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瑕确实没带钱, 他连钱长什么样都没摸过, 平日花费银子的事都是林荆岫样样安排好, 完全没让他操心。
但他不想白白看了这场演出, 上下摸索着身上有没有可以给的东西, 埋在雪白毛领中的莹润脸颊急得快要烧起来。
葵瑕下意识伸出掌心往旁边伸了伸,摸了个空, 这时他才想起林荆岫似乎没有跟上来。
身后传来细细的衣料摩挲声,盔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似乎就与他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
随后手上一重, 被放上一块圆圆的厚铁片。
葵瑕像只受惊的猫般缩回手臂藏进披风下面, 转过身, 看见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是林荆岫。
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身量很高,却不像话本中画的武将那样虎背熊腰,肌肉虬扎,甚至有点偏瘦,眉间有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疤痕,几乎生生将眉弓处劈成两半,让人不敢再细看他的长相。
“这是我的护心镜,还值几个钱。”
路明乾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人防备的表情,开口解释。
他似乎不常有跟人交流的经验,说话的语速很慢,又冷又硬,发觉葵瑕没有被他安抚到,深邃的黑棕色瞳孔缩起,那副凶煞的尊容拿去止小儿夜啼应当效果一绝。
葵瑕不想拿陌生人的东西,他虽然初次做人,但自认在山间也是株有操守、守规矩的花,才不会白拿他人之物。
“我不要,还给你。”
将手中坚硬咯人、摸着似乎还有几个凹痕的铁片扔回男人怀中,砸得闷响,路明乾伸手去接的功夫,葵瑕扭头故技重施,又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像尾灵巧的游鱼。
挤出人群后葵瑕就看花了眼,满大街都是人,让他从里面找出个大活人来何其困难。
他决定站在路口这个空旷又显眼的地方,等着林荆岫主动来找他。
等得不耐烦了,他就低头踢石子,时不时左顾右盼,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小碎话。
路明乾凑近了站在他身后才能听清。
“讨厌…还不来……把你踢飞。”
“再不来找我,我就枯给你看,吓死你!哼…还敢不敢欺负我。”
路明乾:......
冷峻的面容不自觉松动,他以拳抵唇,遮掩嘴角上扬的弧度,脑子里努力翻找措辞,想再与这位小公子搭上几句话,如果能知道他的名字再好不过。
前方突然传来一道贯耳嗓音,平淡的语调锋芒在内。
迎着烈日,路明乾同葵瑕一起望过去,熙攘人群中做书生打扮的高壮男人昂首挺背,目光如炬,看向他身边人时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温柔与亲昵。
“阿葵,郢都虽繁华,但败絮贪色、心术不正之人也比比皆是,你不要离我太远。”
路明乾的视线刚从他稳健的下盘,以及撸起暴露在寒冬中结实鼓起的小臂肌肉上扫过,身侧人就像只鸾鸟般飞了出去,站在男人身边,根本没意识到他背后站了人,生气地在男人鞋子上轻轻踩了一脚。
语气不满抱怨:“明明是你先松开我的手,作甚么还要赖我,我都没有钱,刚刚好尴尬的!”
“好好,我的错。”
棕色皮肤的男人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先前的好文采分毫不见,杵直身体任由奚落,低声哄着他:“钱袋太重会压到你,我去钱庄换成银票,以后都给你拿着。给你买了支簪子,喜欢吗?”
不情不愿地低头瞥了眼,葵瑕皱成一团的漂亮脸蛋由阴转晴,他笑着把头凑过去:“快给我戴上,白色蝴蝶这款我还没有呢。”
林荆岫小心簪进他如云的墨发中。
很好哄。
这是路明乾的心声,他看着一灰一白两道身影融进人群里,垂下眼帘,一下下摩挲护身镜上杂乱无序的小坑。
隐匿在暗处的黑衣影卫悄无声息落在路明乾身后,抱手禀报:“这两人于七日前出现在郢都城,一直住宿在来福客栈,没有异常举动,只是......”
路明乾将护身镜放回胸口:“说。”ႹłѕƔ
影卫继续道:“只是那白衣小公子似乎没有户籍,进城时同伴宣称他是逃难来投奔自己的远方亲戚,入城来只为两月后的会试,回老家会补上,而老家正是云州。”
四个月前车骑将军路明乾奉旨南下云州,无功而返,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路明乾出身武将世家,习武从军数十载,累下赫赫战功,青云直上,还从未有败绩。
下戏后,打光师热出一脑门子汗,赶紧把打光板用黑布蒙上搬到一边,用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疯狂擦汗。
真的是,这种艳阳高照的天气拍冬天的戏实在折磨人,也很考验演员的信念感了。
不过......
他艳羡的目光投向被仪器遮挡住的少年身上,乖乖,捂得那么厚,是怎么做到完全不狼狈的。
脸上白白净净的,皮肤毛孔几乎看不见,愣是一滴汗都没有,还是漂亮到让人心尖颤。
他们严肃的郭导此时也是满脸笑容,要堆出褶子了,“快给小葵把外袍都脱掉,换件凉快的,到树底下去歇歇。”
配合着解开系带脱下披风,陆滇给他塞了件白色汗衫,非常轻薄,甚至是无袖的。
白葵懵懵地捧着,问:“我在哪换啊?”
陆滇揽住他的肩膀往侧边走,早就随便把衣服脱掉套上件同款汗衫的林双杞也跟上来,他还穿着那双被踩了个灰扑扑脚印的鞋。
“就在那颗大树后面换吧,这里没啥人,我们俩帮你挡着。”
在片场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白葵更不想搞特殊,但是......这样会不会太羞耻了?!
他踮脚踩在突起的树根上,背蹭着粗糙的大树干,确实可以把他遮住。
可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背对着他,像在演两堵墙,闷热的风将两人身上的气味全都拦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白葵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然后两个人便都听见了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蝴蝶发簪随着晃动流苏碰撞交缠,头发被手指插握撩起、从衣领拨动到后背上......
树梢上饱览春色的知了率先忍不住嘶鸣出声,一件还带有体温的外衫搭上了陆滇的左边肩膀。
他全身上下当真都硬成了石英石,握紧的拳头青筋浮动,后背全部汗湿了。
陆滇松开不知何时忘记呼吸的鼻腔,想大口透透气,就被那外衫上浸入每一根丝线的甜味体香冲晕了脑子。
和每次近距离闻到的浅淡香气不同,这味道是暖的、甜的、亲密贴紧肌肤的,甚至于有股青涩又熟透的奶味。
当白葵换好衣服喊他们时,青天白日,他却像受了场酷刑。
白葵有点不习惯穿这么薄的衣服,他把换下来的厚衣服抱回怀里,稍微遮挡了下雪白的肌肤,两片莹润的肩膀却还是露在外面。
“走啊,你们发什么呆?”
林双杞同手同脚转过身,差点被脚底下盘绕的树根绊倒,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发红,闪烁着不敢看白葵的眼睛。
“嗯,走吧。”然后他又同手同脚地走了,速度飞快,白葵怀疑他根本没看路。
“他怎么啦?郭导说了有急事吗?”
“可能吧。”陆滇随口应声,低哑得可怕,他牵起白葵的手,瞬间搞得两人手上都湿漉漉的。
白葵担忧地看他一眼,用凉凉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之前好像也没有这么怕热呀,要不要看医生?”
“没事。”陆滇深呼吸,努力平复□□内的躁动,拉着人往回走,“我洗个澡就好了。”
他们回到刚才拍摄的地方,警戒线外面有个石桌子,配套几个石凳,夹在两颗大榕树下面,几乎遮蔽了所有太阳。
不少工作人员干脆席草地而坐,喝着从场务那发的冰矿泉水,边喝边聊。
见两人回来了,补妆师小刘赶紧把住白葵的肩,将人按坐在石凳上,又塞给他一面翻盖的方镜子。
“举稳啦,要让我一直能看到你漂亮水灵的小脸蛋才行,哎呀,腮红好像蹭没了,你这只调皮的猫猫又往哪里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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