼职了,可以像个寻常的大学生,享受假期。
祝微生跟两人打了招呼,然后他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是段诗桃发来的需要刻字的名单,祝微生看了一下,都是马家人的。
等他把珠子拿出来,段诗桃又发来了一条,这回上面写着段父段母还有她弟弟段诗杨的名字和八字。
分两条发,段诗桃大概也犹豫。但可能她还是被至亲们的行为狠狠伤到了,选择了让自己也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祝微生放下手机,从床铺上方找出刻刀,坐在桌子边开始往一颗一颗珠子上刻阵法和名字、八字。
中午让程煦带了饭,简单吃过后,祝微生继续忙碌,一直忙到下午五点过。
珠子还剩几颗,祝微生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耳边比平日清净。
沈健还在直播,但没直播游戏,而是直播看剧,肩上蹲着飞回来的黑黝黝,一人一鸟都看得津津有味。
程煦在床上翻书,见祝微生向门外探了一眼,道:“是不是觉得今天外面特别安静?”
祝微生点了下头,虽然周六日很多学生都出去玩了,但时不时也还有吵闹声,今天安静得整个楼层像只有他们几个。
程煦道:“今天王弘璿生日,他请班上和住这层楼其他系的学生吃饭去了。”
祝微生了然了,人基本都不在,难怪这么安静。
“头两天就请了。”沈健也摘了耳机,“王弘璿还请了人许毅,不过许毅没兴趣,直接给拒了,哈哈。都是别人口中的有钱人,许毅当初那么给他没脸,结果他还上赶着,一看就是没有许毅有钱。”
“宋海呢?”祝微生问。
沈健耸肩,“和我们一样呗,在王弘璿眼里都是穷鬼,都没请。”
祝微生扬了下眉。
程煦道:“一个班整个楼层,独独落了我们四个,王弘璿这是想孤立我们。”
“嘁,谁稀罕。”沈健无所谓道,“请我去我还怕消化不良呢。”
程煦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以前他家穷的那段时间,各种各样的眼神和区别对待他都经历得多了,王弘璿这种把戏在他看来实属幼稚。
祝微生就更不会了。
拉拉杂杂说了几句后,三人又各忙各的。
祝微生忙到九点,终于将所有珠子刻完,用他特制的红绳串起来后,就彻底完工了。
这时阿纸也带着一身猫味儿回来了,手里照样攥着几搓猫毛,其中还有一撮玳瑁色的。这个颜色祝微生见它第一次带回来,看来后来又被它撸到了新的小猫咪。
寝室里沈健和程煦都见过阿纸,所以阿纸大大方方地爬回祝微生的床铺,翻出它塞到枕头边的猫毛袋,把带回来的猫毛往里塞了又塞,才勉强把袋口封好。
一本满足地把袋子斜斜地竖起来,阿纸往上面躺下,然后指指平板,让祝微生给它开动画片。
它这状态微醺,像极了喝了点小酒的样子,真是撸猫都能把自己撸醉了。
祝微生也爬上了床,支开小桌子放上平板,给它打开常看的动画片。
动画片一放,魅魅也从木雕里出来了。
它捞起阿纸放在自己身上,胖胖的身体挤在祝微生旁边,雾气凝成的手往身后枕头下一摸,摸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不同型号的毛毡戳针。
魅魅把阿纸之前搜集的一个猫毛袋子也找出来,此时里面的猫毛已经成了一个不太圆的圆毛球。魅魅翘着两根胖手指把毛球拿出来,又从百宝箱一般的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工作垫,然后一手捏毛团,一手捏针,对着毛团熟练地戳戳戳。
这是魅魅新发掘的爱好,本来这猫毛阿纸是想拿来给自己织毛衣的。虽然它没有冷热的体感,但它之前忽然有所悟,觉得自己既然来了人类的世界,就得入乡随俗。它准备给冬天一个面子,织织毛衣走个形式。
不过它薅回来的猫毛都是短毛猫的,太短了,织毛衣很麻烦。因为有个平板,它和魅魅平常除了看动画片还可以浏览其他东西,魅魅就发现了毛毡这种东西,一看来了兴趣。正好毛是现成的,它问阿纸讨了两团猫毛试着戳了戳,一戳就上瘾了。
之所以阿纸现在带回来的猫毛不再是以根计数而是以撮计,也有魅魅对猫毛需求量大的原因。
魅魅准备戳一只三花小猫出来,在阿纸的特别要求下,必须得是有猫铃铛的小三花。
也是因此,阿纸每天带回来的猫毛颜色基本有好几种。
这就叫辛苦一群小猫咪,幸福两小只。
祝微生看魅魅戳了一会儿,见它一心二用,翘着兰花指捏着针,脑袋看着平板,一会儿因为动画紧张的剧情而停手,等那段过了后才又想起来,赶紧补偿性的猛戳几下。
大概会戳出个奇奇怪怪的小三花,祝微生这么想。
伴着动画音,祝微生也用剩下那半张桌子画常用的符。
画了会儿,段诗桃再次发来短信,问马景朋的事。
马景朋是个同性恋,当年他对段诗桃是骗婚。在段诗桃怀上孩子之前,马景朋表现得一切正常。段诗桃怀了孩子后,马景朋说怕对她和孩子不好,不再和段诗桃同房睡。
但孕期马景朋对她依旧十分呵护,她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立即陪她,带她去医院。
只是等她生下孩子后,一切就大不同了。马景朋先是对悠悠的性别毫不掩饰地表示了失望,在段诗桃产后激素不稳,对性生活毫无想法时,多次强硬地要和段诗桃同房,迫不及待地要段诗桃怀上第二胎。
段诗桃十分抵触,坚决拒绝。由此,马景朋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开始对她很不耐烦。
两人闹矛盾期间,马景朋时常晚归。最初段诗桃也只是疑心他出轨,但直到她某次带着悠悠回段家,因为忘记拿车钥匙而突然返回马家,听到了他和一个男人的通话。马景朋用叫人恶心黏腻地声音叫那个男人宝贝,骂段诗桃死女人,说一直不愿意同房,一直怀不上二胎。还说他爸妈非逼着他生下儿子才不会管他那么严。
段诗桃整个人晴天霹雳,抱着悠悠浑身发寒。
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同性恋骗婚,段诗桃震惊愤怒过后,还算冷静地选择了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
虽然中途经历过马景朋跪地痛哭自扇耳光的忏悔认错,经历过马家父母虚伪的劝说,更被自家父母为了孩子忍忍之类的话伤过,但她离婚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又因为证据在手,她还是比较顺利地离了婚,也争得了悠悠的抚养权。
若不是马家要和她抢悠悠,她其实很快就会忘却这段糟糕恶心的婚姻,不至于留下那么大的阴影。
现在段诗桃担心的是,她带走了悠悠,马景朋为了有个后代,一定会再次找人骗婚,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段诗桃:【我可以在不影响我和悠悠的情况下,把他的事情公之于众么?】
祝微生已经说了只要戴了他的符珠就不怕任何人通过任何方式找到她们,但如今的段诗桃在还没切身体会过那种不被惊扰的安全感之前,她到底还是一只惊弓之鸟,不敢赌。
但不敢赌,她又做不到对马景朋一家的恶视若无睹,很怕以后再听到有谁又成了像她这样的受害者,然后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勇敢地站出来。
“遵从本心即可。”祝微生说。
无论段诗桃接下来做不做什么,作为受害者的她其实都没有错。只不过世人大多苛责,苛责他人,也苛责自身。
不过,祝微生也大方地给了她一卦免费的测算,“安心,我这里有马景朋的八字,我给他算过,他此生无后。”
无后,这是不是说明马景朋之后就算骗婚,也不会成功?
祝微生没透露太多,但段诗桃心里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她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揭露,因为最近过得实在太心力交瘁,至少十天之内她都不想再听到马景朋和马家相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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