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朗风清,夜凉如水。四周都是安静的,唯有风扰动霜草,婆娑的“沙沙”声。
楚辞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酒瓶的一块的碎片,他就是用这块碎片,刺穿了娘娘腔的手,上面沾着的血迹已经干涸。
杀人其实并不难。
他借着娘娘腔醉酒找不准方向,在过道里兜圈子的功夫,让埃德温更改了自动清扫机器人的程序,把杀菌液泼满了半个卫生间的地面,又拧松水净化过滤管道的阀门,只要轻微震动水管,阀门就会掉下来,只净化到一半的脏水就顺势流淌而出。
最后,他以精神力干扰电井箱门的电子锁,将电井里的线圈拆开,拉出来。
老林很久以前就教过他,家庭和非工业商业照明的电组只有一组疏导流电,是最简单的原件电组,但是并不代表,它的电压很低。
娘娘腔进卫生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杀菌液径直走进了隔间,在这个过程中,他躲在水槽下的管道空隙里。那个空隙很小,按理来说根本躲不了人,但是楚辞本身就又瘦又小,这个时候反而占了优势。
等到娘娘腔进到隔间之后,他用精神力灭了顶灯,敲掉阀门,娘娘腔被浇了个透心凉,电流从地面传导过去,他就触电倒在地上。
楚辞原本是想用酒瓶的碎片割开他的大气管,但是他既然掏出了激光枪,楚辞也就顺水推舟,一枪在他胸口上的烧出个拳头大的洞,也是透心凉。
正像他刚才对埃德温说的,这时候杀了娘娘腔也许并不是个正确选择,但今天时机正好。思及此,他莫名的想到前世看到的一句电视台词——打你就打你,难道还挑个日子?
楚辞自嘲的笑了笑,但愿他以后杀那个粗嗓子,杀颂布,杀勃朗宁的时候,不用特地去挑日子;但愿他可以强大,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但愿,不会再有谁为了他而受伤,也不会再有谁为了他离开这个世界。
莫森调查员……
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该杀人,但是他们害死了你,也害死了别的无辜者。
我不该杀人,但是我忘不了你说我们去斯托利亚等西泽尔回来,你说你很乐意有人陪着;我也忘不了,你的血落在地上,距离我能够到的地方,只有三寸。
你不在了,可我还活着啊。
我还活着,就总要去做一些事情,总要去。
因为除了我自己,再没有别人了。
一滴水滴在楚辞的手背上,他以为下雨了,抬头却只看见朗朗夜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才发现,那原来是他的眼泪。
他哭了。
埃德温说的对,报仇并不能让他得到慰藉,只会让他更想念,更后悔,更……孤独。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要是老林还在的话——”
他只说了半句,戛然而止,谁也不知道他后半句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有我,”埃德温安慰他,“如果你不那么抵触汝嫣教授的话,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吗,”楚辞不置可否,“要成为我的朋友首先第一个原则,话不能太多,你做得到吗?”
埃德温疑惑:“我话多吗?我话还多?我话一点都不多,这是你的偏见,伟大的汝嫣教授曾经说过,偏见是人类……”
此处省略约六百字。
楚辞:“……你待机吧,求求你了。”
埃德温:“……”
走过废弃工厂和违章烂尾建筑,就已经到了有点人烟的城区郊外,破烂酒吧方圆五里地都没有监控,就算有,也被来往去黑市做生意或者买东西的人拆除,而楚辞在拆电路敲阀门或者是开枪的的时候全程都用袖子垫着手指,他只担心酒吧的酒保和约克见过自己,会留下一些印象。
还有约克的车里,那个早已等在那,拿枪指着他的神秘人……
理论上他和那人毫无瓜葛,今后即使是见了面估计也难辨认出彼此,但总归是个不定数,让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整个郊区都整洁而安静,深夜的道路上,除了独行的楚辞,只剩下偶尔闪一下探测灯的垃圾桶。一只进化成功的蝇子落在垃圾桶红色的探测灯上,张开绿色的复眼,刚要小憩一二,就被垃圾桶敞开口吸了进去,“嗡嗡”一阵作响,粉碎成了花坛里的肥料。
楚辞走过去,将手里的玻璃也投进了垃圾桶,垃圾桶反应了一下,自动分类进了“可回收物”,可是下一秒,它像是陷入了癫狂般红灯乱闪,一只机械臂伸出来,将玻璃片挪到了刚刚搅碎蝇子的模块里,紧接着,玻璃片成了一堆闪着细碎光芒的粉末。
埃德温抱怨道:“修改垃圾桶的识别程序这种事,我以后再也不想做了。”
“你懂什么,”楚辞随口道,“这叫销毁作案证据。”
埃德温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个罪犯了,联邦调查局——”
它话音不落,路尽头忽然像是起了一阵狂风,空气席卷成了褶皱的旋涡似的,旋涡里撕裂开一条口子,浮现出几辆黑色的车,稳稳当当的落地之后,直奔路左边那栋阔气的红顶房屋。
“是空间场。”埃德温在楚辞的耳机里道。
而楚辞看着那几辆车身上的白色交叉十字剑标志,沉默半响,道:“老林给你写程序的时候是不是找了哪座庙里的高僧开过光,这他妈是调查局出外勤的车。”
而埃德温思索了半响也没搞懂“开光”到底是个什么操作,只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遂恍然大悟道:“你要自首?”
楚辞:“……”
第27章 夜半惊魂
如果埃德温是个人,楚辞一定暴打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暴躁的楚辞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理会调查局忽然从空间场里蹦出来的外勤车辆,完美的假装只是一个与自己无瓜的过路人。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半夜时分,一个看上去最多八、九孩子形影相吊的走在郊外,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因此刚下车的调查员一眼看到,就朝着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时,楚辞还是一脸懵逼。
走过来的是个女调查员,栗色短发,小圆脸,看上去很面善,但神情却被夜色所侵染,几分凉。她走到楚辞跟前,看清楚只是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孩时,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秀气的眉毛缓缓拧了一下。
“小朋友,”女调查员露出笑容,尽量和善的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
楚辞觉得这是个送命题,死亡局,无法回答。
总不能说,我刚在黑市杀了个人,怕被警察抓,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
他只能沉默。
女调查员蹲下来,和楚辞很近,却又很注意的保持着距离,似乎是怕他惧怕陌生人:“是和你爸爸妈妈走丢了吗?”
她猜测着,又觉得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和家里走丢了的样子,如果是和家里人走丢了,怎么可能还这么镇定,夜里的郊外这么黑,她难道不害怕吗?
楚辞依旧没有回答。
女调查员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离家出走?”
楚辞:“……”
“那你爸爸妈妈呢?”她有点急的问,“附近刚刚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案,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我现在就联系你父母送你回去吧?”
原来是失踪案。楚辞一边思索着,一边终于开口道:“没有。”
“没有?什么没——”女调查员说着,话语忽然哽住,因为她蓦的想起,自己上一句话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的爸爸妈妈呢?
——没有。
也就是说,他是个孤儿。
女调查员棕色的眼睛里瞬间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可怜的孩子,你是因为找不到救济站才会跑出来这么远的吗?”
楚辞:“……”
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惑被女调查员捕捉到,她认真询问道:“还是因为去祭拜你的父母?我记得这个方向确实有个公墓悼念馆,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该一个人这么晚跑出来,这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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