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有人疑惑。
“其实也说得过去,”罗宾逊插话道,“她毕竟一直待在王夫人身边,夫人的个人保密等级高,监控影像资料少很正常。”
“王小姐那边呢,”组长问,“有没有联系到?”
“暂时没有,据王府用人所说,王小姐因为悲伤过度现在在住院,而王次长因为公务没有时间。”
有人嘲讽道:“要求彻查真相的是他们,整艘船上就只有那个叫拉莱叶的小女孩尸体没有找到,现在他们连拉莱叶的影像资料都不愿意提供?”
“证人那边呢,”组长看向了罗宾逊,“有没有什么突破?”
罗宾逊摇了摇头:“那两个家伙是半路被钟楼号救起,在船上待的时间一共没有超过二十个小时,询问他们的意义不大。”
坐在他旁边的调查员道:“听说他们是从雾海逃出来的,连个人注册地址都没有?”
“钟楼号的救济备案合规,非常完整详细,”罗宾逊摸了摸下巴,“甚至进行了基因记忆监测。”
“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现在又陷入僵局?”
组长沉吟了一下,道:“这两个证人很关键,罗宾逊,争取挖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
“其余人继续去观察监控记录,我和诺斯再去一一趟现场。”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个调查员不约而同的看向外面,原来是空间站管理局的张副局长,他杵在门口露出谄媚笑容:“是这样,询问室那边的监控出了点问题,您之前抽调了整个管理局的技术人员,您看能不能匀出一个来,现在让他去修一下监控系统……”
组长颔首,张副局长带着一个年轻的技术人员去了主控室。老莫森也在这里,技术人员抱怨道:“他们的工作量是我平常的两倍,而且没有加班薪。”
老莫森笑着摇了摇头,忽然问:“那两个孩子——钟楼案的证人,现在还在询问室?”
技术人员道:“在呢。”
老莫森看了眼时间,嘀咕了句什么,推门出去了。
……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资料库被入侵过?”楚辞声音很小的问。
“那人没有清理攻破防火墙时留下的痕迹,”西泽尔道,“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
“是什么?”
“故意的。”
楚辞“嚯”了一声:“这么嚣张?”
“嗯,”西泽尔的声音里意味不明,他道,“不知道那位调查员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老莫森拎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楼下的快餐店今天没开,我只买到了这个,你们凑活吃吧。”
说了句“谢谢”,楚辞抱着一个苹果咔擦咔擦的啃,老莫森笑了笑道:“待会要是没什么别的事,你们就先回——”
“莫森调查员,我建议你不要擅做决定。”
罗宾逊大步走进了询问室,明亮的棕色眼睛往周围一打量:“我听说这里的监控坏了,你不去看看吗?”
老莫森好脾气的“喏”了一声,起身要走。罗宾逊道:“东西也带走。”
他指着窗台上那个水果袋子。
莫森不置可否的耸肩:“这是给两个孩子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询问室。罗宾逊碰了个软钉子,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嗤”,他坐在楚辞对面的椅子上:“现在我要开始询问,所有问题必须仔细回答。第一个问题,你们在钟楼号上有没有遇到过除安保和后勤之外什么别的人,比如,”他用眼睛指了指楚辞,“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楚辞顿了一下,一口苹果卡在牙齿之间,半响转了个方向,被他草率的咀嚼两下,囫囵咽了下去。
罗宾逊见他没有回答,不耐烦的往前倾身,刷的抬手将他的苹果打了出去,楚辞被吓了一跳,豁然抬头看着罗宾逊。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
罗宾逊刚要拍桌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西泽尔钳住了他的手腕,他因此一时间不得动弹。
“你——”
“道歉。”西泽尔冷声道。
罗宾逊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是我在讯问你,先生,现在我以联邦调查局的名义命令你放开我!”
“我只是证人,你无权对我进行强制讯问,”西泽尔神情更冷,“而我却有权力拒绝你的问题。”
“反了你!”
“道歉!”
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楚辞拉了拉西泽尔的衣角,低声叫:“哥哥。”
西泽尔愣住。
他低头看向楚辞,神情在冰冷和惊愕之间,那顶红色的软布帽子衬得楚辞的脸颊雪白,额前和耳畔的碎发有点卷,睫毛垂着,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这帽子楚辞戴着果然挺好看,西泽尔失神的想。他去买帽子的时候店长问他谁戴,他说:“小孩儿。”
店长也没问是男孩女孩,指着架子上的红帽子道:“这个准没错。”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真的买了这顶荷叶边的红帽子。
西泽尔松开罗宾逊,目光不自然的转向了地上那半个砸的稀烂的苹果,眼底逐渐柔和。
罗宾逊揉着自己的手腕,正要警告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却听见旁边的小孩子道:“见过。”
罗宾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楚辞看着他道,“我见过一个小女孩,穿着蓝裙子,栗色的头发,灰眼睛,她说她叫拉莱叶。”
……
罗宾逊在得到楚辞见过拉莱叶的消息之后立刻将他们带到了特别调查组用来临时办公的会议室,不过此时会议室里没有什么人,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连接上组长的通讯。
楚辞道:“钟楼号的载乘人员名单上,没有拉莱叶的名字。”
西泽尔“嗯”了一声:“她是王夫人半路捡到的,所以不在载乘人员名单里。”
“王夫人是谁?”
“应该就是那位船上的客人。”
“他们为什么忽然单独问起拉莱叶?”楚辞思忖,“她有什么问题。”
西泽尔摇了摇头:“不清楚。”
“那你呢,你为什么忽然开始对钟楼号的案子感兴趣?”
“那把热剂切割枪。”
楚辞道:“062那个?”
“嗯,”西泽尔的神情晦暗不明,“舰队在遇袭的时候,旗舰的甲板也是被这种切割枪打开,他们很快就占领了舰桥。”
“你怀疑袭击你们的和钟楼号的是同一拨人?”
“不能确定,但是这未必太过巧合。”
“我也觉得,”楚辞揣起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他们刚好问起拉莱叶,而我就刚好见过她。”
西泽尔道:“可我记得,第一次莫森调查员询问的时候,你并没有提及拉莱叶。”
“我觉得她无关紧要。”楚辞抬头看着他,会议室倒映进他黑而明亮的眼瞳里,变成一个圆形的小小世界,而西泽尔逆着光,成了只有轮廓的剪影。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他。”西泽尔用眼睛指了一下外面的罗宾逊。
“可你不是想知道钟楼号发生了什么,”楚辞撇嘴,大有“你快来感谢我”的架势,“告诉他,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西泽尔低低的笑,他声音很好听,这样压着喉咙溢出来的轻笑更好听。楚辞忍不住“啧”了一下,西泽尔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楚辞冷漠拒绝:“我不。”
西泽尔将双手枕在脑后,难得的不坐的挺直,而是肩膀耷下来,午后疏淡的日光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一道一道不规则的影子,他鲜明的、有点冷冽的眉目在这样恬淡的光里也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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