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巫沉凝:“而你,是这个游戏世界的一个角色…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们管你们游戏内的角色叫做‘NPC’,和我们这样的生命是不同的,你们是‘数字生命’,你们的人生,父母、好友、成长经历,都是由我原先世界的人编写出来的。”
巫沉凝没有回话。
她望着易淮,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却又没有。
反正她是一脸宕机的表情,无法理解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易淮,但不是那种“你疯了吗”的目光。
易淮等她消化了下,同时也是在心里与自己说:“跟我们想得有点不一样啊。”
本来按照易淮觉得最有可能的猜测,是他跟巫沉凝说这话的时候,会受到一些阻拦。
比如巫沉凝听不见。
比如他说不出来。
再比如狠一点就是直接出现报错什么的……
但眼下看来,似乎是他小说看太多,脑补得太精彩了。
巫沉凝茫然地问了句:“兄长,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就是你所说的什么‘恩匹希’,就好似那戏台话本上的人物,所有的一切都是旁人写好的,就连思想与性格都是,我们自己无法左右?”
“…也不能这么说。”
易淮绞尽脑汁地用她能理解的话,跟她详细解释了一下《青云上》这个游戏,还有自己在一旁补充。
许久后,巫沉凝终于明白了:“所以我们的命运还是掌握在所谓的玩家手里,游戏背后之人只是给了个框架和剧情,具体结局如何,我们的命运如何,全看玩家如何做选择。”
易淮想了想:“差不多吧…但也不能说是肯定的。因为蝴蝶效应……你能明白蝴蝶效应吗?”
巫沉凝每每和他相处,都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自己好似弱智。她悲痛地摇摇头,易淮又叹口气,开始给她解释了蝴蝶效应,解释完后,才继续道:“……所以如若是一个玩家影响到了一个NPC的行为,那么这个NPC也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局面。”
巫沉凝彻底懂了“超自由开放武侠游戏”是什么意思。
她低垂下脑袋,坐在船上,沉默不语。
易淮也不催她。
这事作为原居民的巫沉凝,肯定是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消化完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巫沉凝抬起头,看向广阔无垠的海面,苦笑了声:“难怪……”
易淮:“什么?”
巫沉凝看向他,眸色复杂:“我从前就总觉得兄长是个很独特的妙人,无论是思想还是一些行为举止,都不似我们这凡尘之人,原来是因为兄长来自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世界…那儿,一定很好吧?”
易淮沉默了会儿:“……你也不能说好不好,在我看来,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好。这儿虽然没有那些高科技方便生活,但确实远离了喧嚣,空气清新,有漂亮的大海,还有许多已经灭绝了的珍稀动物。”
他轻声:“再说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好,又为什么有那么多玩家沉浸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呢?”
“……也是。”巫沉凝笑笑:“是我魇住了。”
她又有些担忧地望着易淮:“那兄长你是……?”
易淮倒是没瞒着,把自己删号、穿越的事说了。
巫沉凝听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冲易淮伸手:“兄长,我给你把把脉。”
易淮失笑:“…你先歇着吧,我这身体也急不了。”
巫沉凝也不坚持:“也是,等我好点了再给你看看。”
她躺回去,又瞥见一声不吭只划桨的另一位兄长,若有所思:“兄长穿进来,会和那个剑穗有关系吗?”
“还不知道。”
易淮望向天际线:“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淡淡:“而且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我。”
他说完这话后,船上安静了会儿。
随后燕奕歌出声:“快到了。”
易淮看了眼,隐约能够看到岸边码头:“那通知江黎初他们吧。”
“兄长放心。”
不需要易淮说,巫沉凝就道:“这事我不会与旁人说的。”
燕奕歌从袖中掏出万生烟给的天枢院信号弹,打开放到了天上去。
易淮则幽幽道:“你说也没事,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接受能力的,只会认为你疯了。”
巫沉凝想了想,觉得也是。
第39章 (二更)
易淮他们到岸边时,万生烟和江黎初已经到了。
万生烟还带人简单封锁了一下海岸线。
见到满身血污的巫沉凝,江黎初难免哽咽,哪怕她的脸被幕篱的黑纱挡了,也能从声音中猜到她只怕是满脸泪痕。
毕竟她是真的泣不成声地喊了声师父,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巫沉凝面前,弄得还在扒拉自己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头发的巫沉凝直接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
巫沉凝默默放下自己还在和头发缠斗的爪子,轻咳了声:“咳,快起来吧。”
她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毕竟“万木春”的内力不是摆设,她是没上高手榜,可这天底下要说将万木春修炼到极致的人,只有她;要说医术第一,也只有她。
江黎初还没说什么,巫沉凝又嘀咕了句:“我也还没死呢。”
江黎初的眼泪登时就被她卡在了那儿,万生烟也默了默。
易淮则是弯弯眼,在心里与自己说:“看样子公测版她的人设是一点没改了。”
不过也就是这一句,让江黎初哭不出来了,在万生烟的搀扶下站起来。
万生烟还安排了马车,两辆。
她骑马,所以自然是易淮和自己一辆,巫沉凝和江黎初一辆。她们师徒肯定也有很多话要说。
上了马车后,易淮就直接摘了面具,靠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燕奕歌甚至还贴心地替他解了发带,再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易淮这身体就算有自己的游戏账号输送内力走了两个周天后到现在也只咳了两次,但不代表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他精神头还是差的,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这会儿是真的疲惫,所以一靠进自己怀里,安定下来后,呼吸就绵长了起来。
燕奕歌看着自己,温柔地给自己理了理发丝,随后微微掀起面具,在自己的额角上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吻,再贴着那块白皙细嫩的地方摩挲了会儿,才在易淮好像有点察觉,微皱着眉偏偏头,把半边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时,克制地收了小动作。
燕奕歌单臂揽住易淮,另一只手则是扣住了易淮的手背,指缝交错,他没用多大的力,但以他的力气来说,这点力就牢牢扣紧了易淮。
只能说真的正如易淮所言,他这个掌控欲,对自己都毫不留情,实在是有些嚇人了。
.
还渔船的事,自然也有万生烟安排。
他们到了天枢院时,一向眠浅的易淮也不知道是实在太累了,还是因为在自己怀里睡得过于安心,反正没有醒来。
燕奕歌就帮他把面具扣上,自己也戴好了面具,抱着他从马车上下来。
万生烟和江黎初这几日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巫沉凝戴着江黎初给她准备的幕篱,看着这一幕,人又默了默。
但燕奕歌抱着易淮,是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就径直进入了天枢院内。
易淮这一觉小小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
醒来时,他就把整张脸埋进了自己怀里,汲取着熟悉却又有些不同的气息,安心地喟叹:“做了个噩梦。”
燕奕歌抚着他的后脑勺,闻言皱起了眉:“什么噩梦?”
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易淮不由觉得好笑:“你不问我还不觉得,你一问……他们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容易多想的性格。”
燕奕歌一听见自己做噩梦了,想的就是是不是和他跟巫沉凝说了游戏的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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