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了学堂,随着齐缘书走到了他居住的小院。
“这便是我做的人偶。”
齐缘书一身重伤还未处理,可和光仙尊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只能吊着一口气,给众人展示人偶。
麟岱对这些“旁门左道”有几分兴趣,凑过去看了两眼,随即皱起了眉。
他也算博闻广见,可这将活人做成木偶的法术,倒真没见过。
“是下修界秦家的家传术法,你自然没见过。”楚佛谙太了解麟岱,走近挽住他的手解释到。
或许是看出了麟岱的好奇,齐缘书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拿起人偶,放到了麟岱手中。
“仙君请看。”
麟岱捏着一看,发现这人偶在满脸狰狞地冲他笑。
麟岱:“……”
他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没有被做成这种恶心的玩意。
齐缘书则道:“仙君,这些都是坏人,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孩子说天真也能算得上稚气无邪,说恶劣甚至能称一句阴毒刁滑。麟岱有些恍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这么一比,他幼时过的居然还算顺遂平安。
楚佛谙拿开人偶,交还给齐缘书,还以衣袖擦拭了一下麟岱的手心。
麟岱:“……”
麟岱握住他的袖子,微微拽了一下。
楚佛谙随即明白这是青年在为刚才的抗拒道歉,他不着痕迹地碰了下青年的后腰,以示抚慰。
许鹏莱是个粗狂汉子,不明白其中的暧昧温存,但他也不瞎,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待在这二人身边。
“你从前受苦了。”
齐缘书以为麟岱会问些秦家往事,他已经做好了揭开伤疤的准备。没想到麟岱开口,便是怜惜他曾受过的苦。
他这才发现两人的“相似”,究竟在哪里。
麟岱实在太懂他了,总是能一语戳中他的心里。就像他的亲人,或者是至交好友一般。但是齐缘书很肯定,两人之前从未见过,连偶遇都没有。
否则以麟岱仙君这般姿容,齐缘书定能记好久,念念不忘的那种。
齐缘书忽然觉得,如果他有一天真的死了,灵根交给这样的人,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羞辱的话,仙君会不会觉得他粗俗,会不会转头就不理他了?
少年彻底慌张起来,他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脸颊出渗出冷汗。
“我还有一事要问你。”麟岱开口。
“仙君请说。”齐缘书一愣,连忙殷切回应。
麟岱看向窗边,那里躺着他的小师叔。
不久前,男人还是风华正茂的言家嫡子,太阿宗一呼百应的弟子监理。风流倜傥,众星捧月。
自瑶光殿内,麟岱将他易容为自己的模样逃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麟岱担忧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变成这副模样的,不免生出浓浓内疚之感。
无论两人有什么过节,可年轻的生命意外干涸,麟岱也会惋惜。
当时言清意气风发,可现在他如同一具干尸,浑身带血,右眼眼眶凹陷,似乎失去了一颗眼球。
于是麟岱问:“你幻境中出现的男人,是从何处而来?”
琼牙汪了一声,想起了那吊起的男人。
楚佛谙皱眉,看向许鹏莱。
许鹏莱看向齐缘书。
齐缘书看向麟岱。
“那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捡到了他,准备将他做成人偶收藏,才吊了起来。”
见几人不解,少年解释道:
“吊起使人脱离地气,涣散精气,方能制成人偶。”
麟岱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齐缘书似乎有点站不住了,他脸色惨白,嘴唇上下打颤,以祈求的目光望着许鹏莱。
楚佛谙给许鹏莱使了个眼色,许鹏莱揪住少年的耳朵。
“先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你。”
齐缘书跟个兔子似的被提溜走了,麟岱与楚佛谙对视,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
楚佛谙轻咳一声,道:
“这是……?”
“是言清,言家嫡子,我的小师叔,颂煌仙尊的亲传弟子。”
楚佛谙压根不记得天机录之外的仙尊,他蹙眉,道:
“这人是如何到了涅罗宗,又如何被齐缘书捡到?”
麟岱摇头,“我也不知,言家极其看重他,应当不是言家所为。”
青年第一个怀疑的居然是言清的家人,楚佛谙深知他被太阿宗放弃后的心酸,也了解他分不清“家”与“宗门”的区别,心中怜爱更甚,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肩膀。
“他既是言家嫡子,哪怕捅破了天,言家人也会帮他瞒着。”
麟岱动了动嘴唇,但没说话。
“不过……”楚佛谙拉长了声调。
“他这样子,像是受了许久的折磨。”
麟岱“嗯”了一声,上前欲查看言清的情况。
楚佛谙连忙拦住他,自己蹲下,扶起了死活未知的言清。
单手扣在他的脖子边,不出半刻,便道:
“尚有一线生机。”
他望向青年,说:
“救不救?”
“自然是救。”
麟岱答到。ᏟΗD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私自逃走,师尊迁怒于言清,救他一命,便算是还了他一个恩情。
“那便救。”楚佛谙将言清扶着坐直,说:
“天机阁拉人来糊弄我,说是找到了内鬼。这人怕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羊。”
楚佛谙食指点在言清眉心,微微按压下去,直至指尖稳稳抵住他的眉骨。
精纯柔和的水灵气是治伤的良药,几息过后,言清胸腔颤动,吐出了一口黑血。
第67章 剑尊的惩罚
麟岱松了口气, 楚佛谙道:
“将他送去莲池温养,太阿宗内有事瞒我,我得弄清。”
麟岱听了点头应允, 正准备动手,却被楚佛谙按住了小臂。
男人长叹一声,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麟岱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赶紧停手。
“我是在喊绵锋去, 怎会让你动手。”
楚佛谙将他的手握住,小心捏了一把。
绵锋自麟岱身后走出来, 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麟岱愣了一瞬,旋即抿了抿嘴。
“前辈……怎么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带了些谴责意味,于是补充到:“这种小事, 我还是能做到的。”
绵锋将言清扛起,仍是笑着说:
“爱慕多载,一朝所得, 仙尊怎舍得让小公子操劳这些?小公子又何必忧虑,待养好身体, 与仙尊游历四方,行侠仗义,天下之事纷扰,届时怕是会忙得不可开交呢!”
楚佛谙点了下麟岱的额头,挥手示意绵锋退下。
他这个侍从着实聪明, 察颜观色,礼仪谈吐无不周到细腻。跟随他多年,几乎没有办错过一件事。
麟岱耳尖红了, 楚佛谙极其熟练地揽住他。
“不说了, 先回家, 让人给你做了好吃的。”
“又是什么?”听到吃,麟岱打心底高兴起来。
“我还以为这几日已经将天下的好东西都吃尽了。”
男人挽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笑。
“你才多大,才见过多少地方。这人间辽阔富饶,咱们看不尽也吃不尽的。”
“那我们何时去看?”麟岱越发感兴趣。
“等你再养胖些,我们就去看。”
楚佛谙哄小孩似得逗麟岱。
“前辈!我又不是猪!”
青年果不其然生气了,拽着他的衣袖要他说清楚。
“就是小猪,委屈小猪,好心小猪,受气包小猪……”
两人渐渐走远,绵锋望着他们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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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阵折腾,麟岱睡下了,楚佛谙小心翼翼替他医好了头上的伤,现在正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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