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轻笑:“好呀,舅舅你去就是了嘛。”
舅妈笑,好像在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一样:“你舅舅又没个实际职位,也没股份,拿什么去说。”
易淮当然听得懂,他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嗯,也是,那再说吧。”
但他用这句话堵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次。
易淮每每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咳嗽,咳得那叫个撕心裂肺,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来了:“咳咳、咳…抱歉……舅舅,舅妈,我不太舒服……”
青年见这一招也见了好多回,蹭的一下站起来就想要说什么,但被他妈妈一把摁住。
易淮这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装着,身边的家政机器人也有安保系统,他们就算不动手,只要和他说一句重话,就能让人诟病,给人抓到把柄。
所以这口气只能忍。
不过今天,在他们咬着牙微笑说那我们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后,易淮又忽然轻声开口:“舅舅,舅妈。”
两人回头看去,就见易淮坐在昏暗的橙色灯光,眉眼荡开浅淡的笑意,很是温柔漂亮。
易淮长得很好,他像他母亲多一些,一双桃花眼最是勾人,却也藏着无情冬雪:“明日有封信件…啊,不是,快递。”
玩游戏多了,易淮说话都有点怪怪的:“会有个快递送到你们那,要你们亲自查收,你们看一下吧。”
三人一愣,青年下意识问:“是什么?”
易淮笑笑,看上去有几分纯真:“文件吧。”
那一瞬间,狂喜涌上他们的心头。
易淮目送着他们离开,漫不经心地调出监控,看他们喜出望外欣喜若狂的样子,嘴角无声地扯了下。
不过在当晚,易淮又收到了《青云上》制作组的邮件。
发到他用来注册游戏账号的邮箱里的。
邮件很长,大抵意思是想加他聊聊。
易淮想了想,通过了。
【《青云上》:易先生为什么要删除账号呢?我们所有人都很期待和易先生您见面的TAT】
【易淮:真的很抱歉,三次元有事,我没有办法再参与接下来的公测了。】
【《青云上》:呜呜呜呜呜那好吧,那易先生愿意让我们保留易先生的游戏账号数据,用来做一个NPC吗?】
易淮稍顿。
都说人死如灯灭,易淮其实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是想留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拖着这具病体在运作这些。
所以易淮笑着回了句:【好啊,只要别太虐“我”就好。】
【《青云上》:不会不会!为表示感谢,我们想送给您一份礼物作纪念!麻烦您给我们一下您的收件地址,可以吗?】
易淮想了想:【要多久送到啊?】
【《青云上》:三个月吧,三个月内一定可以!】
【易淮:好,你们送到这吧。】
三个月…他应该还是可以再撑三个月的。
……
三个月后。
易淮的律师刷了ID卡进入易淮家后,就见易淮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爬山虎:“…你舅舅一家抓到了,畏罪潜逃,判轻是不可能的了。”
他感慨:“易先生,好手段啊。故意让他们提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们犯法,好慌不择路准备逃跑,那边又报警……”
易淮偏头,薄唇已然毫无血色:“沈律,你来总不会就是吹彩虹屁的吧?”
律师笑着摇摇头,又惋惜地看着他:“干嘛不去医院。”
“去不去都这样了。”易淮咳了几声:“都公证好了吗?”
“嗯。你真的确定要把所有钱都捐出去?”
“我都要死了,不捐出去留着干嘛?”易淮莞尔:“让他们把这些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当做他们的所有物去争夺吗?”
律师见过豁达的人,但他第一次见易淮这个年纪活得这么达观的:“好吧,你是委托人,你说了算。”
他说:“我替那些孩子们谢谢你了。”
易淮偏头,看向他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哦,你的快递。”律师递过去:“写着《青云上》寄,丢在门口,我帮你把它拿进来了。”
易淮稍顿,这才想起了三个月前的事。
他拿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白金色串红玛瑙的剑穗,剑穗编织得精致巧妙,十分漂亮。
易淮摸了摸,弯起眼:“他们有心了。”
律师把文件放下,他知道易淮虽然看上去好相处,但其实是个爱安静的:“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易淮点头:“谢谢。”
律师走了后,易淮从枕头底下摸出《青云上》的游戏卡,把剑穗和卡攥在一起,合上了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第2章
易淮是被一阵叫卖的喧嚣声吵醒的。
他觉得脑袋疼,勉强翻了个身,鼻尖嗅到陌生的类似木屑的气味,又倏地睁开眼。
入目只见木板,身下的床也分外硬,盖在他身上的被褥也很粗糙,就连他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已经磨得他皮肤泛红微微麻痛。
易淮把身体翻正,发现自己身上跟散架了似的疼,而入目的还是木板,但多了简陋的房梁。
易淮猛地坐起身,却又因起势太猛,气没顺上来,一阵猛咳。
他的动静有点大了,有渔女打扮的少女一把推开了门进来:“哎呀!你醒啦!”
她惊喜地走到易淮跟前:“你晕了好久呢,阿爹还说你今日要是还不醒来,晚些时候把鱼卖掉了,就去城里给你请好点的郎中瞧瞧。”
少女说着,视线又飘远了下,声音也小了些:“我就说萧哥哥的医术虽不能说绝,但也不差嘛。”
她眉目含春,显然是对那位“萧哥哥”有意。
但现下这些并不是易淮关注的重点。
易淮瞧着少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衣,宽大的衣袍、过长的头发,还有屋内的摆设以及少女说话的方式……
不是吧。
易淮心说不是吧。
他…穿越了?
易淮捞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腕上横切的旧伤仍在,走向都与记忆中无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姑娘,可有镜子?”
少女稍怔,虽不明白,却还是将旁侧屉子里的镜子拿出递给他:“你别担心,你这张脸没受伤,还好看得很。”
确实好看得很。
易淮瞧着镜中自己的脸,心道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这具身体……
“咳、咳咳……”
易淮按下铜镜,一手压着心口对着旁侧咳嗽。
少女哎呀了声,忙帮他拍背顺气:“你没事吧?可要喝口热水?萧哥哥说你先天不足,此番落海又着了凉,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他给你开了几服药,但你一直昏着,也没法喂你。我这就去帮你熬。”
易淮没能说话,少女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独自咳了会儿,稍微舒缓了点,又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那张惨白的脸已经因为急咳有了不正常的血色,看上去更为病态。
他无声地扯了下嘴角,觉得真是造化弄人。
他还以为老天让他穿越,是因为看他做了这么多好事,给他一次新生…结果是身穿。
就这具破身体,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在人家里,给人徒增麻烦。
这难道是入轮回前的最后一道考验么?
那还真是无聊。
易淮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又咳了两声,他正要站起来,又见一妇人端着茶走了进来:“哎呀,小伙子,你身子还没好,怎能下床?”
她手劲大,硬生生将易淮摁在了床上,还能一边倒水:“阿稞去煎药了,还顺便叫萧家小子再来给你把把脉,你快些坐下。”
“……多谢。”易淮不得不接过递过来的茶杯,但他没喝,只是道:“阿…大娘,不劳您费心了,我身体我清楚也别让你女…令女多跑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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