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天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对方夹藏衣袍底下的银发,淡淡回答:“我讨厌它们,所以排斥龙族的血脉觉醒。”
何清溟一顿,“为什么讨厌?”
少年沉着脸,眉骨落下淡淡的阴影,居然语出惊人道:“因为,它们不懂爱。”
“……?!”
何清溟瞪大了眼睛。
它们不懂,难道你懂?
你小子连看春.宫图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都比你懂!
等等,龙族血统跟懂不懂爱,有什么必然关系吗?你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何清溟微妙地盯着景泽天,好像今天才认识这小子。
可是景泽天明显不想多说了,“总之,我失控的时候,你不要轻易接近我。”
何清溟认真道:“我会自己判断。”
景泽天陷入沉默,他知道这个人也是不输他的性格倔强。而他跟那条上古恶龙不一样,他会慢慢来,不至于吓到这个人。
何清溟见景泽天沉默,针锋相对地不肯退让。
真是执着。景泽天双眸微眯。
“……你也不想被龙身强.奸吧。”
想着,景泽天感觉不对,忽然抬眸,竟发现对方一脸惊愕地盯着他。
原来是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何清溟何止被吓到,简直要被当场吓晕,雪白的双颊涨红如霞,眼眸蕴着水光,双唇颤抖道。
“你要强、强……?!”
第28章
何清溟被生生吓跑了。
景泽天愣在原地,下意识要想解释,然而话是他自己说的,字正腔圆的很,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不一会,何清溟跑回左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觉大脑都在颤抖,被一句话冲击得怀疑人生。
那小子是认真的吗,居然敢对我说出那种话,我可是堂堂道宗首座,他就不怕死吗。
好大的胆子!
在他看来,这一定是景泽天那小子故意开他玩笑,也只有这个可能,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强.奸?连春.宫图都没反应的小子,亏他说的出来!
可恶啊,自己那么担心那小子,他恢复理智后,居然对自己开这么吓人的龙族玩笑,就为了吓跑自己,让自己不管他。
“你嫌我唠叨,嫌我多管闲事是不是,唔,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何清溟难受死了,想了半天,垂头丧气抱着膝,眸子水盈盈,睫羽颤抖。
“他就没把我当回事,就是块大木头。说是会听我的话,可能是因为我对他有用,他就没把我当好友,更没把我当前辈,他根本不在乎我!”
若是一天两天这么冷漠,可能也还好,但现在快三年多过去,就是块石头,自己这么捂,也总可以捂热了吧。可是那小子……满脑子只有修炼,要么就是折腾那身体质,还说那种话吓唬我。
那个系统任务,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嘛!
自己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围着那块大木头转呢。
何清溟深皱眉,也在担心道宗的事情,他本体在天璇秘境,为期十年才能出,如今算起来已经四年,最多五六年,他就该出天璇秘境,真正担上道宗首座的职责。但是这个时间也并不绝对,比如说,如果他快点通关天璇秘境,打破十年的常规期限,也完全可以提前出来。
以他众所周知的天赋,估计很多人都会认为他应该提前出来。
也就是说……
何清溟陷入犹豫,忽然有些进退两难,自己其实应该回去了。
景泽天那小子油盐不进,三年五年都没用,继续待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用。自己总不能一直陪他下去,虽然自己确实很好奇傲天的道,想知道那少年将会如何登临无敌之境。
再者说,“任务完全就能飞升”,根本就是走捷径罢了。
修炼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才是正道。
“……”
何清溟陷入纠结,有些看不太清自己的内心,他也意识到,自己多少是在逃避,而且逃避了够长时间。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该面对的时候,还是要面对的。
因为他是这一届的道宗首座,身负道宗万年道运,身心都不属于自己。
哪像那个野生的蛮小子,可以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是的,我得走了。”
人不应该吊死在一件看不见希望的事情。我也该回道宗了。
何清溟低头,眸色沉重。
而此时,前方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他顿了顿,缓缓抬眸,抿着唇道:“进来。”
少年于是从门后走出,表情平淡如常,只是目光直落在何清溟身上。
人未开口,何清溟就知道,他是来道歉的。
这小子就是这样,说坏又不真的坏,还会过来道歉。也许他就是怕少了自己这么个好用的金手指,才会过来说一两句好话吧。
可恶,这狡猾的小子,我看透你了,我不会再受骗了。
何清溟盯着他,表情十分冷肃,眉宇像覆着碎冰。
景泽天只好在心中琢磨好语句。譬如说,强.奸只是说岔了,我怎么可能强.奸你。要做也是慢慢来,我跟那帮满脑子色.欲思想的恶龙不一样。
我不是恶龙。呸,我才不是龙。
但你确实不能在我失控的时候迎上去,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何清溟眼里明显升起了疑色,忍不住问:“你来干什么。”
景泽天一顿,“刚刚的话你别在意。”
何清溟扫他一眼,“哦”了声,明显在生气,不想理会人。
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也是一种风景,眼圈微微发红,姿容绝滟。景泽天只觉口干舌燥,眸子定住了,根本移不开。
何清溟又瞅他一眼,见少年木着没表示,内心更觉沮丧,这小子来道歉都这样,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凉薄的家伙,哼。
“我没放在心上,你回去吧,修炼你的。”
“……”
景泽天没动,还是盯着人看。
“怎么还不走?”
何清溟转眸,“你不是满脑子只有修炼吗,怎么还有时间浪费?外面的人等着我们出去宰割呢,你不抓紧修炼怎么办?”
“是。”
景泽天点头,但还是没走。他走近,坐在何清溟身旁,颇有亲近的意味,手放得很近,几乎没有距离,只要他想,他就能抓住那双雪白、柔软的手。
“我不该对你说那种话。”
这个人的思想宛若白纸,一两句话就会被吓到,自己虽然偶尔会恶劣地想涂抹他,但只能慢慢来。
你要捕猎,就不能吓到猎物。
再说了,你怎能像龙一样,把在意的人视为猎物呢。
把人吓坏了,可怎么办?
景泽天也在反省,紧张得浑身绷直。或许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何清溟看着少年的侧脸,有一瞬间,很想直接问这个少年,你到底如何看待我?
但他抓着床榻上的冰绡,不知为何,居然开不了口,如果景泽天真不在意自己,那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思。
也罢,问也没用,自己终究不可能跟金手指一样,天天挂在这小子身上。他眸色黯淡,已经在想,自己要是走了,这凉薄的小子会想念自己吗?
我倒是会想你的。虽然你很没心没肺。
何清溟垂眸,不自觉地碰了下少年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只是随口一说。”
“嗯,你忘了吧。”
景泽天终于能松口气。
“我知道的,你连看春.宫图都没反应,那种话自然是随口说的。”
银眸修士低头低眉,澄澈的眸子蕴着流丽的光,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意味。
景泽天看着那双银眸,蓦地压不住心悸,就好像如果在此刻说错话,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沉思了会,突然正面回答:“那时候不是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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